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竟是個啞巴03
文雪之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長這麽好看，卻是個啞巴。可惜了。
“那你告訴我，喜歡吃什麽。喜歡吃豬肉，還是雞肉？”她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喜歡吃豬肉，你就笑一笑；喜歡吃雞肉，你就努努嘴。”
男子喝粥的動作被文雪之的問話打斷了，過了一會兒他又繼續手上的動作，依舊沒有打算搭理文雪之。
“嘿嘿，你想吃也沒有，桃夭子姑姑養的雞都還沒長大呢，吃不了~豬更是沒有啦。”
聽了這個沒皮沒臉的話，男子終於忍不住看向她。
“看我做什麽，逗逗你就生氣啦？”文雪之勾起嘴角咯咯地笑了起來，覺得男子並不如他臉上的冷若冰霜“其實你可以笑一笑的，雖然身上很痛，但是至少你不會死了，這不是一件開心的事嗎？”
“你這樣，就好像話本裏寫的冷麵修羅，不苟言笑的。”
“不然，我叫你修羅吧，反正你也不打算告訴我名字。”
男子看著她，那個神情仿佛寫著“誰趕緊把這個話癆女人扔出去，我情願叫她奶奶”。
“好啦好啦，看你快要煩死我了。我走啦，你的碗吃好了就放在邊兒上，晚點我回來收去。”
文雪之還是笑著，一步一跳地就出了門。
男子的視線又回到了碗中，但沒有繼續喝下去，抬手揭開了衣襟，低頭看著身上覆著藥的傷口，雙眸裏道不明是什麽情緒。
今日夜色沉得格遲，相較前些日子，那個成天帶著笑容來騷擾他的女子竟還沒過來。男子並不認為自己需要看見她，隻不過他這病體不爭氣，在嘰嘰咕咕地提醒他該填肚子了。
過了許久，破舊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他經不住看了過去。
原來是桃夭子。
桃夭子端著一個木托盤，上麵托著一碗滿當當的飯菜。與往時不同，今日比往日寡淡的氣味比，多了一股濃鬱的肉香。
“怎麽，看見是我，失望了？”
桃夭子調笑人的語氣格外招人臉紅，她看見男子不經意露出來的疑惑，解釋道“那孩子說，往日病了家裏都會做些大菜給她補身子，如今你傷成這樣，日日都是清湯寡水，恐怕不利於你恢複。我這呢又沒那些許便利，她一個弱女子一個人上街采買我放心不下，於是這丫頭自己偷偷到溪那頭山坡上給你逮兔子去了。”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喏，碗裏，我還特意給你倆做的五香味的。”
男子一聽，銳利的眼神變得難以捉摸起來。
“真是個虎丫頭，大小姐家家的，學人家逮兔子。”桃夭子兀自叨叨了幾句。
他的視線轉向那碗香氣四溢的飯菜，沉思了片刻，又看向桃夭子。
“你是想問她怎麽不過來喂你？小夥子都能坐起來了，就不便讓姑娘家家的喂飯了吧。何況，她現在已經累倒在床上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起來呢。真是的，一會兒飯菜都涼了。”
“……”
聽了這番話，男子眼神垂了下去，然後伸手接過碗筷。
“慢慢吃吧，別辜負人家的好意。半個時辰後再服藥。”
叮囑了以後，她退出了藥房。修羅低頭，夾起飄香四溢的五香兔肉，咬了一口。
第二天，文雪之迷迷糊糊地從自己的床上醒來，她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暗自佩服竟還記得脫去外衣入睡。
隻是昨日折騰大半天，渾身的大汗，哎喲……
想到這裏，文雪之發出了一聲哀歎。
“哦，對了！”
她想起兔子的事，趕緊穿上衣服跑了出去。
“放心吧，吃了，吃得幹幹淨淨。”桃夭子正在廚房往鍋裏下米，背著身子無奈地回答道。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嘿嘿。”
“你這孩子，就惦記別人。晚飯沒吃，這肚子沒鬧你？”
“沒有沒有，隻是有一點點、一點點餓而已~”
“我這還燒著水，一會兒你先吃早點，再洗洗。”桃夭子又情不自禁地嘀咕道“也不知道說你什麽好，怎麽有你這樣的千金小姐，一心惦記著別人。說，是不是看上那個小哥了？”
文雪之一聽，連忙解釋道“姑姑你別亂想。”
“以前雪之身子不太好，家裏人多照顧、到哪都格外小心我。如今身子養好了些，碰上了他，又感覺他怪可憐的，被欺負成那樣，就不由得想多照顧一下。”
桃夭子聽了，露出慈愛的笑容“如此便好。”
“姑姑年輕的時候也是闖江湖的，世麵也見著不少。像這樣的青年人，眼裏透著血腥銳氣，又來曆不明，不過是因為傷病看著羸弱了些。如果一不小心陷進去，對你這樣身家清白的官家小姐而言，後患無窮。”
聽到這裏，文雪之臉唰得一紅，連連擺手“不會不會，姑姑你說到哪去了！”
“那便好，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
“嗯，謝謝姑姑關心，雪之明白。”
“桃夭子姑姑真是的，男女間就非得是那點事麽……”
吃飽喝足的文雪之一刻也閑不下來，又跑到山穀到住處之間的山道上采香料。那日從外麵回來，見著林子不遠處有成型的豆蔻，於是想著采下來加點白芷、川芎，做幾個香囊。
一路走著，冷不丁想起“修羅”的臉，又想起桃夭子說的話，禁不住嘟囔起來。
“咦……”
她餘光瞄見那邊小山壁的上方，有一大簇紫色的花。
“是紫薇花嗎？真美，雖然香味不算馥鬱，總歸也是一味香料吧。”
文雪之走到小山壁的下方，抬頭看了看，又後退幾步看了看。
小山壁不算高，但還需要攀爬幾步。
“應該沒事，我文雪之沒問題！……就是這衣裙有點礙事，算了，沒關係！”
她兩手一攀，抬起腿尋了一塊凸起，踩上去一蹬，人在石塊上倒是站得挺穩當。
第一步的成功讓文雪之瞬間充滿了自信，她用腳底一個個探往上還有哪塊能站得住的，就這麽一步步攀了上去。
越是離那紫薇花簇近，她越是興奮，動作也逐步加快了。
眼看著伸手就能夠到高處，手一翻就能把人帶上去，這就大功告成了，偏偏這姑娘好奇心作祟，愣是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爬了有多高。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在地麵上看著不怎麽了不起的高度，從上麵看下來嚇人得離奇。
於是就這麽一瞬間，她雙腿一軟，伴隨著一聲尖叫，掉了下去。
瞬息之間，文雪之的思慮都變得如同緲緲煙塵一樣緩慢和散亂，視野近乎是空白的。
她似乎還看到了一黑一白兩個無常鬼差站在她麵前，她抗拒地揮舞著雙手，用盡平生最快的語速求饒道“求求您二位了，這要非讓我做個‘花下亡魂’，我可怎麽好投胎啊！”
“……”
“二位大人，雪之不懂事，非要驚擾花神仙，再給雪之一次機會……”
“小姐……”
“大人，不必這樣稱呼我。您才是大人，到地府我什麽也不是。等雪之回到陽間，一定給二位建廟修塚……沒關係，我會想辦法知道……”
“小姐……小姐……唉，雪之……”
“大人，您這麽稱呼小的，小的實在是……”
“文雪之！”
那個天外的聲音忽然變得清晰無比，直衝衝地竄進文雪之的耳朵裏，她渾身一個激靈，從夢境被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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