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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少行走〗

  “此處已然再無其他耳目,少行走便莫要隱藏了。”


  不等她暗藏在心中的一口大氣出完,就聽見了這一句話,別雨瀟瀟頓時警惕了許多。


  被戳破了偽裝,依然是故作不知問道:“公子……這是什麽意思?”


  “……出門在外,小心無大錯,但想與人交易,藏頭藏尾可不是什麽好好習慣。”


  漠無書眉目帶笑,視線所望者,卻是一直不怎麽出聲的那位‘侍女’。


  “公……”


  “碧漪,已經夠了,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接下來便由我來吧。”


  不等此時的碧漪出聲,她身後之人已抬起一張麵容平凡的容貌。


  一雙流光萬千的美目嵌在這張麵目上麵說不出的違和,好似頑石鑲玉,這顯然不可能是她的真實樣貌。


  一番出言,才揭露她的真正的身份——別雨瀟瀟。


  此時被戳破了偽裝,她也不繼續遮掩了。


  抬手起落間,隻聽那如釋重負的一道呼聲,手上便多了一張薄如蟬翼的麵具。


  正是武林中居家旅行,人手一份的易容必備道具之一的‘人’皮麵具。


  叫是這麽叫,實際上卻是由各類動物的皮熬製加工而成,因材質不同而有高低之分。


  別雨瀟瀟手中這一張,就很好,很自然,非仔細觀察難以察覺。


  雖是被揭破了身份,她卻是未有半分尷尬,利落接過話題。


  “說正事吧。”


  “七葉魂花十分特殊,地理環境與氣候不同會讓每一株七葉魂花的毒都有所偏差,導致的結果,便是中了那一株的毒,也就隻有以那一株的葉入藥為引才能解毒。”


  話說到這裏,結合前麵所說,意思已經很明顯。


  這件事非常棘手,你爹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眼下身家性命都在人家一念之間。


  “公子既然包攬此事,瀟瀟自是最放心不過。”別雨瀟瀟笑語晏晏,渾然當做聽不明。


  條件她是應了的,接下來如何行事就看漠無書的安排了。


  “末者手上有一服藥,可為令尊暫緩情況,多出兩年時間。”


  被動給自己攬了一堆事,漠無書本是不想惹麻煩的性子,倒是未有想發作的想法。


  “若是少行走確定要聽末者的安排行事,先前答應的一件事也時候該提出來了。”


  “公子請說。”


  別雨瀟瀟一派聽從安排的聽話態度以示。


  “怪道黑市會在四天後,也就是六月二十九舉行一場拍賣。”漠無書如是說道:“少行走需要陪末者去一趟,去買到一件東西。”


  別雨瀟瀟點了點頭——給定金嘛,雙方互有往來才有保障,她懂。


  想了想,又轉口提了一句:“我父親那邊?”


  漠無書瞧了一眼詢問自己的少女,意味深長道:“別雨世家的守備,可並非是滴水不漏之所在。”


  對於奇部暗探而言,進出整個延陵的世家之地,從不是問題。


  別雨瀟瀟應了一聲,識趣的未有多問——畢竟,世家各家內有點地位的,都不是省油的燈,誰手底下還沒有些暗子不是。


  “兩天後出發。”


  這是漠無書在宴客樓所說的最後一句話,算是為這件事定音。


  時間未在談話中過去多久。


  夏日白晝長,入夜是戌時一刻間。


  幾人聚散將將用了三刻時,如今才到亥時。


  等別雨瀟瀟主仆離開,漠無書與慕言姒二人相視一眼,從宴客樓中並肩而出。


  ……


  月夜。


  一輪下弦月將將升起,靜靜懸掛於天邊,與滿天繁星相呼應。


  兩道人影漫步於一處山穀,夜色中奇花異草亮起熒光,點綴一片如夢似幻的景色。


  很快,他們停步於一處樹下。


  慕言姒打開樹洞,搬出來一個不大酒壇:“這是今年的留獨白。”


  每一年初冬,慕言姒都會在第一場雪後,釀製一壇留獨白,待春夏之刻交予漠無書。


  這是他們的交易之一。


  而今年的五月初,原身被他所替代,所以晚了一個多月。


  “不必了。”


  漠無書定定的看了一眼這一壇不大的苦酒,感同身受了那份苦澀辛辣,選擇了拒絕。


  不是因為難喝,而是不需要它了。


  原身早年追尋實力用了禁法提升實力,虧損了根基,導致了每夜子時被後遺症導致的噬心之痛。


  後來,無意間結識了慕言姒,兩人之間達成交易,有了留獨白才擺脫這種情況。


  至於他,是在穿越第一天熟悉了身體,才發現這個後遺症,甚至是曾經的沉屙都消失無蹤。


  整個人的狀態,就如同脫胎換骨了一般,遠比記憶中更強,更好。


  漠無書將這類無法解釋的情況歸入穿越福利,並不多加糾結。


  人都沒事了,留獨白也就可以從他的生命裏消失掉了。


  慕言姒抱著酒壇子站在原地,不由怔了怔,繼而一笑:“看來,好友這段時間另有奇遇。”


  常言道,是藥三分毒。


  藥酒也是如此,見到友人無需寄托藥酒擺脫痛苦,她由衷為其而開心。


  “不值一提。”漠無書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口中話鋒一轉:“末者記得,好友曾有一名藥人,其名上官望的少年。”


  “確實如此,好友是想將我的心肝寶貝借走嗎?”慕言姒神色一淡。


  藥人非屍人,前者有意識有記憶,除了一身不同常人的血,與正常人並無二致,後者不過是一具帶有一身劇毒,可任人操控的屍體。


  一生一死,極為特殊。


  一向是煉製不易,基本都是由意誌堅毅且自願。


  一般而言,幾率說好聽些是在九死一生,說難聽些,便是一百個人中有時一個都沒有。


  藥王穀世代相傳,除去老死的那些藥人,每一代穀主身邊的,隻在一手之數。


  不是不能多煉製,而是因為有傷天和,故此一代一代將規矩傳了下來。


  到了慕言姒這一代,身邊更是隻有三個,其中兩人是上一代穀主留下,唯有一個是她煉製的。


  而這個人,是她三年前從樟林拾來的一個不知名少年。


  當知道看似是八九歲的小男孩,實際上卻是十三歲的少年時,許是,動了惻隱之心。


  她留下了這個少年,並為其取名為上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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