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竹馬爬牆了?!01
睜開眼的瞬間,有一張放大的臉在自己麵前。
明亮的瞳仁,俊秀的眉眼,微微有點下垂的眼尾總是帶著一絲道不明的愁緒。鼻梁上有節,有一粒小小的黑色痣。形狀漂亮的嘴唇有些許幹裂,恐怕是奔波一路無暇喝水鬧的。
這張臉熟悉非常,但文雪之仍懵了片刻才認出來他是誰。
“……雲、雲崖?”
“是我,小姐。”雲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她扭動腦袋看看四周,發現自己躺在雲崖的懷裏。他單膝跪地,穩穩地托著她,雙手懸著,不敢輕易地碰到她分毫。
“你這幾天都去哪了,怎麽才回來呀!”
見到熟悉的人,文雪之立馬來了精神,方才那些的神鬼精怪立刻被拋之腦後。她高興又有些埋怨地從他懷中蹦出來,蹲在他跟前。
“……看你沒事就好,剛才還在胡言亂語,我都慌了些。”懷裏一空,雲崖表情閃過須臾的失落,但看到文雪之因為他的回來而高興,他還是溫柔地露出了笑意說道“確是醫仙神醫妙手,我這一個不留神沒盯著你你就打算羽化登仙了。”
“嗨呀,意外意外~你這不是趕回來救我了嗎。”
她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也站起來不必跪著。雲崖便拍了拍身上的土灰站起來,高高的個子站在文雪之身邊,就像一棵踏實可靠的白玉蘭一樣。
“對了,你先幫我把那個紫薇花摘下來,我好給你們做香囊。”
“香囊……?方才那般涉險就是為了香囊?”雲崖搖了搖頭,看見文雪之興致勃勃的樣子又不好多說什麽,隻得朝著有花的那麵山壁施展輕功,不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站到了那山壁上頭。
“要多少?”
“全要!”
“好。”
回應著她,雲崖小心翼翼地一朵一朵把花連著枝丫截下來,一會兒,用衣擺做的兜子就裝了一滿兜。
又落到文雪之身邊,他把兜子一敞,文雪之看了一眼十分滿意地點點頭。
“這樣就夠了,一二三四,香味淡,多熬製一些也合適。”
聽到這,雲崖疑惑地問道“四……?”
“對呀,走,我們一邊回去一邊說……”
“對了,你這些天出去找我,都跑哪兒去了?”一道往醫仙居走去,文雪之開始問起來。
“那日做完早點,出來叫你,卻發現住處附近都不見你人影。還好前一日下了雨,草麵泥濘未幹,還能查到你的足跡。到老桃樹那多了兩副男子腳印,你的卻沒了,我就知道出事了。便追了出去。可惜到了穀外,行人足跡和車轍都太多,我一時亂了分寸,隻能到可能的地方去找。”
“後來呢?你沒找到我就回來了?”
“是也不是。我花了一些功夫四處探查有沒有形色可疑之人,倒也是查到一些線索。但後來知道那戶人送了一輛馬車往醫仙穀過來,便猜想你可能被送回來了。那戶銅牆鐵壁以我的輕功沒辦法取巧,隻能先回來看看。”
文雪之聽到這眼睛一亮“等等,你查到是哪戶綁了我?”
雲崖靜默了片刻,答道“不,沒有。”
“……你騙人!”
“真的沒有。”
“你騙人,你都找到地兒了,怎麽能不知道呢?”
“雲崖確實不知。”
“……”胃口被吊地足足的,卻被狠狠潑了冷水。文雪之氣得白皙的臉通紅,別過去不想再看到雲崖。
看著文雪之失望的表情,雲崖隻能心裏苦笑了一番。
不必讓她知曉的事情,他雲崖一個人抗下便好。
回到房間,連日沒有好好休息過片刻的雲崖疲憊地坐在床沿上。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紅繩包著的包裹,小心地解開繩,打開紙包,隻見裏麵的糕點碎得七零八落。
他腦海裏回想起今日入穀時,被一名不知從哪竄出來的高手狠狠照心口來了那一拳。當時他已經察覺到不妙,但不能暴露自己太過,隻得裝作手無縛雞之力前來求醫的路人。
他假裝腳滑,沒有重重挨那一拳,但心口仍舊有些隱隱的作痛。
而這些,他並不打算告訴文雪之,隻是有些心疼這一包本來打算帶給文雪之解饞的糕點。
這些天所遇見的事,又加之文雪之救回來的那個來路不明的人。
這一切都太過於複雜沉重了。
可惜了。如果可以,仍希望她還能得到這份簡單的滿足快樂。
能挨一日便一日吧……
雲崖看著燭台上的燭火,愣神了許久。
燭火被門縫漏過來的風吹得擺了擺,才劃破了麵麵相覷四人之間的靜止。
其實文雪之倒也還好,隻是看著雲崖像笤帚一般杵在那一聲不吭地盯著“修羅”看,她也禁不住左滾一下瞳仁看一眼右滾一下瞳仁看一下,沒人動筷,也不知道是吃還是不吃。
修羅今天似乎有點不同,墨發簡單地用草繩束攏在後,耳前留著細碎的一縷發絲,比前些日多了幾分精神氣,或許是補了紅肉的緣故。被雲崖這樣直勾勾地注目著,他也不犯怵,氣定神閑回敬一個過去。
而桃夭子純屬在一旁看三人的熱鬧。
“哎……哎呀,能不能趕緊吃,菜都涼了!”
等了半天看桃夭子不發話,文雪之隻得喧賓奪主,勸大家趕緊動起來,以免四人被餓死了也不知道如何跟官差解釋。
聽小姐發話,雲崖終於提起了筷子,但視線仍舊牢牢鎖在修羅身上。
修羅倒是非常自在地開始吃起來,任由他看了。
文雪之瞧著這畫麵,心裏打起了鼓
雲崖這小子……有點反常。這眼神……該不能對修羅一見傾心了吧?
想到這裏,一口香炒蘿卜絲噎在了喉頭,她硬是憋著沒讓自己咳出來。
說得到也不奇怪,畢竟雲崖早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爹爹把他當親兒子疼,本就打算給他張羅好親事,偏偏他就是一口一個委婉回絕。
這要是……
哎呀,不能想不能想,妄加猜測多不好。
文雪之使勁壓下自己的小念頭,但在又抬起頭看他倆的時候,禁不住露出了個難以言喻的笑容。
“小姐,怎麽了?”
雲崖察覺到文雪之的動作,關切地問道。
“沒、沒什麽……你們快吃,別發呆了。”文雪之尷尬地解釋道,又轉向修羅“你也快吃,一會兒還要吃藥呢,想不想趕緊好呀。”
修羅一副“你在想什麽呢我不是正吃著呢嗎”的表情瞥了她一眼。
說道這裏,雲崖問起來“對了,醫仙,小姐的病怎麽樣了?”
“噢,”桃夭子停下手中的筷子“雪之丫頭恢複得很好。想來你們過來也有月餘,她這個病隻要細心調養痊愈隻是時間問題,你沒瞧著她一晚上也沒有咳嗽幾聲了麽。”
“啊那就好,”雲崖高興地點了點頭“醫仙費心了。”
修羅看向了她,好像在好奇這整天活蹦亂跳的人到底有什麽病。
“到這裏之前我還隻是個病秧子藥罐子,奇怪嗎?我現在不像吧。都是醫仙姑姑妙手回春。”文雪之得意之餘,還把桃夭子捧了一把,樂得桃夭子眼角又多了幾條紋路,也忘了叨叨她飯桌上要求噤聲的規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