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鬥心魘
一劍斬出，扮演戴創的李坤禹也有些費力。
不過今夜目的總歸是達成了。
現在衙門裏，正由呂德山帶領這捕頭捕快，通過水鏡術看著這兒的現場直播。
鐵證如山，向恒林死得不怨，李坤禹也算出了口惡氣。
道士本就不是喜歡彎彎繞繞的人，這幾日和官府捕快一起行動，總感覺渾身不爽利。
一劍斬殺向恒林，其實並非李坤禹本意，他也想留個活口慢慢審問，但向恒林境界畢竟高出他一層。
留不住手，也無可奈何。
“總歸是把這向恒林宰了，敢晃點貧道，哼。”
可沒等李坤禹喘上兩口氣，異變突起。
一股黑雲，從向恒林屍首裏蔓延開來。
緩緩凝聚，化作一個人形。
麵目猙獰，獠牙外翻，人身之上卻有四個頭顱，做喜怒哀樂不同表情。
心魘原形。
“本魔可真是天命所鍾啊，要這向恒林隨手貼一張告示，卻引來了你這等劍仙種子。”
心魘一開口，卻不知是在說實話，還是在反諷，聲音之中四種語調齊出，聽得人難受無比。
“若是一天之前，本魔必不會出現在你的麵前，恐怕剛剛你斬殺向恒林的時候，本魔也跟著煙消雲散了。”
“可惜你的劍法，完成了向恒林心中所願，反倒幫助本魔吞了他心髒。”
“不錯不錯，你幫我本魔這麽大忙，我也不會虧待與你，就讓你成為本魔的化身吧。”
顯然，眼前向恒林死得如此容易，一方麵是李坤禹劍術通玄，可另一方麵，卻也有心魘從中作亂的原因。
想必向恒林心願達成，心魘這才吞了他的心髒。
而吞食兩人後，心魘也已經恢複了一定的神通。
域外天魔，種類不同，有著種種神通，但實力卻往往不強，從他們手中保命，隻要心誌堅定，後天武者的實力就已經足夠。
而想斬殺，隻能是先天武者憑借一口真氣，才能傷到天魔本體。
話雖如此，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也有許多天賦神通，能讓後天武者傷到天魔。
比如神兵，比如仙符，又比如……劍心。
這也是李坤禹還能和淡然自若的和心魘交談，沒想著跑路的原因。
“心魘，貧道雖聽說過，可還沒有斬過。”
“剛斬了那向恒林，頗不過癮，今天就拿你試試劍吧。”
李坤禹雖然已經乏力，但語氣還十分硬朗。
心魘微微一笑，四張帶著喜怒哀樂的臉上，卻都蒙上了一層奸詐的笑意。
烏雲遮月，陰風陣陣。
魔氣沸騰，呼嘯狂歡。
心魘原形擴散開來，化作一團黑霧，覆蓋了半條街道。
黑霧湧動，看不清內部是何情況。
突然一縷縷黑煙，仿若勁弩箭矢一般疾射而出，隻聽得鐺鐺鐺鐺幾聲。
李坤禹長劍翻轉橫挑，煙矢雖快，卻都被一一挑飛。
李坤禹冷笑一聲，可猛然，一隻黑手，卻從地下伸出，一把抓住李坤禹腳踝。
煙矢隻是佯攻，一團陰影，借著月色掩護，從門前，從簷下，一路悄無聲息的潛伏過來。
煙霧凝聚成手，瞬間就化作實體，禁錮李坤禹腳步。李坤禹步法無法施展，隻用劍法阻擋煙矢，身上一時之間被連連擊中。
李坤禹也是果決之人，幹脆不去阻擋，轉頭一劍，就紮向黑手。
可卻像刺入水中一般，紮了個對穿，卻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心魘四種語調的聲音又在李坤禹心底響起：
“這魔手乃是我天賦神通，隻對血肉之軀起效，你手中那凡鐵，還是省省力氣吧。”
“再讓我抓上一時半分，我就能通過這隻手侵入你的內心，嘿嘿嘿……”
心魘沒有說完，可李坤禹身上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心魘的語氣實在惡心，無奈這時煙矢又一次襲來，李坤禹無暇鬥嘴，隻能拔劍抵擋。
“嘿嘿嘿，就讓我看看，你心裏藏著什麽小秘密吧。”
這一次，心魘的侵入好像更深一層，不光響在心底，還有著陣陣回音。
就像是從清唱變成開了混響的歌聲。
李坤禹終於忍不住了，不再藏拙，雙指並攏伸出，對著腿上一劃。
劍意縱橫，毫無懸念的切斷了魔氣黑手。
黑手斷開，斷麵光滑，不久又伸出一條條黑色的觸手，交錯纏繞，融合在一起，恢複如初。
“領悟了劍意的後天武者？哈哈哈哈。”
街道盡頭的霧氣一陣陣翻湧，心魘的聲音從其中傳來。
“所以說，你們人類真的很有趣啊。”
“你這種武道天才，窩在這座小鎮扮英雄，如今還要把命丟了。”
“我決定不殺你了，我要你親眼看著，潮陽是怎麽被本魔顛覆的。”
“李……坤……禹。”
最後三個字，心魘一字一頓的說出。
煙矢停止，黑手也退散，煙霧中翻滾，緩緩走出一個人形。
漆黑如墨，卻和李坤禹一模一樣。
心魘舔了舔嘴唇，眼睛微眯：
“來吧寶貝兒，讓本魔好好看看你的心底。”
煙霧漸漸消散，一縷縷匯入心魘體內，心魘化做的李坤禹也漸漸凝實。
見到李坤禹無動於衷，站立原地，心魘臉上笑意漸漸收斂，可嘴上卻還是不饒人：
“呦，被嚇傻了嗎？還是在想著這麽對敵？”
“沒事，本魔大發慈悲的告訴你，你那劍意雖然厲害，不過對本魔還是一點威脅都沒有。”
“怎麽樣？是不是怕了？”
隨後心魘張狂的大笑，抬手伸入身邊的陰影裏，做了個拔劍的動作。
拔出了一把純黑的利劍。
竟然是想要以劍對劍。
“本魔吞噬的人裏，也有不少劍客，看看是你的劍法強，還是他們的劍法強。”
感受到心魘身上散發出的劍意，李坤禹雙眼泛光，似乎見獵心喜。
無人街道裏，兩名一模一樣的劍客，頃刻間，就要決出生死。
一人站在皎皎月光下，一人站在漆黑陰影裏。
驀然，兩道身影同時消失。
鐺的一聲，雙劍在陰暗交錯之地相交。
兩人平分秋色。
可心魘化身的李坤禹嘴角卻挑起，綻出一個奸詐的弧度：
“你上當了。”
隨後心魘身上劍意消失，整個心魘化身，都炸裂開開來成為一陣黑雲。
黑雲濃烈，將李坤禹包裹在內。
“雖然劍意殺不了本魔，但劍意加身還是挺痛的。”
“不過你們這些劍客就是好騙，本魔略施小計，就乖乖自己衝了上來，投進了本魔的手掌心裏。”
“就讓本魔看看，你心裏有些什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