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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2)

  吵吵鬧鬧到了十點,宮嶼跟唐暖薇正準備離開,結果一通電話改變了所有。宮嶼匆匆忙忙掛掉電話,對唐暖薇說道:"有個大單子,我現在動身去東歐。"

  唐暖薇的心髒撲通撲通直跳,下意識就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東歐那邊不安全,我帶著你反而不方便。乖,我三個星期之後就回來。隻要搞定那一單,足夠我們做半年了。"

  "宮嶼,最近東歐局勢動蕩,你還是不要去了,要客戶我給你找就是了。"單修哲開口勸道。


  宮嶼沒說話,隻是直直地看著單修哲,狐狸一般細長的眼睛陰柔好看,偏偏透著冷色調的光。


  單修哲知道自己惹惱了他,於是雙手一攤,選擇了退步:"當我什麽都沒說。"

  宮嶼轉頭重新看向唐暖薇,目光瞬間柔和許多,左耳上的鑽石耳釘在燈光的映照下,切割出異樣的光彩。他說:"薇薇,我要變成一個有能力給你過好日子的男人。等我,回來娶你。"

  唐暖薇點頭:"好,多久我都等。"

  等了十年,難道還怕這三星期麽。唐暖薇以為,他們的愛情終於苦盡甘來,卻不曾想到原來是結局提前了。


  單修哲跟淩桃夭的生活如同平常小夫妻一般,吵吵鬧鬧,互相吐槽,鬧別扭,卻始終甜蜜地讓人豔羨。胡嫂第一次知道,原來不苟言笑的少爺居然笑起來那麽好看,還帶著微微的傻氣。


  從一個腹黑總裁開始向妻奴轉變的單修哲開始意識到自己的家庭地位不保是在胡嫂完全按著淩桃夭口味來做菜的時候。


  淩桃夭喜辣,單修哲卻吃得清淡,結果那一頓晚飯,他看著滿滿一桌鮮紅的辣椒,硬是一筷子沒動,扒完了一碗白米飯。


  "胡嫂,給我炒幾個清淡的菜過來。"大男人一碗白米飯哪裏夠,逼於無奈,單修哲隻好讓胡嫂另開爐灶。結果後者毫不客氣地拋了一個白眼過去,道:"我手弄傷了,想吃自己做去。"

  說完,胡嫂就異常伶俐地從餐桌上夾了幾塊肉給淩桃夭,語氣和剛才的完全不同:"來,少奶奶,多吃點肉,你呀就是太瘦了。有什麽想吃跟我老婆子說一聲,我去給你做。"

  單修哲瞬間就感覺到被拋棄的即時感。從說話的語氣上來看,他已經喪失了指揮權,淪為光杆司令了。


  淩桃夭嗯了一聲,高興地點點頭,然後挑釁地看著單修哲,那是一種無形的示威啊。單修哲隻能回瞪回去,卻不敢有所行動,他真怕以後連白米飯都沒得吃。


  單修哲為了證明自己還有一家之主的尊嚴,於是繼續扒完了另一碗白米飯,看得胡嫂和淩桃夭一陣偷樂。


  三年以來沒有感受過母愛的小念興奮地一直到十點多都不肯睡覺。拉著唐蔚然和淩桃夭撒嬌,想讓他們陪著自己睡。


  單修哲掰開小念攀在淩桃夭脖子上的手,把他放回到床上,然後鄭重其事地交代道:"小念,這是我的女人,不是你的。以後會有女人陪你睡的。"

  唐蔚然在旁邊,差點把喝進去的牛奶一口氣噴出來。他有些無語地看著單修哲,覺得自己的智商這麽高真是人類生命的奇跡。


  淩桃夭二話不說拎起單修哲的耳朵,"單修哲,小念才三歲,你就這麽教他的?你十八歲就已經把男女身體解剖學得出神入化,你是想讓我的兒子比你還早是吧?"

  "桃子,你輕點,"單修哲疼得直叫喚,辯解道,"我這是在教他做人的道理。他這麽小就知道霸占我女人了,長大了還得了?"

  "爹地,你的邏輯這麽神,爺爺奶奶知道麽?"唐蔚然忍不住用網上最流行的話吐槽道。


  "唐蔚然,你給我回房間去,"淩桃夭怒道,"看兩集喜羊羊與灰太狼才能就睡覺,我待會兒過來問劇情,答不出來的話,每天加三集。"

  唐蔚然苦著一張臉,剛想說話,就被淩桃夭打斷:"不許說那部動畫智商低!我已經看完了,經過鑒定,它很適合十歲的孩子看。"

  唐蔚然的白眼幾乎都能翻到天上去了。一個三十幾歲的女人居然把一部隻有五歲智商的動畫給看完了?這說明人類的智商低度是無下限的!

  算了,反正她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叫做內容簡介的東西,不需要把動畫片看完也能知道發生了什麽。跟兩個二百五的人處在一個空間,智商是會被拉低的。


  好不容易把唐蔚然趕回房間,把小念哄睡著,單修哲跟淩桃夭才回房間。剛關上門,單修哲就餓狼似的把淩桃夭抱住,在淩桃夭脖頸間磨蹭。


  "單修哲,欲求不滿請向右,那邊有洗手間。"淩桃夭冷靜地扒開繞著自己的手臂,躺上床。


  "桃子……"柔玉在懷,不吃掉對不起列祖列宗啊。


  "睡覺。"淩桃夭一點都不打算理解欲火焚身的單修哲,背對著他閉上了眼睛,嘴角卻漾起了笑容。薇薇說了,男人就是犯賤,得不到的東西永遠都是最好的,所以要吊著。偶爾給顆糖,這樣男人才會死心塌地。現在看來,還真是真理呢。


  單修哲隻能氣鼓鼓地平躺在她身邊,古有柳下惠坐懷不亂,今有單修哲美人在旁強忍欲火,想著就佩服自己強大的忍耐力。


  傍晚,護城河被紫紅色的晚霞鍍上了一層紅暈,粼粼的波光泛著銀色的點,晚風微涼,帶著水汽淡淡的鹹味。今年的冬天特別冷,因此,在河邊走的人寥寥無幾。


  單修哲和淩桃夭並肩而走,像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沒有了城市汽車的喧囂,沒有了來去匆匆的行人,整個空間顯得寧靜而又美好。空氣中彌漫著自由的味道,讓淩桃夭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爽。


  "我跟你在一起這麽多年,忽然發現,我們都沒有一起散過步。"單修哲見淩桃夭嘴角掛著笑,心情大好。


  是啊,年少的她曾經憧憬的愛情是沈習給她的。關於美好,她的記憶停留在沈習給她的手心溫度和自行車後座上揚起的白色裙角。而這些美好,在沈習忽然失蹤之後,戛然而止。失去沈習之後的平靜日子,也在遇上單修哲的那一瞬間,支離破碎。


  算起來,離那時候快樂的淩桃夭也有十幾年了。時光,真的是好奇怪的東西。過往的一幕幕恍若就在昨天發生,偏偏一出口便是那麽長的一段時光。


  她站在湖邊,看著波瀾不驚的河麵,仿佛看見了二十歲的淩桃夭在向她招手。


  "在想什麽?"單修哲用大衣將她裹住,吻了一下她的頭發。


  淩桃夭身子嬌小,被單修哲這麽一抱,好像一隻寵物。最近他總是喜歡這麽抱住她,問他為什麽,他說,這樣,你就不會冷了。


  "我在想沈習,還有爸爸,我過得這麽幸福,不知道他們看不看得見。"淩桃夭的語氣有些無奈,帶著淡淡的傷感,"我還在想媽媽,她在哪裏,過得好不好,是不是還像以前那樣花錢大手大腳,有沒有找到合適的男人。就算她做過那麽多錯事,但是她始終都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單修哲敲了敲她的腦袋瓜,寵溺地責怪:"你這麽小的腦袋,哪裏能裝下那麽多東西。"

  "我也覺得奇怪,大腦明明那麽小,為什麽可以裝下許許多多傷心的開心的事。有時候我在想,以後會不會發明出一種藥,能夠把不開心的通通忘記,隻留下好的回憶。"

  "你已經有了。"

  "啊?"淩桃夭一愣。


  "你的藥就是我啊。"單修哲一本正經地說道,俊朗的眉宇間難得的嚴肅,"我會把你所有不開心的回憶一點點洗掉,然後製造隻屬於你和我的美好記憶。"

  "油嘴滑舌。"淩桃夭被他一本正經說情話的表情逗得發笑,也起了興趣想要逗逗他,於是問道,"那你說,你要怎麽變成我的藥?"

  單修哲將她的手攥在手中,嗬一口氣,輕輕吐出兩個字:"結婚。"

  淩桃夭心頭一震,側身看著他,寂靜的河岸邊,昏黃的路燈下,他的側臉有種說不出的英俊氣息。她定了定心神,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你這是在求婚麽?"

  想來也有些諷刺,為他生了兩個孩子,卻不是他的妻子。而她也忘了,名分對於一個女人有多重要。


  "嗯。"當初那麽喜歡溫馨,也不曾有過結婚的念頭。後來,淩桃夭出現了,跟她結婚的卻是沈習不是他。


  淩桃夭有些氣惱,這個男人到底知不知道求婚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代表著什麽,這麽隨口一說怎麽可能答應?顯得太沒有身價了。第一次稀裏糊塗地跟他結了婚,現在她可不能這麽容易搞定了。


  "你就準備這麽口頭求婚?連戒指都沒有?"

  "隻要你一答應,我們就去買戒指。"

  淩桃夭賭氣地掙開他的懷抱,站到一邊背對著他,氣呼呼地說道:"不嫁。"

  "真的不嫁?"昏暗中,單修哲的話帶著戲謔,讓淩桃夭愈加地生氣,一口咬定:"不嫁,就是不嫁!"

  話音剛落,河對麵的城市突然燈光通明,原本三三兩兩的燈火猛地亮如白晝。漆黑的夜幕下,一朵朵的煙花璀璨綻放,每一顆都極盡繁華。淩桃夭的臉明明暗暗,一雙小鹿似的眸倒映出美麗絢爛的煙火,震得她說不出話。


  第一次,C城的夜晚那般的漂亮。河麵波光粼粼,仿佛每一滴水珠都是一個世界,一個充滿了煙火的世界。世界安靜,隻剩下煙花的爆炸聲。


  這一場煙花盛宴足足有十分鍾,每一顆煙花形態都各異,極盡美麗。當最後一刻煙花緩緩落下,那些燈火通明的大廈忽然有規則地忽明忽暗起來。最後,高低不平的建築物上麵,亮出了四個字。


  嫁我,好嗎?

  一直站在淩桃夭身邊的單修哲單膝跪地,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精致的盒子,緩緩打開,裏麵是一枚閃閃發亮的戒指。鉑金的戒身,簡潔堅固,中間鑲嵌一顆圓形美鑽,被幾何形的鑲爪固定,優雅而又嫵媚,而中央主鑽兩側各鑲襯著7顆美鑽,似乎在訴說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古老誓言。


  "桃子,這樣的求婚還滿意嗎?"原本以為他會說出一本正經的求婚的話,結果,居然先問了這麽問題。


  淩桃夭流著淚笑了起來:"單修哲,你這個問題真煞風景。"

  "那我換個問題,"單修哲終於收斂起了玩世不恭的麵孔,表情莊嚴肅穆,"淩桃夭,你願意嫁給我嗎?"

  這本是不言而喻的場景,甚至說,單修哲心中早就猜到了答案,但是淩桃夭長時間的沉默卻讓他七上八下。幽深的眸逐漸爬滿了隱隱的擔心,萬一她拒絕怎麽辦?也許她不想嫁給我。那我還要再求一次婚嗎?還是死纏爛打?


  正在單修哲糾結之際,淩桃夭將手伸到了他麵前,五指張開,她的笑容在淚水的映照下很是璀璨:"給我戴上吧。"

  "那你是答應了?"單修哲欣喜若狂。


  "不答應我怕你找個後媽虐待我的孩子。"淩桃夭佯裝不樂意,隻是臉上的表情早就出賣了她。她的每一個微表情都在向全世界宣告,這一刻,她是幸福的。而以後,她也將一直幸福下去。


  象征著誓言的戒指緩緩地套入淩桃夭的手指,畫麵仿佛在那一刻定格,俊男美女,賞心悅目。對麵的城市好像定好了時間一樣,頓時全部亮了起來。煙花齊放,聲響震天。


  河岸的這一邊,一男一女擁吻著,美得恍若電影中的慢鏡頭,每一秒攝人心魄。這一晚,幾乎可以載入C城的曆史。總共動用了上千的人力,製造出燈火求婚的一幕。煙花的殘骸落滿了城市的每個角落,以至於一年之後,還有人對這場世紀求婚津津樂道。


  這時,離宮嶼離開已經三星期。


  唐暖薇打電話過去卻一直不通,心頭的不安越來越重。直到晚上,宮嶼才給她回了電,語氣疲憊地說要再過一星期才能回去。


  "宮嶼,你沒事吧?"唐暖薇的右眼突突直跳,她總覺得,宮嶼有點不對勁。


  "沒事。"說完這兩個字,宮嶼便匆忙掛了電話。


  想說的話滑到喉嚨,卻被電話那邊傳來的嘟嘟聲給堵了回去。唐暖薇落寞地掛上電話,自言自語:"宮嶼,我好想你。"

  透過公寓的窗戶,外麵的路燈孤零零地亮著,偶爾看見一個路人,也是腳步匆匆地低頭消失。外麵似乎很冷,而公寓裏又打了空調,裏外的溫差讓玻璃蒙上了細細的水珠。唐暖薇伸手一抹,玻璃映照出她穿著睡衣的半個身影,還有愁雲慘淡的眉眼。水珠順著玻璃滑下,仿佛那透明玻璃有了裂痕一般,唐暖薇的身影麵容也逐漸模糊了。


  夜越來越深,窗戶外,雪花一點點地飄落,今年,C城的下雪的次數特別多。唐暖薇雙手環胸,靜靜地站立著,發呆。


  今晚,注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C城的夜晚就算在寒冷的冬天也絲毫沒有冬眠的跡象,依舊燈紅酒綠,喧囂熱鬧。街上裹著大衣圍巾的人腳步匆匆,忙著去趕赴約會,或者是酒吧。


  情侶的數量比起夏日要少得多,畢竟沒有人喜歡在冰天雪地中談情說愛,男人會把女人騙去酒店,女人會把男人忽悠進高級餐廳。


  因俊男靚女而聞名的"暗夜"酒吧,從來不缺熱鬧。震耳欲聾的搖滾,炫彩迷離的燈光,還有盡情發泄的男男女女。他們把身體交給音樂,隨意地擺動,閉著眼睛,跟陌生人親密接觸,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把一天積蓄下來的疲憊祛除。混合著香水味,酒味和香煙味的空氣刺激著鼻腔,反而讓人愈加興奮。


  溫馨穿著緊身黑裙,高叉開到大腿深處,露出雪白迷人的大腿。濃妝豔抹的妝容下,幾乎誰都認不出,這就是曾經的影後溫馨。她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就像和白開水一般。


  可是,酒灌得越多,腦子卻越清醒。


  嘈雜的音樂,尖叫的人們,還有不停在頭頂上打轉的燈光,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人生已經徹徹底底毀了。


  事業,愛情,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拋棄了她。一直以來,支持她活著的唯一理由便是看著淩桃夭和單修哲相愛不能相守,如今,這份希冀也被破壞殆盡。


  手上的王牌因為單鬱助的威脅,她已經不敢隨意亮出來。她還在衡量,是她這張臉重要,還是看淩桃夭痛不欲生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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