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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影為心(二十五)

  裴灼看著推門進來的男子,慘笑一聲,「是無人逼我,可我孩子的命不能不顧啊。」

  裴灼三年前嫁給曾靈,剛入門沒多久便懷有身孕,本是該高興的,卻沒想被府上姨娘陷害早產,孩子剛出生便氣息微弱,大夫診斷卻說活不過五歲,裴灼也因為這事傷了根本,日後恐難有孕。

  曾靈大怒,嚴懲了害她之人,甚至於遣散了府中姬妾。可裴灼知道,曾靈此番舉動縱是存了幾分情誼,更多的卻還是畏懼將軍府,畏懼裴謙。裴灼雖不受老夫人喜愛,裴謙與李恩對這個女兒卻是寵愛有加,如今邊關混亂,曾靈自然是不能在這個時候委屈了裴灼。

  可裴灼看著自己的兒子一天天長大,現在都可以歡快的喚她母親了,便一陣心寒。原本她已經慢慢接受了這個孩子會早夭的事實,可言丹呂來了,裴灼想到那時言勝君都可以將心臟被刺穿的她救回來,那她的孩子定然也是可以的。

  傳說中言氏中人血脈可引承影,當初言勝君用她的血救了言丹呂,現在她自然可以用言繁瀚的血引出承影來久她的孩子。

  言繁瀚手中一緊,一枚銀針便從袖中滑落,裴灼冷眼看著他,「這府中皆是我的人,你並無武藝,何必無力掙扎。」

  言繁瀚冷笑,「你便知曉我一人帶她逃不出去,所以如此放心讓我來此處吧。」

  言丹呂手指微動,顫抖的眼皮努力想抬起來,卻是被心口那灼燒刺痛感給喚起。她扭動著身子,想將身上繩索掙脫開,卻是無濟於事。

  言繁瀚看到她這般痛苦的樣子,便知曉定是那劍又想出來了。他邁腳想去言丹呂身邊,卻被身後侍衛攔住,裴灼轉身看了言丹呂一眼,又給了侍衛一個眼神,示意他們將言繁瀚綁起來。

  裴灼看著外面漸暗的天色,內心不由激動了起來。

  言繁瀚擔心的瞧著言丹呂明明錐心的疼痛卻還是強忍著微笑著跟他說自己沒事就一陣心疼。看到裴灼盯著自己心口看,忽然就明白了什麼,但面上還是淡定地同裴灼說到,「我知你引我來此有何意圖,但承影只對言家血脈有用,就算你用我的血引出也用不了的。」

  「胡說。」裴灼突然扭頭痴狂的看著言繁瀚,「你是當我沒聽過傳聞嗎?明明有外人因為承影原石死裡逃生,休想用這話矇騙我,有沒有用試了才知。」

  言繁瀚冷笑,這世間傳言本就是人傳人,成形后誰又能保證是真是假。不過是按著自己心中希冀來聽,若不讓裴灼親眼看到,他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

  在輕柔報完言丹呂失蹤后,裴俛院中便無人了,思思孤單的在院中閑逛,瞧見院牆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激動地從一旁的狗洞鑽了出去。

  裴俛知道不可能是薛禮劫走的言丹呂,但想著她是在將軍府中失蹤的,一時衝動,便將心頭憤怒撒在了薛禮身上。

  靜下心來,他也對劫走言丹呂之人有些頭緒,只是方才他去尚書府探查,裴灼並未在府中。言繁瀚出去之後也沒有回來,裴俛讓侍衛去探查最近裴灼在外可有置辦宅院,自己則是怔愣地坐在廳中。

  「前輩您……」言歸皆突然攜著個女子飛到裴俛面前,用力地將那女子丟在地上,倒是讓裴俛措手不及。

  那女子倒身在地,手順勢滑到桌角,鮮血便滲了出來。

  「我在街上遇到的,思思從她身上聞出了丹呂的氣味。」言歸皆冷眼看著地上女子,對裴俛的語氣也不似先前一般平和,「她要見你。」

  言歸皆整張臉都因為生氣扭曲起來,他帶著思思走了許久,怎麼都聞不到言丹呂的氣息。這女子死活不願將言丹呂所在之地說出來,還一直堅持要見裴俛。

  女子笑著從地上爬起,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衫,直視裴俛眼眸。裴俛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女子,正欲出聲詢問,女子卻先開了口。

  「沒想到我葉岱與未婚夫婿的初次見面竟如此狼狽啊。」

  話是這樣說,她臉上的笑意卻是不減分毫,看著裴俛由疑惑轉為震驚后又瞭然。

  言歸皆猛地吐血倒地卻是讓裴俛快速回神,他連忙扶住言歸皆,眼神冰冷的看著葉岱,「是你。」

  葉岱不慌不忙的用手絹擦拭手上血跡,輕聲道,「我還從未受過此等待遇,自然是不能輕饒了他。」

  「解藥。」

  葉岱嗤笑,「沒有。」

  看裴俛不信,葉岱擺手道,「我身上毒藥本就是為以防萬一,對我不軌之人,方才混亂之際隨手用了一種,現在身上確實是沒有解藥。」

  裴俛憤恨的盯著葉岱,言歸皆微閉雙眼,扶住他的手臂,「我無事,可先運功撐著,繁瀚可幫我解毒的,你快帶她去尋丹呂。」

  言歸皆看著外面暗沉的天色,乞求的拉著裴俛,「丹呂此晚……」

  「前輩,我先扶您去房中。」裴俛打斷了言歸皆後面的話,他也是極度擔心言丹呂的,「您放心,廣瑜定然會將丹呂安然帶回來。」

  裴俛帶著葉岱來到時,言繁瀚已渾身是血,臉上笑意不減卻是沒有氣息。言丹呂胸口熒光泛起,臉上表情因疼痛而異常猙獰,一雙眸子卻還是緊緊地盯著言繁瀚。

  方才,言繁瀚在取血之時,喚了她姐姐。

  「姐姐,我早前便想用此法將承影封住,只是我怕死,更怕父親與你孤單。今日這事,倒是給了我一個理由,日後我恐不能再保護你了,你衝動的性子也是該改了。」

  「說來你這性子我也有責任,怪我太過縱容你,才讓你成為如今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姐姐,其實我一直都想這樣喚你。自我學醫起,你的平安便是我此生追求,父親與我都只願你能無憂一生。」

  「……」

  言繁瀚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沒了呼吸還是笑看著言丹呂的。

  裴灼呆愣在原地,方才言繁瀚與她說,言氏血脈,能融承影,無可逆之法。言繁瀚心頭血液,只會加固承影在言丹呂體內,並不能取出。

  裴灼想著,突然大笑起來,難怪言繁瀚如此主動願自己動手,他是抱著必死的念頭幫言丹呂封印承影。所以她折騰了這麼久,還是無法改變命運,裴俛失望的看著慘笑的裴灼。

  「廣瑜記憶中的姐姐,正直勇敢、不卑不亢。」他揮劍朝裴灼砍去,驚得旁邊的葉岱睜大了雙眼,她不敢相信裴俛真的會與裴灼動手。裴灼閉上雙眼,平靜異常,裴俛卻劍鋒一轉,一片衣角由裴灼身上掉落,「我面前之人,並非裴灼。」

  裴灼軟倒在地,面如死灰,裴俛這是不願再認她這個姐姐了。莫說是他,就連裴灼自己都討厭如今的自己。

  「帶著他們走吧!」

  裴灼繞到床邊,溫柔地將言丹呂抱起,言繁瀚施針令她渾身不能動彈,只餘一雙眼睛空洞茫然。門外裴俛帶的侍衛也進來將言繁瀚抬了出去,葉岱若有所思地盯著裴俛的背影。

  裴俛不是她的良人,她葉岱的夫君,可以不愛她,但也絕不能愛其他人,無心之人才可無畏。只是,為何她會希望此時裴俛懷中的女子是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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