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燒窯場裏的秘密3
果然，隻聽老李繼續說道：“兩位可知，做瓷器的黏土裏混合了些什麽東西？”
他既是這樣問了，那答案顯然不言而喻。可薛雅還是難以相信，哆哆嗦嗦著問道：“你，你的意思是黏土裏麵混了，混了骨灰？”
老李點了點頭。
薛雅頓時就毛骨悚然起來，想著懷裏還揣著沈涼送的那玩意兒，整個身體瞬間就僵硬了。她忿忿的，隻差沒破口大罵：“沈，沈涼你大爺的！”
她低頭扯著腰間的束帶，急急地想把那玩意兒給抖落出去。奈何早前一塞，塞的太緊，如今卻是怎麽抖也抖不出去。薛雅隻好咬牙硬著頭皮快速地拿出又猛地扔了出去。
小‘枷鎖’砸在牆上，瞬間四分五裂。可見薛雅扔出去時的力道之大。
那廂，沈涼也沉著臉，他頭一次送薛雅禮物，還是親自動手做的，沒想到裏麵竟摻雜了這些東西。生生地糟蹋了他一番心意不說，還摧毀了他和薛雅的一段甜美回憶。
饒是脾性再好，這次他也忍不住動了怒意：“誰下的命令？淩寶山還是淩千鈺！”
這語氣，陰森陰森的。
直讓薛雅打了個寒戰，心裏忍不住地敲起小鼓來，這玩意兒雖是被她給摔碎的，但應該不能牽連到她頭上來吧？
老李也似被沈涼這副冷然的模樣給鎮住了，一時有些遲疑：“是，是淩縣令。他說，說把死人骨灰摻到瓷器裏，賣給千家萬戶，讓他們的魂魄無法聚集在一起，也就，也就不能作怪了。”
薛雅一聽這話，隻覺得一股血氣往上湧了出來，實在無法想象一個人的心竟然可以扭曲到這種地步，連人都被害死了還不肯讓他安息。
心裏正罵著，卻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僵著一張臉看向老李：“鎮上用的瓷器可是出自淩家燒窯場？”他們這些天的吃穿用度都在淩家鎮，少不了接觸到一些瓷器。
“那倒不是。”老李給她一個寬心的眼神，“淩家公子防止自己不小心會沾染到這些東西，都把瓷器銷往鎮外。”
薛雅微微舒了口氣：“他也知道忌諱？我看也不用再費心去找他們的罪證了，單憑他們膽敢把這種瓷器進貢給聖上這一條罪名，就夠滅九族的了。”
隻聽沈涼冷冷地道了聲：“滅九族？豈不是便宜了他們！”
薛雅知道，淩家這下是徹底把沈涼給得罪了，還是罪無可赦的那種大罪！滅淩家九族在他眼裏都成了便宜的小事，不知道以他這種睚眥必報的性子，會如何對付他們。
該不會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吧？可是，為了他們這種泯滅人性的畜生，讓自己雙手沾染上鮮血未免也太不值得了吧。
薛雅正猶豫著要不要勸他一勸，沈涼卻已經抬腳走人了。留下她和老李麵麵相覷。
“這……”老李眼看著沈涼漸行漸遠的背影，忙提了嗓音喊道，“哎，沈公子，你到底願不願意和我們家主人合作？”
可沈涼這當頭哪還有心情理他。
急的老李抬腳就要追上去，卻被薛雅一把給拽住了。
“你別攔我，他既是不願意合作，我也不能讓他把我們家主人的事情給泄露出去。”
“我看你是個好人，才好心拉你一把。我師兄他正處在氣頭上，你現在去煩他，可沒好果子吃。”
“可是……”
“你權且放寬心，我和我師兄絕對不是嘴碎的人，不會把你們的秘密給泄露出去的。再說了，我們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呀。”
老李聞言鬆了鬆緊皺的眉頭：“這麽說，你們是願意和我們合作的？”
“那是自然，你們在淩家鎮蟄伏多年，對淩家的情況了如指掌。有你們的幫忙，鄉親們才能早日脫離淩家的魔爪。”
“那行，我這就回去和主人複命。”老李說完，雙手一拱，正準備走人。
薛雅喚道：“李大哥，煩請你和你們家主人說一聲。我們雙方既是達成合作了，那是不是得安排見個麵商量一下行動計劃。”
“我會把姑娘的意思帶到，等我家主人確定好見麵的時間和地點，我就遣人來通知姑娘。”
兩人說定後，走出燒窯場，各自離開。
隻不過這麽一盞茶的時辰，那沈涼已經不見了人影。薛雅隻好加快腳步往前追，真不知道在這個地方會不會碰見什麽不該碰的東西。
回到鎮上，薛雅也不知道沈涼是回何家酒樓了還是去何府了。正緩步走在街上，想著先去哪裏。
隻聽一聲：“小雅姑娘。”
薛雅聞聲，後脊梁都忍不住僵直了起來。她緩緩地轉過身，見淩千鈺大步朝她走來，隻覺得他眉目清秀的麵具下是一個渾身沾滿了鮮血的怪物。下意識地想後退幾步，好在僵硬的身體變得有些遲緩，像是被釘在了原地。
隻聽他問：“那姓沈的呢？”
“他，他……”薛雅著實沒想到這麽快就會碰到淩千鈺，咋一看到他，腦子裏不由自主地蹦出一幅幅血腥的、慘不忍睹的畫麵。一時回不上話來，索性也就不答了。隻佯怒道，“淩公子，你什麽時候才能把他打發走，我真是快控製不住脾氣想揍死他了。”
淩千鈺急道：“這姓沈的是不是又對你動手動腳了？”
薛雅暗暗憋著氣，漲紅著一張臉，裝出一副有苦難言的模樣。
淩千鈺見了自是了然，他重重地哼了一聲：“小雅姑娘你放心，不需幾日，這口惡氣，我定會幫你討回來。”
薛雅聽他這意思，想來他們是準備在這幾天內行動了：“好！對了，淩公子，沈公子他並不是真心實意想要買瓷器，他似乎是在懷疑瓷器裏麵裝了些什麽東西。”薛雅假裝他還不知曉沈涼的目的，故作善意的提醒。
果然，淩千鈺聞言，信心滿滿地笑了笑：“小雅姑娘費心了，不過此事無需擔憂。馬車一旦出了淩家鎮，我諒他也折騰不出什麽花樣來。”
聽他這口氣定是還有後招，難怪表現的如此輕鬆。為了避免引起他的懷疑，薛雅也不多問，隻是有些失落地說道：“原來一切都在公子的掌握之中，看來我又沒能幫上忙。”
淩千鈺看她這般自責的模樣，竟是有些心疼，忙安慰道：“小雅姑娘這話可就說錯了，且不說你在此事中的重要性。單憑你一心向著我，願意為我犧牲受委屈，我就已經萬分感動，萬分愧疚了。”
“真，真的嗎？”
“自是真的。我還在伯父麵前大力誇讚你，懂大義明事理又不拘小節，小雅姑娘你放心，我淩千鈺這輩子定不會有負於你的。”他說著，還伸手攬上了她的肩，以示愛護。
薛雅頓時就欲哭無淚了，她怎麽又給自己挖了個坑啊：“公子謬讚了，我身為淩家鎮人，能為這個鎮子出一份微薄之力理應是榮幸。況且承蒙公子瞧得起，信任我並托以重任，我自當全力相助。不過……”她微微掙了掙，故作害羞，“公子，這是在大街上呢，給人看了又該說些閑言碎語了。”
淩千鈺聞言心裏一陣激動又一陣欣喜，不但沒有鬆手反而更加緊了緊手臂的力道，把薛雅往胸懷裏攬：“大街上又有何妨，等此事一過，我就娶你過門，看誰敢亂嚼舌根。”
薛雅扯扯嘴回他一笑，心裏暗暗罵道，等此事一過，你就該赴黃泉路了，哪裏還有命娶親。
正在這當頭，卻聽一聲：“你要娶誰？”
這口氣，陰冷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