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值得
南敘本還想說，有什麼事沖著我來，餘光卻不巧瞥見江江的臉一片紅暈，他扭頭一看，那竟是一個未消盡的巴掌印子，頓時火大。
「你的傑作？」
南敘朝陳思遠的母親走近一步。
陳思遠的母親那時卻有些不合身份的怔愣。
她看著眼前的少年，面如冠玉，眉似春山，眸若星辰，俊美無儔，一副標準的初戀臉的好好少年模樣，偏偏眉宇之間又透著幾分薄涼，渾身散發著邪肆凜然之氣，很是讓人痴迷神往。
她已經太久沒見過這麼清透乾淨的男孩子了，天天盯著自己家孩子那張久治不去的痘痘臉，乍一看南敘，猶如掉進世外桃源，春風拂面，心曠神怡。
陳思遠看著那樣的母親，內心嫉妒，但也反應迅速地趁機拉住她，把她拖出了教室。
除了怕她母親鬧出更大的事來，也隱隱擔心南敘會對他母親動手。
而那時陳思遠的母親才後知後覺，又叫嚷了起來，要找南敘算賬。
結果就在陳思遠攔截之間，不幸撞到了偶爾會來巡查紀律的教導處主任。
追趕出來的老班見了主任就像老鼠見了貓，很想幫孩子們搪塞過去。
可偏偏陳思遠的母親不覺得自己兒子有錯，在知道眼前的中年男人是教導處主任時，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言辭犀利，毫不婉轉，要主任為她兒子討回公道。
事情倏忽之間變得更加難以收場。
一群人不得不跟隨主任到了他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陳思遠的母親不等主任坐下，一腔熱火就又傾盆而出，誇她家兒子怎麼怎麼好，不可能做出任何逾越之事。
又說她家兒子怎麼怎麼委屈，被打的都無法下床，言語激動之時都忘了，她兒子就在她旁邊，還在提住院的事，剎那間讓主任抓到了把柄，拍了一下桌子打斷。
主任沒看向她，而是看向陳思遠，沒有夾雜任何情緒，說得平平淡淡：「是如此嗎？我想聽聽你自己的說法。」
陳思遠進老班辦公室都少，進教導處主任的辦公室這更是第一次。
平時能進主任辦公室的學生，若不是為學校爭光的，就是惹了大事準備勸退的。
陳思遠自進了辦公室，渾身就一直顫抖著沒停過，頭也垂地低低的，不敢看向任何地方。
主任這一拍桌子更是嚇得他魂都飛走了，背在後身的手不禁互掐，疼痛肆意，他卻毫不知覺。
他滿腦子都是，如果一會兒被勸退了怎麼辦，根本沒意識到主任在跟他說話。
陳思遠的母親看齣兒子的不對勁兒，但她全當那是緊張，拍拍陳思遠的肩膀說：「說話啊，你是被你們班那些男生逼的，那事跟你沒關係。你被他揍得渾身是傷，差點殘廢。你說啊，說啊……」
可無論他母親怎麼著急，陳思遠都無法按照他母親的意願說出那種話。
主任起身走到陳思遠眼前來，聲音依舊低沉平和：「機會可是有限的，你不說我只能把話語權轉到別人那裡。」
陳思遠雙唇顫抖，感覺嘴裡含著一堆話，可就是怎麼也吐不出。
把旁邊他母親急得，都想嗙嗙給他兩拳，這若不是在學校，早拿起家裡的雞毛撣子打他一頓了。
主任看了陳思遠一會兒，見他實在沒有說話的意思，轉而看向了他母親。
陳思遠的母親絲毫不覺尷尬，還揚言：「他這是被揍怕了，他若是精神出了什麼問題，我絕不放過你們。」
主任脾氣其實並不好，只是對於女人盡量溫柔，可陳思遠的母親真是把他的耐心一點一點消耗盡了，他終於受不住，一閉眼吼了一句：「您夠了。」
陳思遠的母親又是一愣，她一個堂堂經理，平時只有她吼別人的份，今兒這已經是被第二個人吼了。
若是被她手下的人知道，她多丟面子，可不等她反駁，主任先說道：「我更認為他是被你嚇得。」
「您這人怎麼說話呢，我是他母親。」
「正因為你是他母親。」
主任說話的語氣接連很重，很像陳思遠母親的上司訓人時的樣子，她的心不禁猛地一跳。
主任不管她，開始說自己的見解。
「從進這個房間就是你一個人一直在說，這倆孩子一句話都沒插嘴……」
可主任沒想到他還沒好好開始，陳思遠的母親就又抑制不住地懟了一句。
「那是她們心虛，沒得反駁。」
主人的脾氣也上來了：「那您兒子呢，您給他撐起了這麼大的場面，他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肯說。」
「他那是…那是……」
「媽….」
這時陳思遠喊了一句：「別說了，是我的錯，我確實做了那種事。」
「你瞎說什麼，你從小都老老實實的，你怎麼會……」
陳思遠不顧他母親的震驚，眼裡噙著淚又低下了頭，拽住他母親的衣角說得卑微：「你回去吧，求你了。」
陳思遠的母親盯著這樣的兒子很是受打擊，她如此風風火火又吼又叫的不要面子，為他來出氣，他卻讓她變成了笑話。
她扯掉陳思遠的手，抬腳剛要走，主任來了句：「一起回去吧，回去好好閉閉門思思過。思想不正學習再好也沒用。」
這下陳思遠的母親著了急：「他都高三了，落一天的課那就等於……」
主任也十分硬氣：「知道自己是高三還做出這種事來？
進了我這辦公室，就別想風輕雲淡地走。
在我這裡，一百張保證書都抵不過一次羞辱來得讓人長記性。」
老班就知道會如此，此時她想求求情，主任早已看穿她，直接喊了全校盡知，他個人也很喜愛的南敘的名字。
「人你打得？」
南敘站出來，毫不推挽：「是。」
主任讓他走過來一些，指著陳思遠面前的位置：「道歉。」
南敘看了陳思遠一眼，陳思遠依舊低著頭，他過來，陳思遠也沒抬頭的意思。
他轉而看向主任說：「他不值得。」
主任詫異：「你也想回家了？」
「如果道歉和回家只能二選一，那我就選回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