第七十四章 驚天變
霍景城聽罷,與他相視而笑。
杜琰則半是欽佩半是感歎道“世人果然是強中自有強中手,杜琰能為殿下所用,而不是敵對,實在是幸事。”
三人齊聲笑了起來。接下來也不再急於逐鹿,三人隻閑散賞景,閑聊說趣。
幾人又走了一截後,忽地遇見了幾位觀戰的朝臣,霍景城笑著打起了招呼“幾位大人怎麽沒跟著承王呢?要想一睹捕鹿之風采,還是得跟著承王才是。”
一位朝臣笑著作禮“殿下,今年這逐鹿之戰,勝者就絕不是承王殿下了。”
“哦?為何?”霍景城問。
朝臣道“回殿下,方才承王殿下已經棄戰,與宥王殿下到山下林中打獵去了。”
霍景城聽罷,須臾的功夫,他不知想到了什麽,忽地臉色微變“可知他為何棄戰?”
“這個微臣就不知了。”
“好了,都退下吧。”待幾位朝臣離去,霍景城忽然滿麵霜寒,一雙俊眸裏滿是肅重與憂急,厲聲道“山下有變!速速下山!”
他急聲說了這麽一句,就狠狠揮鞭催馬,當先往山下疾馳。
喬奉之與杜琰反應過來後連忙策馬跟上。兩人看著霍景城的背影,心裏不由一陣緊張肅重。能讓霍景城如此十萬火急,必是非同小可之事,興許就連皇家都要為之震上三震的事。
……
山下密林幽靜,參天大樹如蓋,遮得密林中不見天日。
姚暮染馬技生疏,漸漸落在了人後,獨自策馬慢走。周遭靜無人聲,時有梟鳥自頭頂尖嘯而過,平添陰森。姚暮染心裏有了悔意,早知如此,便叫上綠闌一同進林作伴了。又走了一會兒,她終是決定回去,於是策馬掉頭。
恰在此時,卻聽“嗖”一聲異響,她的眼前忽然一花,等再看時,隻見一支長箭已經擦麵而過,狠狠射入了身後的樹幹裏。
姚暮染麵色劇變,還未做出什麽反應時,隻見數道身影已經自樹叢裏閃身出來,那些人身穿侍衛裝束,二話不說就開始對著她放箭。
刹那間,數箭齊發,帶著勁風穿空而來。姚暮染眼見危急,失聲驚叫一聲,猛地撲下了馬,躲在馬後堪堪躲過一劫。然而下一瞬,就有幾支箭支射入了馬身上,駿馬受驚受痛,當即仰天嘶鳴一聲,然後撒開四蹄狂奔而去。姚暮染再次暴露在了刺客的視線裏,驚魂未定大喊起來“來人!救命啊!”
誰知話音才落,一支箭就當胸而來,狠狠射入了她的肩胛裏,劇痛霎時襲來,幾欲令她昏厥,姚暮染疼得渾身發顫,已經失了逃跑的力氣,躺在草叢裏動彈不得,肩膀處熱流滾滾,鮮血浸染了一大片草地。
數名刺客再次搭箭拉弓對準了她……
“不——”姚暮染失聲驚叫,滿眼絕望。原來,她的死劫在這裏,在這一日。那麽,是誰如此狠決要取她性命?
正絕望想著時,忽然眼前人影閃落,一道白衣身影已停在了她的麵前,將她護在了身後。緊接著,林中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許多侍衛湧了過來,與刺客打殺起來。
姚暮染看著眼前的白色衣擺,吃力地抬頭想看清,奈何眼前卻忽明忽暗,她終是無力垂下頭,氣息微弱道“奉之……”
“閉嘴!誰是你家奉之?你這個女人就是麻煩,也不知奉之看上了你什麽。”白衣男子抱怨了一聲。姚暮染這麽一聽,才認出眼前之人竟然是霍景遙。她實在沒有想到,救她之人竟然是他。
她吃力道“謝謝殿下……”
霍景遙一邊觀摩戰況,一邊冷聲冷氣道“得了,有這說話的勁兒不如省省,也少流點血。”
姚暮染不吭聲了,慢慢看向自己肩胛那裏,連她都能看得出箭支入肉挺深,虧得是肩膀,若是心口窩子,怕是已經沒命了。
不一會兒,霍景逍與幾位朝臣又趕來了,一邊道“怎麽回事?何來的打鬥之聲?”
霍景遙見他來了,連忙指著廝殺打鬥的方向,喊道“八哥!有刺客刺殺官婦!已經被我的人包圍了!應該能拿下!”
“什麽?誰敢在山苑中刺殺官婦?”霍景逍說著,打量起來,這一看,果然見姚暮染躺在草地裏重傷昏迷。他又看向打鬥的方向,卻見兩方人馬都是侍衛裝束,乍一眼看去就像侍衛們在練武。霍景逍沉聲下令“別殺絕了!務必給本殿留下活口!敢在我皇家山苑行凶,本殿要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侍衛們得令,沒有痛下殺手,經過一番追擊與打鬥,最終生擒了三人,押回了隊伍裏。霍景逍再次看向草地裏已經昏過去的姚暮染,道“來人,護送喬夫人回苑!然後綁上刺客隨本殿去覲見父皇!”
“慢著!”一道威嚴之聲忽然傳來,眾人循聲一看,隻見霍景城已經騎馬奔來了。他衝到人群裏勒馬停下,冷眸快速打量了一圈,在他看到草地裏的姚暮染時,瞬間心沉寒淵,心裏響起了一道聲音來不及了,終究遲了一步。
“染兒!”喬奉之在看清草地裏的身影時,霎時俊臉深寒,下馬奔了過去。
“染兒!醒醒!”喬奉之半抱起她,卻見她麵色煞白,氣息微弱。他慌了“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
霍景遙連忙解釋“奉之,你先別急,我救駕及時,她沒有傷到要害,隻是受了傷失血過多昏過去了。”
“不行,得盡快拔箭止血!”說罷,喬奉之立即抱起她上馬狂奔而去
這邊,霍景逍見霍景城匆匆趕來,作禮稟報道“六哥,有刺客在密林中行刺官婦,已被景遙拿下,我們正要押送到父皇麵前。”
霍景城暗藏寒刃的俊眸深深盯著他,道“不必了。傷者隻是四品官婦,此等小事不必煩擾父皇,本殿來審就是。把刺客交給本殿,待本殿審出結果再向父皇稟告。”
霍景逍道“六哥!傷者雖是四品官婦,卻是在我皇家禦苑裏遇刺的,此事還牽扯著隨行護駕的兩千侍衛,他們職務所在卻犯此疏漏,其中孰清孰濁?所以,不經父皇之手實在難以查明。恕兄弟不能把刺客交予六哥。”
“帶走!”霍景逍說罷,領著侍衛們押上刺客出林。
“老八!”霍景城從唇齒間擠出了兩個字。
霍景逍回頭看他“六哥,此事兄弟交予父皇處置合情合理,六哥如此急色作甚?”
霍景城道“本殿身為儲君,親審刺客為父皇分憂亦是合情合理!”
霍景逍再行一禮,道“請恕兄弟不能遵命。六哥尊貴,有些事自然敢越過父皇自行處置,可兄弟卻不敢逾越,必須要親自向父皇稟明,由父皇處置。”
兩人的視線隔空交織,久久相觸。林中氣氛僵得仿佛定格了。大概就隻有他們兩人心知肚明,這一個對視裏蘊藏著什麽。
然而,霍景城終是無言以對,更確切地說,是不能再出言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霍景逍與霍景遙押著刺客離去……
霍景城久久看著空曠的林子,一時無言。無人知道他此時內心裏的翻江倒海。
杜琰策馬來到他身側,道“殿下,您在擔心什麽?”
霍景城對著空曠的林子歎息一聲“杜琰,大禍將至。”
……
豐年居中。
乾帝陰沉著臉色坐在上座,旁邊,是匆匆回來的皇後,她看向座下眾人,疑道“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會有刺客行刺喬夫人?”
霍景遙道“父皇,母後,兒臣也一頭霧水呢,好端端的在林中狩獵,忽聽有女子喊救命,兒臣帶著侍衛趕過去時,喬夫人已經身中一箭。喏,這三名刺客就是僅剩的活口了。”
乾帝聽罷,冷眸掃向那三名黑衣刺客,問道“你們本是護駕的侍衛,卻為何要行刺官婦?說!”
那三名刺客跪在地上,被龍威所攝,個個體如篩糠,卻垂頭不語。
乾帝冷哼一聲“看來不吃點苦頭是不肯招了。這臨天山苑裏,最不缺的就是刑房了,那些罪人初來這裏不肯好好幹活,有的還妄想逃走,最後走上一趟刑房,能乖一輩子。來人,送他們去刑房,隻要不死,好好伺候,務必給朕套出實話來。”
刺客們一聽,頓時驚聲求饒。剛被侍衛拖出門去,就聽一個刺客喊道“陛下饒命!我招!我招!”
侍衛隻得又將他們拖了回來,隻是這下子,場麵就不是太雅觀了,一個刺客已經嚇得屁滾尿流,地上濡濕了一片。
乾帝皺了眉,道“說!給朕一五一十交代個清楚!”
那位刺客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似乎在下決心。眾人的心都跟著他的動作提到了嗓子眼兒。
然而就在這時,門外卻忽然傳來了通報聲“太子殿下到——”
須臾,霍景城迎著眾人的目光走進了豐年居,跪地道“兒臣叩見父皇母後,兒臣是特地趕來聽審的。”
乾帝看了看他,淡淡道“起來吧。”
“謝父皇。”霍景城站起,退往一側,站在了霍景逍的對麵。兩人的目光一經接觸,暗裏就是一陣電閃雷鳴。
“說!為何要行刺官婦?”乾帝再次沉聲發問。
那位刺客終是下定了決心,道“陛下,我們……我們隻是奉命行事!求陛下饒命啊!”
“奉命行事?奉何人之命啊?”乾帝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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