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武轉匪動
在梅家客宅修養幾日,薑鳴倒是過得愜意,期間梅雨柒曾過來看望過兩次,從她愁眉不展的神色中,薑鳴意識到江城梅家的局勢並不似想象中的無虞,也抱著不願輕惹是非的想法,擬定在十日之後離開。
在此期間,薑鳴將閉關修武,意在修習一種凡武功法。在經過與峎不甚一戰後,他意識到功法的強大,修煉與否完全是不同的境界,在詭譎變化的局勢中當然也要暗藏底牌,萬一遇到更強的對手,指不定要失手翻船。
當初在千裏鯨落山脈之中,他險中得寶,獲取了兩卷鬼字功法與五卷蝕字功法,這種高級而強大的功法無論是誰也會見之瘋狂,這也是薑鳴隱而不宣的緣故,其他的緣由倒是藏有私心,亦是多有解釋。
五卷蝕字功法,禪器,虛翦訣,聚陽鑒,乾刀引,以及送予林寒的破坎訣。兩卷鬼字功法,枯榮道與九衍劍骨。
其中乾刀引為主修刀術,九衍劍骨主修劍意,都不能使薑鳴的心有所顫動,對武器與武道有所規矩,這已然不是薑鳴執戟的初衷。
在功法卷禎外部的簡介中,對於枯榮道的介紹不甚詳細,隻道明關於陰陽平衡、內外合一,即便是鬼字功法,仍舊提不起薑鳴的興趣。
禪器與聚陽鑒雖然沒有框條規矩,但內容太過寬泛,雖也不至於不滿,但總讓薑鳴有感缺憾。
當他拿起最後的虛翦訣,眼眸下意識地朝著兩卷鬼字功法看去,略有掙紮。更高級的功法無疑是對修武一途更有幫助,但若是不適合自己,要走的路豈不是會不完美?
“雖然一人隻能修習一種功法,但卻可在達到地位境界前更換,若是不能達到我的預想,再換也不遲。”
薑鳴吐出一口氣,心念一動,五卷功法便憑空消失,隱入了精神空間之中,與潔白無瑕的玉如意一起懸浮在虛空之中,這是薑鳴在試探之中發現的奧秘,但卻隻能將有靈氣的東西收入,至於金銀飾品等俗物卻是不能。
“虛翦訣,希望你能給我驚喜。”
卷禎緩緩打開,溫順的金光瞬間充盈整個屋子,如同神之光輝普照,薑鳴隻感到置身暖陽般舒適,那卷禎之中,一個個字符似乎活了過來,受著某種牽引,如水流般灌如薑鳴的耳目之中。
薑鳴清晰地感應到一段文字在腦海中浮現虛翦訣,乃極致破道之功,荒蕪塑骨,靈修焚心,開七十二道經緯脈絡,功成亙古,翦破山川,如毀草芥。心誌不堅,不可觸之,切記!
“果真無上霸道之功,以此功承載方轅戟,又將何等威力!”
薑鳴臉上不由得躍上喜色,耐不住誘惑,急忙操手修習起來。不論是何等級的功法,修習方式總無差異,一言以蔽之,禦法使氣海築基容納經脈中的靈。
氣海在何處?如何築基?如何納靈?這些都是需要細細考量的,薑鳴卻也不急,越高級的功法,在法門上越複雜,但總會被他征服的,這是他的自信。
虛翦訣分為六重,第一重為翦破,雖說隻是修行的法門,卻也蘊藏著高深莫測的技巧,根據其中的簡介得知,若是使用得當,以點破麵,能直接穿透一堵石牆。
在這般玄虛的探索與感悟中,七日光陰彈指過去,除了用餐與偶爾外出,薑鳴幾乎沒有想要停下來,好在皇天不負,當他這日緩緩立起時,渾身氣息吐納儼然完全一致,他略有感慨“終於算是成功了。”
這種欣喜沒有持續多久,便被奉茶的侍女打斷,侍女恭恭敬敬地說道“公子,我家家主與小姐在前廳設了宴席,說是要感謝公子地救命之恩,現在眾人都在等待公子就座。”
料想對梅家有恩,梅家家主要親自麵見也無可厚非。
薑鳴隨著侍女在宅院之中左拐右拐,來到了一方廳堂,廳前設一桌席,桌前有五人,都是中年模樣,五人神情冷酷,皆使著審判的目光望來。
薑鳴不由得心中一緊,斜睨過周圍立如鐵木的十數個侍衛,知迎客無話,桌上無餐,方才明白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
“梅雨柒呢?”
薑鳴將心中疑問暗放下,由著侍女引入席中,座位在五人的下方。
“聽說你是梅雨侄女在淵流江邊救起的?”其中一人率先發話,語氣卻極為生硬,仿佛對麵坐著的是囚犯一般。
薑鳴眉頭輕挑,已是有些惱火,也算是禮貌性地答道“應該是的,我醒來時便在車隊的馬車裏,至於我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麽,都是梅雨柒告知得。”
又一人問道“聽說你一人便製服三元山三大王峎不甚?”
薑鳴道“算是吧,並不值得誇耀什麽,隻是為了還梅雨柒小姐的救命之恩。”
“大膽!”一人拍案立起,怒喝道“小輩無禮,至今還想欺騙我們,今日我們江城五大家族的家主都在此地,若你能說真話,我尚且可以饒你不死。”其他四人,三人皆冷漠地打量著對座的青年,一人沉默不語。
薑鳴聽此,再難壓製心中怒火,亦是直身立起,洪聲道“饒我不死?憑你這老家夥?我所說句句是真,車隊五十多人都有目可睹,你信也罷不信也罷,若是再敢擺出地頭蛇的高貴姿態欺人,休怪我不給梅家留情麵。”
但見周圍的侍衛紛紛圍上來,刀劍直指薑鳴,卻不敢輕動,全都在等諸位家主的一聲令下。
江城之中,勢力以宋趙韓田梅五家最盛,誰人敢不給他們五位家主麵子,但今日在這廳上,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竟破口大罵,誕言威脅,如何不令人唏噓。
趙家趙士真怒道“大膽無知小輩,你可知這是什麽地方,豈容你撒野。五家侍衛,將他拿下!”
“好!”雖不知發生了什麽變故,但薑鳴在這種壓製下已然怒火難當,切齒吐出這一個字,冷目直射向趙士真,已有殺意。
十數名侍衛皆是功夫不錯,起碼都是四段人位的武者,但在薑鳴眼前卻如同普通書生,刀劍未落,薑鳴的拳腳已然落到了侍衛的胸膛上,他並未下殺手,但用勁也絕對不輕,凡經薑鳴一擊,皆失再戰之力。十幾人的侍衛頃刻便被碾壓擊倒,若是生死之局,這所宅院又將多不少屍魂。
五位家主唏噓不已,薑鳴報之以冷笑。
“難道他真得擁有擊敗峎不甚的能力?”五人的疑惑在心間開始瓦解,因為宋趙兩家的七段人位武者出手了,動則驚風,拳似能碎石。
薑鳴不屑地握起拳頭,沒有躲閃,直接左右同時與來人的拳頭相撞,交手在頃刻間,在眾人驚訝時,宋趙兩家的武者被擊退十數步,而薑鳴不動如山。
堂外突然傳來女子的喝罵聲,但見穿著灰色皮裙的梅雨柒身後帶著一眾執戟甲士急走進來,滿麵怒容,剛見廳前的五家家主,便宣喝道“宋趙韓田四家長輩,難道就是這樣對待我的客人的嗎?你們還自詡為江城元老,竟然不顧臉麵欺人到我家裏來了,莫不是以為我梅家沒人?”
薑鳴見到梅雨柒出現,對局勢的猜測也有了把握,也不說話,立在一旁,宛如事不關己一般。
宋趙韓田四家家主見此陣勢,頗有不滿,但仍是迎著笑臉道“梅雨侄女多慮了,我們是為了江城的安危,才不得已單獨詢問這個人,何況……”
“我並不是聽你說理由的,是非黑白你們都很清楚,若是我梅家還有一川黑甲,你們哪個敢來尋釁滋事?我父親為了江城大局,不得不受製於江城議事閣,但莫要欺人太甚,稱呼你們叔伯是看在你們是長輩,但今日之事我卻由不得你們枉負好人。”
宋烈向前一步,賠笑道“梅雨侄女這是什麽話,這樣輕言詆毀我們,會讓為江城辛勞的下屬膽寒。更何況,這小子來曆不明,怎能恰好讓你救下?又怎麽恰好碰上三元山的人?峎不甚是真正的八段人位武學大師,又豈是他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能打敗的?前日峎不甚逃走,我們才明白,這分明是三元山的圈套,他若不是三元山的山匪,必是秦王朝的鷹爪眼目,試問我們又怎能坐視不理?難道要看著江城被一個細作毀滅嗎?”
梅雨柒緊咬著嘴唇,眼中掠過幾絲掙紮,她又何嚐不知道如今的江城風雨飄搖,但即便他們所說有理,她又怎能懷疑救了自己性命的恩人?
她的眼眸飄過一旁閑立的薑鳴,發現他也在看著她,但卻沒有任何表示,如同戲子台前的看客一般。這令她心中更為焦灼。
“夠了!”
數人驚動,那坐在最裏邊的梅家家主梅寬終於不再沉默,威嚴而不容置喙地立了起來“此事由我梅家處置,諸位家主請回,來人送客!”
這便是他的態度,從某種層麵也相當於包庇了薑鳴。
韓田兩家家主自討沒趣,但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拱了拱手,便邁步離開。至於宋趙兩家的宋烈與趙士真,他們的臉麵卻是丟了不少,但在人家的地盤上,也不好發作,隻冷哼道“還請梅家主嚴肅處置,畢竟此時關係江城安危。”
四位家主及跟在身後的侍衛依次離開,梅雨柒重重地吐了一口氣,看向父親梅寬的眼中充滿了感激。
“他們走了,可以過來談談嗎”梅寬渾濁的眼睛轉了轉,似是請求的語氣,一旁的梅雨柒也是麵露期望。
江城規模不大,頗有小家碧玉的拘束感,流水人家,青石拱橋,屋簷高高聳起似飛燕展翅,紅牆白瓦更是給人簡約舒適的感覺。
一處絲綢鋪子裏,一名戴著頭巾的削瘦男子緩緩走入,對著鋪中夥計道“鋪中可有幽天野的白紗?”
管事的夥計愣了愣,神情僵硬地道“有血紅的白紗和白色的綢緞,不知是要哪種?”
“要黑色的。”
“請到內堂挑選。”
削瘦男子被領入內堂,早有富商模樣的中年人迎笑在一旁“三大王安好?我是安插在江城的眼線,黑鳥,請問有何吩咐?”
“此次我故意失手竊入江城五大勢力內部,觀察到眾勢力的矛盾更加劇烈,尤其是宋趙兩家野心勃勃,傳信給大哥,一切可按計劃進行。”削瘦男子正是前幾日逃走的三元山峎不甚。
黑鳥眉頭微皺,恭敬地道了聲是,便叫手下人寫好書信,又仔細吩咐了一番,手下人急忙拿著書信去了。
“不知這消息何時能到大哥手中?”
“此去三元山,大半日便可到達!”
“很好!”
卻見峎不甚目光一冷,一柄匕首咻然抽出,迅疾如風般劃過中年人的脖子,殷紅而滾燙的鮮血噴出,染紅了一方白牆。
“抱歉隻有你死了,這裏的消息才會留下來,卓朝嵩,你以為你能控製住我?你欠的帳該還了。”
這一日,峎不甚坐在血一般的晚霞前,手中染血的匕首反射出刺骨的寒意,在三元山作威作惡的數年裏,他沒有一天不想逃離那個惡魔窟,今日殺人心意全然通透。
三元山中,數千山匪宛如虎狼,已初具正規軍馬雛形,畢竟他們的頭領卓朝嵩已是八段人位武學大師,無論在見識與處事上都有著深厚的實力,在他的帶領之下,三元山隱隱有躋身江陵郡頂尖勢力的趨勢,這更加增強了跟隨者的堅定意誌。隻是,這日自江城送上的一封書信,卻令得幾大主事不再淡定。
“峎不甚那家夥到底什麽意思,大哥才答應下四皇子的委托,他便傳信進攻江城,我怎麽懷疑他與那秋絕有所牽連。”說話的是三元山二大王莊淳海,他的決策力度僅在卓朝嵩之下。
“四皇子既然與我三元山交易,自然不會暗地裏謀結三弟,這樣對我們雙方的利益都會有所衝突,依我看來,是這位三弟頭生反骨了。“卓朝嵩道。
“素日裏見他陰狠粗狂,哪裏有這計量,莫不是那江城梅家的人逼迫?“一位姓楊的頭領道。
“若是他真心為我三元山,再大的逼迫都不足以擊敗他,可若是他一心摧毀三元山,不用誰推波助瀾,他也將對我們刀鋒相向。畢竟,當年他也是走投無路才受我威脅落草。“
“大哥,用不用我帶人去將那叛徒誅殺?不管他是出於什麽原因,既已脫身卻不回山中,早已是犯了大哥的忌諱,若是不盡早處置,我害怕他會對大哥出手。“
“不用這般麻煩,即便他真的投靠江城勢力,這一戰我也必勝無疑,記著,切莫打草驚蛇,七日後掃平江城。“
隨著卓朝嵩一聲大呼,堂下十幾名頭領皆露凶色,猙獰的笑意似要嚼人骨咽人血,見之極為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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