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纏一罡與餌下伏兵
李正興與寇修永帶著一眾騎兵緩緩走過整隻車隊,看見了那個蒙著黑布的鐵牢籠,寇修永有意識地在鐵籠前停了停,沒有人敢靠近的鐵籠他卻很感興趣,甚至還上前敲了敲牢籠,引得裏麵的人怒吼了兩聲,寇修永這才往前走去。
卞堅也是注意到了這一幕,冷聲喊道“那個年輕人,裏麵關的人什麽身份你應該也知道,最好不要試圖接近,不然作為押送官員,我有理由將你就地格殺,即便你也是武學大師,但是我相信即便是龐路也無法包庇。”
“卞老英雄請放心,在下隻是好奇而已,並沒有其他心思,我這就離開。”寇修永遠遠地躬身一拜,然後迅速地驅動馬匹向車隊後麵走去。
卞堅望了望寇修永的神情,眼中閃過一縷狐疑,洪聲喊道“車籠中押送的是朝中犯下貪汙重罪的大嶺郡郡守,必須在近日之內押送回都城接受刑部徹查,若車隊中有人不聽指令,我當按照國法處之。”
寇修永走近李正興,道“真是人老成精,這麽敏銳的反應,差點就把我發現了。”
李正興道“你把東西放進去了?”
寇修永道“李兄自然不用擔心,我辦事不會出錯,接下來我們便要演一出戲了。”
李正興讚歎道“寇兄這般能耐讓我有些愧之不如,我剛才又看到手下一名騎兵有著舉動,想來臥華山的人也快來了。”
一行車馬往前徐徐進入臥華山地域,而隱藏在暗處的人注視著著一幕,悄悄地從山林中撤出身來。
臥華山軍營之中,梁津聽著哨探的匯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道“既然已經探清了俺鐵牢籠中關押的是什麽,為什麽薑鳴將軍還不回來?”
哨探道“薑鳴將軍說,他現在行動不便,行走並不是很靈活,所以便直接跟著手下兄弟們跟蹤那支車隊,等待著二統領派遣隊伍發起總攻。”
梁津苦笑道“什麽行走不太靈活的理由,分明就是他想要上戰場,既然料定一旦我知道那籠中關押的是什麽人,便一定會派兵出手,他是想要用他的傷軀再搏功勳啊!”
一旁的羅湖道“大嶺郡的郡守,我們之前也收到過這人的消息,曾經也曾經重金賄賂過他為我臥華山幫忙,沒想到這麽快就被查出來了,那人早有心歸順我們臥華山,而且也算是幫過我們不少忙,確實是一定要救的。隻是薑鳴這是什麽了,重傷成那樣還想要折騰,真不怕真的丟了性命啊?”
梁津頗為生氣,猛地拍向案牘,道“不能讓薑鳴這樣下去,林寒之前說薑鳴這些天積鬱難解,恐怕是想要多幾場戰鬥讓他忘記他的痛苦,這家夥哪都好,就是在感情上死腦筋,若是將他壓抑狠了,還不知道他做出什麽事來。這不行,我得趕快派遣兵馬去幫他,聽說護送車隊的兵馬裏也有一名武學大師,為了薑鳴的安危,我必須親自出手了。”
羅湖喝止道“你冷靜下,你若是走了,這軍營交給誰管理?萬一這個時候敵軍來襲,沒有武學大師的鎮守,我們軍營將變得無比脆弱。”
梁津道“不必擔心外麵的三支兵馬,我已經提醒過寒子,而且其中的一些隱晦陰謀我也是能夠猜測到,想來寒子能夠自己處理。另外即便我走了,你也足以調遣所有兵馬,左雙立與右一常都在軍營之中,有他們掌握重騎兵,想來隻要不出現大問題,沒有敵軍可以闖進來。而且慕涯先生雖然不在,但是他知道怎麽維護好軍營,有了前幾次的經驗,我很放心慕涯先生。”
羅湖點了點頭,微微苦笑著道“這次決策權就歸我了,你下次見我可必須躬身作揖!”
梁津穿過鎧甲,拍了拍羅湖的肩膀,便衝出了營帳。
卻說臥華山軍營外,羅曜華、牟玉成、邛樂雙三人各帶一支兵馬叩營,林寒、杜衡與、馮慶兵分三路迎敵,大戰起,戰鼓擂。
林寒對陣的是邛樂雙,本以為實力差不多,但是在持續交戰之中,他竟然有些不能力敵的感覺,並非是邛樂雙遠遠超過他的武道修為,而是似乎他的戟法對林寒有種天生的克製,使得他的基本槍法都產生了巨大的阻礙。
因為長戟很難使用,所以一些善用兵器的武者都不會選擇以長戟交戰,林寒遇到的用戟的高等武者並不多,薑鳴一人,呼延伍一人,剩下的便是這邛樂雙,這隻是稍稍一交手,便察覺除了許多槍法中的錯誤,雖然有著破坎訣那種高深功法指引,但是在平日的武道修行上他仍然是野路子出身,很難創新自己的道路。
“既然無法自己領悟,便借別人的手來完善。”
林寒沒有因為邛樂雙的戟法克製便生出懼意,而是提著銀白刹螭槍衝殺而去,以一種更為主動的形式迎接邛樂雙的攻擊,此時他已經不算是被動的防禦,而是在從防禦之中磨練著自己的招式,同時尋找個反守為攻的機會。
邛樂雙從戰鬥中
抽出長戟,遠遠地避開林寒,冷聲道“真不愧是臥華山的六統領,竟然能在戰鬥中如此鎮靜,麵對我的戟法壓製反而以這種方式鍛煉自己的槍法,我若是還不知道退出,說不定便被你找出機會壓製我了。”
林寒暗暗歎息了一聲,笑道“邛將軍見笑了,槍法不如對手,隻能另辟蹊徑尋找出路,萬一被你這纏合如麻繩的戟法一直壓製,我便是要喪了小命,要不是我反應地快,說不定便會結束戰鬥了。”
邛樂雙環望四周,道“六統領倒是說笑了,這戰場上的局勢可不是你說的這樣,這兩方兵馬對比起來,你臥華山的兵太過強悍,我的部下似乎有些擋不住,再纏下去,等你的手下圍上來,吃虧可是我。”
林寒淡淡一笑,道“作為餌兵攻我營門,我們沒有派出重騎兵橫掃便是對得起你了,畢竟是第一次交戰,我們倒是有些心慈手軟,不知邛將軍打算怎麽做?退兵還是繼續戰鬥?”
邛樂雙道“退兵是不太可能的,雖然六統領識破了餌兵之計,但是總督下令可是要我們奮戰三個時辰,退兵便是違抗軍令,這麽大的帽子我可是受不起。那麽,便隻能繼續鬥下去了,我邛樂雙很少與人作戰,我的招式也鮮有人知,不知六統領是否想要試一下?”
林寒緊握槍杆,心中也是極為豪氣,朗笑道“來啊,我倒是想知道,你能將我的槍法完善到什麽程度。”
“你會知道的。”
邛樂雙馭馬衝殺而至,突然長戟劈下,林寒心中大驚,慌亂接招,但這一戟卻並不像是前時那般綿柔,反而在勁力之上比之薑鳴的方轅戟的霸道也是不遑多讓,林寒急忙反轉槍杆躲避,然後似以往刺出一招“一損漩”,但是邛樂雙的戟法又瞬間變得綿密不可破,那一招本可力破千鈞的招式竟然被長戟卡住,然後忽然一個翻身進退卸去了槍尖上七八成的力道,林寒急忙閃退。
卻聽得邛樂雙道“六統領,我的這招怎麽樣?我可不止是會先前那一招,“一纏一罡”你可是了解到了?”
“一纏一罡,纏時能糾纏萬物,卸力於無形;罡時能戟破千鈞,八鉛莫禦。你的這一手本事可不平常,你的身份應該也不僅僅隻是金林手下的將領吧?”林寒聲音陰狠,他確實吃了大虧,而且因為戟法壓製的緣由,他占不得絲毫便宜,有了這一纏一罡的結合,他甚至連那種磨合完善都做不了,若是再繼續交戰,恐怕他會占盡下風。
邛樂雙道“既然嚐試了我的一纏一罡,請問六統領,還敢繼續與我戰下去嗎?”
(一纏一罡,致敬《鬥破蒼穹》中角色林修崖。)
林寒目光閃爍,冷喝道“有何不敢,隻管來攻便是。”
邛樂雙嘴角掀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然後便舉起長戟再次向著林寒衝殺而去,他喝道“受死吧,林寒!”
林寒在準備接招之時,赫然看到看衝殺而來的身影竟然變成了兩道,一個是邛樂雙,另一個竟然是穿著普通兵士甲衣的武者,他不識得此人模樣,但是根據之前收到的消息卻能猜測出,這人是八段人位的逯初。
“原來,你既為餌兵,也是伏兵!”
林寒慌忙應付,但兩名八段人位武學大師同時出手,定然是殺招不斷,他們早就便有預謀,在這個時候便同時出手圍殺林寒,正是抓住了臥華山軍營之中無兵可用的特點,即便他們圍殺林寒,也不會有人前來營救。
逯初冷笑道“剛來到交趾城便要建下功勳,我都有些激動了。”
林寒聽此,眼中閃過一縷寒光,他既然遭到了伏擊,那麽馮慶與杜衡與也定然也是如此,這樣想來他們將要麵臨著一場殺局。
邛樂雙道“林寒,下馬受縛吧!你已經沒有勝算了。”
林寒冷笑一聲,卻是橫起槍杆將兩人的兵器都擋住,同時道“你們的餌兵之計的確很高明,若不是梁津提醒的話,我恐怕這次就真的要栽了。”
林寒說完此話,邛樂雙便暗覺不好,他正要喝令逯初撤退之時,隻見那軍營前不知何時湧出了一大批弓箭手,已經瞄準了他們,林寒強力擋開兩人的糾纏,向著身後奔走,同時喝道“全軍撤退!”
一場箭雨灑下,那些來自於第八營的弓箭手都是箭術極準,隨著臥華山的軍隊紛紛撤退之時,便有著弓箭手將那些試圖追擊的甲兵射殺,邛樂雙與逯初連忙揮動武器抵擋,同時喝令手下撤退但是卻仍然顯得太遲了,箭雨無情地射穿秦兵的身體,在百米之內他們普通甲兵幾乎無法躲避。
邛樂雙望了一眼剛好逃出重圍的林寒,眼中充滿了遺憾,若是弓箭手出來再晚一些,他與逯初聯手便能真正地拿下林寒。逯初也是極為失望,問道“現在怎麽辦?計劃失敗了,似乎他們早就有防備。”
邛樂雙道“本來就是在他們營門前打仗,自
然是要劣勢許多,總督給我們的伏擊與拖延任務都無法進行了,趕緊撤退了。”
邛樂雙與逯初收斂殘兵慢慢離開,至於怎麽回到交趾城自是不提。
林寒剛剛回到軍營,便見馮慶與杜衡與早已經站在了營門前迎接,見到林寒之後杜衡與便開始絮叨“二統領果然計謀高深,秦軍統領果然計中有計,那一手伏兵令得人防不勝防。雖然讓我們獨麵武學大師還有些勉強,但是憑靠著第八營弓箭手的幫助,我們倒是全身而退了,接下來左右二將的重騎兵已經碾壓而去,秦兵應該便會退走了。”
林寒點了點頭,他們兩人也算是在軍隊的幫助下,第一次將高於自己的將領逼退,這已然算得上是了不起的事了,他也隨著兩人笑了笑,便來到主營帳中尋找梁津,但卻隻有羅湖在此。
羅湖笑道“沒有找到老津,你似乎很失望,莫非你跟老津也有一腿?”
林寒坐下休息,凝怔道“為什麽要說‘也’?”
羅湖道“之前你不是跟薑鳴也有些粘嗎?”
林寒翻了翻白眼,道“你倒是還有心思說這些,就不問問我的戰況如何?”
“自己倒水喝。”羅湖見林寒找碗,便作勢起身,但是沒有站起來,便說了這樣一句,然後偏過頭道“看你模樣便知道有驚無險,沒有什麽好問的。”
林寒搖了搖頭,道“你心真大,老津呢?還有薑鳴去哪裏了?”
羅湖道“他們去交趾道了,薑鳴在前,老津在後,帶了差不多五千兵馬,還有弓箭手,他們要營救秦軍押送的大嶺郡郡守,估計這會兒都開戰了。”
“什麽?薑鳴也去了?”林寒頗為吃驚,道“薑鳴傷成那樣,不是應該好好養傷的嗎?他去了能幹什麽,秦軍一名校尉就能將他殺了,你們怎麽能允許他去?”
羅湖頓時語塞,道“這……”
林寒搶著說道“我明白了,是薑鳴主動要求去的是不是?那家夥一定是心裏煩惱的很,便想要用戰鬥來轉移注意力,你們耐不住他的堅持,便讓他去了對不對?”
羅湖咽了一口口水,道“是這樣。”
林寒追問道“秦軍有多少人馬弄清了嗎?”
羅湖道“那支押送對付不足百人,但是其中有一名卞家的武學大師,還有龐路帳下的寇修永與李正興也去負責保衛,他們大約帶去了三千騎兵。”
“騎兵?交趾道乃是山道,並不適合騎兵作戰,他們既然要護衛,為何要帶騎兵?”林寒思索片刻,突然道“羅湖,幫我調一支兵馬,我也要去幫忙,在我回來之前,別讓任何人再出軍營應戰,沒有八段人位武學大師鎮守的軍營便會變得無比脆弱。”
隨著林寒走出軍營,羅湖才露出一臉難看的笑容,自語道“這家夥,平日裏不善打理軍中事務,著急時卻是什麽都懂。又丟下我一個,看我這個殘疾人怎麽鎮守軍營吧。唉!”
交趾道上,梁津終於在薑鳴出手之前趕到,阻攔住了薑鳴想要一個人私自出手,對於薑鳴這不懼萬物的性情,所有人都不免感到心悸,他隻有幾十人,而且他還是重傷之軀,要麵對的可是三名武學大師與上千人的隊伍。
梁津在喝斥之後,便製定了詳細的計劃,打定主意在不遠方的狹窄山道口,埋伏在山坡上準備對這支車隊進行襲擊,那狹窄的山道為他們的伏擊提供了優勢條件,隻要殺入時間合適,便能阻斷車隊與後半截護衛騎兵的聯係。
梁津道“等我們兵馬殺出之後,便由弓箭手與我在那山道口攔擋騎兵,其他人便進入前方阻攔卞堅,由十幾人組成隊伍將那馬車從那條小路運走,沿著那條山路便能直接到達交趾平原,我早已經派遣了一支騎兵在平原上守候接應,隻要不出差錯,這個計劃便能完美實現。”
薑鳴思忖道“梁津等等,你這個計劃有著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卞堅乃是八段人位武學大師,若是沒有人攔擋的話,他一人便會打亂我軍陣型,就像是你在狹窄山道上一夫當關一般,沒有人可以阻擋。到時候不僅人救不了,你也會陷入他們的聯手前後夾攻之中,讓我出手對付卞堅,隻要能將他稍加拖延,這次計劃便沒有問題。”
“不行,你還要在此時觀察行走路徑,並且探查秦軍是否還有援兵,並不能隨意離開。”梁津又怎麽會不知道這個計劃中的問題,雖然薑鳴說的很對,但是他沒有任何理由更改,隻是吩咐十幾個負責運走馬車的手下,道“記住,你們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行動,在卞堅殺之中心道路之前將馬車牽走。”
薑鳴很清楚梁津給他的任務代表著什麽意思,就是讓他不要參與戰鬥,安安分分地做好輔助工作,但這不是他想要的,等到梁津一眾緩緩離開,他也不知道從何處將方轅戟抽了出來。
“戰鬥,自然是要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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