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約法三章
“謝皇後娘娘。”花仲眠朝她一揖。
隨後兩人就一起去了角落無人處。
一路上陸靈楓都忍著自己想衝上去抱住花仲眠然後在他懷裏好好哭一場的衝動。而花仲眠看到這樣如履薄冰的陸靈楓，心裏也談不上好受。
確定四下無人以後，花仲眠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瘦了。”
陸靈楓雙目頓紅，還是強撐著笑起來“你也一樣。”
花仲眠抬起手想要摸摸她，誰知陸靈楓卻阻止了。
“人多口雜。”
他頹然放下手，回以一句“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說，小不忍則亂大謀？”
“知我心者，非仲眠也。”
花仲眠笑容苦澀“很快了，靈楓。很快我們就能離開這裏了。”
“我知道。”陸靈楓隨意靠在一處欄杆上“驍影衛的人……都過去了嗎？”
“過去了。”花仲眠想她這段時間當是在宮中日夜操心，也難怪會如此清瘦了。
“他們的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花仲眠道“一切事項等你過去再安排。”
“陸靈霆那邊如何了？”她身在宮中雖然也並不是對外界的事一無所知，可是知道的終歸也不如他們詳細。
“陸靈霆那邊，先前已經小小的出過一次兵了，還是父親帶人將他們暫時逼了回去。”
“陸靈霆他們恐怕根本就是在初步試探漠北軍的深淺。畢竟他們若要長驅直下，漠北軍不可能坐視不管。”
“父親也是這樣說的。”花仲眠神色中有著擔心“陸靈霆那邊虎視眈眈，漠北也算是他的攔路虎。他這關怕是不好過。”
“那，為何不先聯合之？”
“聯合反賊？”這還是第一次花仲眠對陸靈楓的提議感到如此不可思議“靈楓，你瘋了嗎？”
“花府滿門忠臣，從開國以來就隻忠於皇帝，今日你讓我們聯合反賊，如此豈不是誅我花家的心嗎！”
見花仲眠情緒激動，陸靈楓也不好再提，隻能先稍作安慰。
她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現代人，自然是理解不了花仲眠口中的“世代忠心”。可是這樣的人，她雖然不能理解卻能做到十分的尊重。畢竟這樣的人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是值得讓人敬佩的人。
“你就當我沒說過這句話好不好？我錯了。”
花仲眠受不得她這樣做小伏低的樣子，隻好自己平複平複情緒。
兩人始終不能在一起待太久，過了一會兒就各自分開回了宴會。
陸靈楓回去時臉上是藏也藏不住的喜悅。惹得慕薇然好奇不已。
“你與小侯爺談得如何了？”
陸靈楓悄悄道“他願意娶我了。”
“嗯？他怎麽突然轉了主意？先前皇上說了許多他都不願。”
“因為我和他做了個約定。”陸靈楓神秘兮兮伸出一根手指“我和他約法三章。”
“哦？說來聽聽？”
“我反正也不在乎他喜不喜歡我，但是我是一定要嫁給他的。他可是我遠離太後的唯一辦法。”說到這兒時陸靈楓信心十足“所以我必須讓他答應娶我。”
“方才在那邊同他講話時，我就告訴他若是他願意和我成婚，那成婚後他喜歡做什麽就做什麽，我一概不會管。”
“他同意了？”慕薇然問。
“他倒是沒有明言，反而問了我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他問，如果有一天他帶回某位女子，我要怎麽辦。”
“你怎麽回答的？”
“我說，隨他喜歡。就是十個八個我也不會放在心上。”
慕薇然覺得陸靈楓這個回答怕是會給自己未來的生活埋下隱患，到時候若花仲眠真的將那個煙花女子帶回去可有的她哭的。
不過……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你就一生都不要對花仲眠動情。”慕薇然諄諄告誡“倘若你真能心願成真嫁去漠北，那就守好本心。抓住自己該抓住的，至於抓不住的，那就不要強求。”
“皇嫂，什麽是我該抓住的？什麽又是我不該抓住的？”
“你以後就會明白了。”慕薇然藏下心中擔憂，隻希望那花仲眠看在從前與陸靈楓的情分上善待她。
璧人會當天，花仲眠當著眾人的麵向皇帝陸靈堯請旨賜婚。請求皇帝將本朝十七公主，賜婚於他。
皇帝有成人之美，當場就答應下來。在寫聖旨時，他下意識看向一邊沉默的江北堂。
想起那日江北堂告訴他“請皇上賜婚十七公主，成全她與漠北小侯爺。”
陸靈堯對這位表哥的心思可謂是一清二楚，先前壓著這樁賜婚旨意也無非是想問問江北堂意見。隻要他說一句他想娶陸靈楓為妻，那他絕不會猶豫，一定會立馬下旨。
可是他沒有……
“為什麽？表哥……你不是喜歡十七的嗎？”
他到現在還記得，江北堂的臉沉在燭火的陰影裏，一半明亮，一半灰暗。
“臣這一生，已經有妻子了。但願一生一世一雙人，臣不能傷了她的心。”
他口中的妻子，無非就是張清雨了。
至此，陸靈堯不再糾結。所以璧人會上遇到花仲眠請旨，他沒有一點猶豫，立馬就吩咐人取來筆墨紙硯，寫下聖旨。
陸靈楓與花仲眠的婚期定在三月後，半月之後，陸靈楓就要身穿嫁衣隨花仲眠一起回漠北。而這半月間，她是自由的。
璧人會以後，合合聽說了陸靈楓要嫁給花仲眠的事，哭著喊著舍不得陸靈楓，要和她一起去漠北。
陸靈楓此去漠北，宮中不知有多少人會在她身邊安插探子。至於合合，雖然從未做過什麽對不起陸靈楓的事，可難保不是某位派在她身邊的探子。
不管合合是不是真的探子，反正這一路都是逃不開的，與其把她留下，還不如一起帶著探探虛實。
陸靈楓笑著在合合腦門上彈了彈“好呀，恰好我也聽說漠北苦寒，正好帶你去給我解悶兒。”
“合合要一生都陪著殿下，永遠不離不棄。”
“傻瓜。”
這半個月倒也算是風平浪靜的過去了。
半月之後，陸靈楓鳳冠霞帔登上馬車，在城樓上一眾人複雜的目光之中啟程離開了京城。
這一路，陸靈楓都不敢與花仲眠過於親近。兩人每日隻有零星交談，客氣的仿佛陌生人。
一路疲憊，終於在一個晴朗天氣到了漠北。
陸靈楓坐在馬車裏，車還沒停穩就聽到甩鞭子時的破空聲。緊接著就是一道明朗女聲“謝沉雲！你這個大騙子！明明就是今天，你居然騙我說是明天！”
“我什麽時候騙你了，我說的可能是明天好嗎？是你自己笨好不好！”
“是啊，笨就笨在我信了你這個大笨蛋的鬼話！”
是桑陌！
陸靈楓近乎是激動的想掀開車簾，可是卻被合合按住了。
“公主，成婚之前不能麵見生人。”
陸靈楓想起現在自己失憶的人設，還是忍住了自己的衝動。
車外的桑陌原也想迫不及待的衝上來的，同樣被謝沉雲拉住了。
陸靈楓在門口受過迎接之後就被花老夫人安排在了靠近花仲眠房間的停風院。
這時候的人結婚生子都很早，所以雖要喚上一句老夫人，她的年紀卻不是很大。花老夫人是個年紀四十上下的女子，或許是因為懷孕的緣故，整個人都顯得十分溫柔和善。
陸靈楓體諒她身懷六甲，不忍叫她操持，所以去了停風院之後的事就都交給了自己帶來的人接手。
這時候，門外闖進來一個陌生的女子，這女子一身勁裝，打扮利落，腰間纏著一條長鞭。
“老夫人派奴婢前來問問公主可還有什麽需要？”
這聲音分明是桑陌的聲音，可是……卻是一張完全不同的麵孔。
陸靈楓突然想到驍影衛中那個擅易容的人，想來這就是他的傑作了，看來有機會自己一定要親自見見他才是。
“你叫什麽名字？”陸靈楓站在門口，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陌生的桑陌。
“奴婢展青鸞見過小夫人！”
陸靈楓已經確信，眼前這個展青鸞就是從前的桑陌。
“起來吧。”她帶著笑“我這兒沒什麽需要的。”
展青鸞朝她眨了眨眼“若公主有什麽需要，就去前院找奴婢。”
“好好好，我們知道了。”合合本能的覺得這個展青鸞對自己有威脅，有心想趕走她“公主殿下的事自有我這個貼身奴婢伺候，就不勞展姐姐費心了。”
展青鸞才不將合合的這點把戲放在眼裏，甚至都不願意過多理她“公主殿下，有什麽事請一定去前院找奴婢。”
“好。你且去吧，我累了想先休息休息。
“是。”
晚上，漠北府設宴招待多年隨部，也是有意讓陸靈楓與這些部下互相見見。
陸靈楓盛裝打扮，也因為尚未正式舉行婚禮所以不得不在臉上戴個麵具。
“喲，這新娘子這麽害羞啊？還是說嫌棄我們這群粗人，覺得我們這群大老粗不配見公主的模樣？”
說話的人果然配得上他自己口中那個“大老粗”的身份。左側席上坐著一位短小精悍，滿目威嚴的中年人，此刻正目不轉睛看著陸靈楓，眼中盡是調笑。
“馬大哥，話別說的這麽難聽。公主殿下金枝玉葉，哪見過我們這些人，可別嚇著她了。況且她與小侯爺尚未行過婚禮，不宜麵見生人。此時戴著麵具也是情理之中。”
為陸靈楓說話的是個同謝沉雲差不多年紀的兒郎，他眼中盡是抱歉，對自己同袍一上來就得罪陸靈楓的行為感到慚愧。
“公主殿下，馬大哥向來就是這樣脾氣。他有口無心，您不要放在心上。”
陸靈楓還沒來得及說話，花仲眠不知何時進了大堂“馬大哥，以後你嘴上還是得要個把門的才是。”
他走到陸靈楓身邊，牽起她的手“聖上有賜婚聖旨，公主如今也算是我花仲眠的妻子。馬大哥，我尊重你方才喚你一聲大哥。你這位大哥也該拿出些大哥該有的態度來才對。”
花仲眠都這樣說了，馬駿自討了個沒趣，當然也不會再過多糾纏，對陸靈楓道了句抱歉就兀自和同袍喝酒去了。
花仲眠牽著陸靈楓的手，一路走到主席旁邊坐下，等待著花老侯爺和夫人的到來。
“馬駿性子如此，說話是難聽些，可沒什麽壞心。你不要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掃了興致。”
“我明白。”陸靈楓並不在乎那些話“我不傻，才不會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那就好。”花仲眠目光溫柔。
後來席上倒沒發生什麽了不得的事，除了“醜媳婦”見公婆有些生疏之外倒也沒什麽值得一提的事了。
雖然以後都是一家人，然而除了早前偶然見過一麵的花老侯爺，這應該還是陸靈楓第一次如此正式的見花仲眠的家人。
她禮數周正，讓人看了也挑不出錯處，然而今夜參加聚會的都是些軍人，雖然覺得這新媳婦不愧是出生皇家，禮數周到的讓人挑不出錯處，然而骨子裏又覺得這新媳婦到底是身嬌肉貴了些，與他們這一群人總是如此格格不入，相處起來有一層隔閡。
陸靈楓自然也察覺到了，不過她倒是不急，畢竟以後的路還長、時間也多，她總有辦法讓他們慢慢接受自己。
晚宴之後，花仲眠親自將陸靈楓送回停風院。漠北風沙大、與京城風土大為不同。花仲眠怕陸靈楓待的不習慣水土不服，特地讓人在停風院中掘了一方池塘，種了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能在漠北存活的蓮花。先前為了給陸靈楓這個驚喜，他甚至串通上上下下所有人，一起瞞著陸靈楓，暫時不讓她來這個地方。
“你要帶我去哪兒啊？”花仲眠說為陸靈楓準備了一個驚喜，用布條將陸靈楓眼睛遮住，牽著她的手領著她慢慢走在路上。
陸靈楓雖然在問，可語氣一點也不驚慌，反而十分淡定。因為她知道隻要花仲眠在身邊，她就不用擔心任何事。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花仲眠笑著“小心腳下。”
“到了嗎？”
“快了。”
到了蓮池以後，花仲眠溫柔地為陸靈楓解下布條。
“看。”
陸靈楓緩緩睜開眼睛，眼中寫滿了意外。
“蓮花？！”
“嗯。好看嗎？”
“好看。”陸靈楓一時動情，猝不及防地親了一口花仲眠。
這一次，花仲眠也再也忍不住了。捧起陸靈楓的臉，沿著她的臉細細吻了下去，直到停在了她的唇邊。
陸靈楓反客為主，吻了上去。
花仲眠情潮難忍，攬著陸靈楓的腰，兩人一起慢慢躺在了地上。
隨後花仲眠翻身覆在陸靈楓身上，滿載。
“靈楓……”他的聲音破碎的不像樣“我……我忍不住了。”
“那就……”
陸靈楓話還沒說完，兩人身後的陰影裏急匆匆跑來一個人。
“呼，小侯爺原來你在這裏，可擔心死我了。”
花仲眠的瞬間轉化為滔天怒火，陸靈楓毫不懷疑花仲眠此刻想殺了謝沉雲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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