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豐丞相的反常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有問題,豐穆也向來是有分寸的,絕不會做什麽惹惱豐丞相的事情。
白氏知道,事情絕對不是那麽簡單。
她相信,一定是有人在豐丞相麵前說了什麽。
不過青氏就算是說了什麽,她也是半個字都不會承認的,她畢竟也不是傻子。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承認自己陷害白氏,隻有傻子才能夠做得出來。
所以聽到白氏的話,青氏隻是笑了笑道:“這可同我沒有關係,這一切可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原本你在府中安分守己,我和相爺尚能容忍你,可是你自己不守婦道,怪得了誰?”
她輕輕歎了口氣,裝出一副十分無奈的樣子:“白妹妹,你在府上已經待了這麽多年了,年紀也都不小了,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到現在還這樣幼稚,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給你的女兒帶來多麽大的麻煩?”
她掃了一眼白氏周圍的一群人,冷冷道:“你自己看看他們都是怎麽看待你的,你知道你家穆兒被九王退婚之後名聲本就不好,你再這樣一鬧,日後她隻怕根本嫁不出去了,說不定,連道館都不願意收下她。”
白氏知道青氏是在諷刺自己,她也看了一眼周圍無數用怪異和嘲笑的眼神盯著自己打量的百姓,她咬住下唇,什麽也說不出來。
她知道,青氏即便是有心侮辱她,說的話卻也是字字在理。
豐穆的確是被自己拖累了很久。她不能夠這樣自私,不能夠再因為自己的事情而讓豐穆陷入兩難的地步了。
白氏站直了什麽,抿了抿唇,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眾人,強撐著最後的一絲倔強轉身離開。
她並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裏,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平安度過這個晚上,但是她明白,從此以後,她再也不需要麵對那個令她十分厭惡的男人了。
夜色微涼。
豐穆的房間外有幾個奴才在看守,因為怕她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來。她已經被關在房間裏足足七日了。
下人送過來的晚膳還完完整整的擺放在桌子上,不過都已經涼透了,豐穆也沒有瞧一眼,這幾日,她隻偶爾喝一點點清粥,因此臉色十分的差。
她坐在床榻邊上,滿目惆悵。
而她的心,也已經涼透了。
她原本以為豐丞相對白氏起碼是有一點愛意,應該不會這樣狠心將她趕走。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正是這一點點愛意,直接將白氏推入了萬丈深淵。
優藍推門進來,看到坐在床邊發呆的豐穆,不由得歎了口氣,走上前道:“小姐,你好歹吃一點吧,別餓壞了自己的身子才是。”
豐穆隻是抬頭看了她一眼,語氣淡淡:“端下去吧,我一點兒都吃不進去。”
她此時此刻一點食欲都沒有,現在豐穆滿心的都是對白氏的擔心。
白氏不過是一介弱質女流,這麽些年來從未離開過相府,如今被趕出了豐府,在外麵的日子定然是不會好過,她隻擔心白氏在外麵會受委屈。
一想到這裏,豐穆就恨不得立刻飛身到白氏的身邊。
優藍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氣,便道:“小姐,不管你怎麽擔心白姨娘,她始終暫時沒有辦法回到這裏,不論如何,您都應該先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否則,您又怎麽能夠接白姨娘回來呢?”
她說的話在理,但是豐穆卻怎麽也聽不進去,隻是道:“我真的一點都不想吃。”
“小姐,”優藍倒了杯茶遞上去給她:“那您也要喝點兒水才是。”
豐穆沒有辦法,隻好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茶,優藍趁機壓低聲音道:“周姨娘方才派人來過,她的一位朋友已經接待了姨娘住下,這幾日想必姨娘應該不會受什麽苦頭。”
豐穆這才放心了不少,但想了想,又道:“周姨娘的朋友……那豈不是?”
周氏的出身不好,她自幼便被家裏人賣到了青樓,從小便是在那處長起來的,但老鴇對她極好,直當她是女兒看待,從不強迫她接客,所以她才能夠清清白白的進入相府。
豐丞相給周氏的聘禮,她也盡數留在青樓,雖然入府之後與那邊少有聯係,但一旦青樓的舊相識需要幫忙,她也竭盡全力,因此,時常會惹豐丞相不愉快,認為她眷戀以往的生活,不甘心留在相府。
“周姨娘說她已經和老媽媽打通好的關節,他們不會讓姨娘受到欺負的,讓小姐不必擔心。”
豐穆也便隻好點了點頭,道:“這事情我都知道,我隻是有點擔心罷了,既然如此,那也不必說什麽了。”
她想了想,對優藍道:“你去庫房找些小玩意兒給周姨娘送過去吧,權當是她幫我們的謝禮。”
優藍便很快離開了。
豐穆再一次陷入沉思,這一次,不知道怎麽樣才能夠讓白氏回來了。
夜晚房間裏顯得十分寂靜,連豐穆的呼吸聲都略顯粗重,無一不昭示著她心中的沉重和著急。
聽到禁閉的窗外隱隱約約傳來細微的聲響,很快的就吸引了豐穆的注意力。
她眉頭緊蹙著將目光投放在窗戶的方向,乍看過去的時候,似乎有人影閃過,豐穆的心立即警惕了起來。
她緩緩的起身,墊著步子朝著窗戶的方向走去。
隻聽“啪嗒”一聲脆響又從那裏傳來,豐穆不由得更加緊張了起來,這個時候,草木皆兵。
她緊張的注視著窗戶,看到窗戶被人從外麵緩緩推開,腳步下意識的後退,一隻手倉促的搭在旁邊桌子上的剪刀上,已經做好了進攻的準備。
不過出現在她的麵前的人,卻是樓炎冥。
她鬆了口氣,手中的剪刀也滑落到地上。
以往樓炎冥的來的時候從來不往窗戶走,她剛剛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是什麽賊人要進來害她。
“你好像很擔心很害怕。”
樓炎冥走到她的身後,伸出手從後麵環住了她的腰身,身上傳來淡淡梔子花的香氣,熟悉的味道瞬間包裹住了豐穆的全身。
“穆兒,不要怕。”
樓炎冥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豐穆心裏頭的石頭一下子就落了地,她仿佛泄了氣一般的任由身後的樓炎冥擁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