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燒窯場裏的秘密2
直至躲進了石屋裏,薛雅才猛然反應過來:“我們好像也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麽要躲起來?”她一時心急,沒做多想就跟著進來了,可沈涼不至於犯這個糊塗呀。
“唔,他藏我們的地方應該就是燒窯場的秘密所在了,何不跟著來看一看。”
這話說的倒也在理。一個燒窯場,竟然還整了一間密室出來。
不過,薛雅眨巴眨巴眼睛:“那你帶火折子了嗎?這裏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清啊。”
沈涼默不作聲,正屏息凝神去感覺屋子裏是否有其它異樣。打從一走進這間密室裏,就有股異味撲麵而來。剛剛一開口,這股異味似乎直接鑽入口中,在胸腹之間纏繞,著實讓他有些反胃。
“這密室多久沒人進來過了,一股子的怪味。”薛雅抬手揉了揉鼻翼,“我是不是被熏著了,怎麽感覺還有血腥味兒?”
按理說,燒窯場裏有碳焦味還是正常的,有股酸味兒勉強也說的過去,畢竟都是大男人全悶在一個高溫場所裏。可有血腥味還是餿臭的,就怎麽也說不過去了吧。
沈涼並未察覺到有其他人在密室裏,知道沒什麽危險,但還是伸手把薛雅攬了過來,半擁在懷裏:“你覺得頭暈了?”
薛雅搖了搖頭,意識到他可能看不見,便開口說道:“頭不暈,隻是這味道聞久了,有些惡心。”
“那我們出去。”沈涼半點沒猶豫,擁著薛雅就欲往外走去。
“別啊,師兄。現在出去,豈不是剛好和淩千鈺撞個正著。”薛雅趕忙拽住他,“進都進來了,不差再忍這一會兒嘛。”雖然不讚同沈涼的提議,可她心裏還是注入了一股暖流。其實,他還是挺照顧她的。
怕他說自己不知好歹,薛雅頗為討好地拽拽他的衣袖:“師兄,你還記得那窯工剛剛關門前說的那句‘見到什麽都別慌別叫’麽。這密室裏肯定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你難道就不好奇?”
可沈涼半晌沒應她,整的薛雅都開始不安了,才聽他悠悠地道了聲:“你沒聽說過好奇心害死人?”
“這不是有師兄你在麽,我就不怕了。哎,對了,這窯工身上肯定有火折子。”薛雅說著伸腳試了試絡腮胡窯工的位置,確定了後就要蹲下去翻他的身。
可她才剛剛彎了彎腰,就被沈涼一把給拽了起來:“你待著別動,我來。”伸手不見五指,她一個姑娘在一個大漢身上胡亂摸索,鬼知道她會摸到什麽。
沈涼從窯工身上翻出火折子,吹燃,密室裏頓時便亮堂了起來。
也是這會兒,兩人才看清,這不是一件密室,正前方還有一道敞開的門不知道通往何處。而眼下所處的這個位置,石壁兩旁各擺了一個木架子,上邊陳列著大大小小不一的瓷器。
薛雅走上前看了看:“這瓷器也沒什麽特別的,為什麽要放在密室裏?”她說著隨手拿起了一個瓷器,“哎,裏麵好像裝了東西。你火折子往我這兒照照,看看裏麵是什麽?”
薛雅正捧著瓷器往沈涼手上的火折子旁湊,隻聽一粗重沉悶的聲音響起:“那是骨灰。”原來這絡腮胡的窯工竟自個兒轉醒了過來。
“什,什麽?”薛雅一時間沒有聽清,轉頭看他。
那絡腮胡的窯工挪著身子從地上爬了起來,伸手捏了捏了後脖子。沒想到這老李多年來勤勤懇懇做事,深的淩公子的信任,到頭來卻是潛伏在燒窯裏的奸細。
“你手上捧的,這裏擺著的,都是死人的骨灰。”
‘哐當’一聲,嚇得薛雅猛地鬆了手。瓷器砸落在地上,裏頭的骨灰撒了一地。
絡腮胡的窯工見狀也並不在意,打眼在石室裏環視了一圈,道:“老李不在,想必定是淩公子回來了,所以他才急忙把你們藏在了這裏。”他伸手按上牆壁,“既然來了,知道了這個秘密,你們也就別想出去了。”
他按在牆上的手正準備使力,說時遲那時快,沈涼朝他踢出地上的一塊瓷器碎片。這絡腮胡的窯工便立時動彈不得了,隻瞪著一雙不可置信的眸子。
這時候,石門從外被打了開來。被稱作老李的瘦高個窯工乍一見到立在牆邊上的絡腮胡窯工,還被嚇了一跳:“你醒了?”
“劉胖,接下來這幾天,你隻能在這兒待著了。淩公子那兒,我已經搪塞過去了,你也別想著他能來救你。”老李邊說著邊拿手上的繩子給他綁了起來:“餓死了,是這裏的冤魂來找你索命;你若是命硬,能挺到淩府抄家,到時候也有法令來處置你。”
老李在石門旁給劉胖綁繩子,那薛雅黑著一張臉疾步地走出了石室,低頭見鞋子上還沾著些許的骨灰,忙在原地蹦躂了幾下。
跟在後頭的沈涼見她這模樣,卻是相當不厚道的笑了。
薛雅一邊跺著腳一邊惡狠狠地瞪他,她要是知道燒窯場的石室裏裝著這麽多的骨灰,打死她都不會進去。現在她還渾身起疙瘩,還有那股的怪味。眼下一想,她頓時臉色大變,總算是知道那股餿臭的血腥味是怎麽回事了:“你早就知道了?”
沈涼不可置否,還賤兮兮地道了句:“我都提醒過你好奇心害死人了,師妹不聽勸,我也很無奈啊。”
薛雅聞言瞬間就抓狂了:“有你這麽提醒的嗎?你要是把話說清楚,我能不聽嗎?”
“我以為師妹不願意出石室,應該不會怕這些才是。”
“你……”薛雅一口怒氣堵在喉間,好你個沈涼,不就是駁了你的好意麽,居然如此耍她,算你狠!
這時,老李從石室裏走了出來,開門見山地說道:“劉胖剛剛應該和兩位說了一些,但這還不是燒窯場的全部秘密,我……”
“你不用說了。”薛雅急忙打斷他的話,她實在不想再聽一遍燒窯場的秘密。無非就是有很多冤死的人都被帶到這裏火燒了,還有那股餿臭的血腥味無非是在說石室那道門後還有未處理的屍體。
她雖聽何掌櫃講起淩家鎮的往事時,知道被淩府殘害的鄉親不在少數。可聽說和親眼見到儼然是兩碼事,那整整兩排的木架,上麵擺放的數十個瓷器,還有那股血腥味恐怕好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從她的腦海裏去除掉了。
“姑娘就不想知道燒窯場裏存著這麽多骨灰是做什麽的?”
薛雅顯然不想和老李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深聊下去,轉了話題道:“你家主人既掌握著淩府殘害無辜的證據,為何不去告官?淩縣令他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太爺,他難道還能層層買通所有的上級不成?州府若是不受理就去京城,總有能替你們伸冤的青天大老爺。”
“姑娘可知淩縣令有一句狂言:天下奇冤又何止淩家鎮這一樁,但淩家鎮山高皇帝遠,即便是告了禦狀,案子也會下發給州府縣衙,隻要到了州府就沒有他淩寶山擺不平的。”
這話確實猖狂,卻也是事實。淩家鎮實在偏遠,京城難以照顧到,而淩府又鎮壓的厲害:“那你們就坐以待斃嗎?”
“當然不是,我家主人蟄伏多年,隻為了等一個一擊即中的機會。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是萬萬不會貿然行動把苦心經營的這一切給毀了的。”
沈涼接過話來:“何以見得我就是你們要等你機會?”
“這個,我也隻是奉命行事。對了,我剛剛聽沈公子說上午在這裏做了件瓷器?”
不知為何,薛雅心底油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