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擬將歡笑排離索,鏡中無奈顏非昨(3)
聽罷,唐暖薇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妖桃,你簡直智商大爆發啊。"
在這麽嚴肅的氣氛中,唐暖薇的話莫名有種不合時宜的喜感,宮嶼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閉嘴。這個女人,打官司的時候聰明地緊,怎麽現在一點眼力價都沒有。
"所以,"單修哲舔舔發幹的嘴唇,艱難地開口,"就算你知道來龍去脈,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是,我不原諒你。"淩桃夭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完全不用思考,好像這些話早就在她腦海中演練過一樣。
空氣仿佛瞬間凝結一般,冷得讓人的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單修哲一下子站不穩,踉蹌了一步,堪堪扶住身邊的沙發,臉色白得嚇人。
蘇半夏心中暗叫一聲不好,連忙打圓場:"說了那麽久,大家都口渴了吧,我去廚房給大家泡咖啡。"站起身之後,又朝洛卡卡使眼色,後者心領神會,也跟著起身。
唐暖薇擺擺手,道:"伯母,不用了,天也不早了,我們該……"後麵的幾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被蘇半夏一眼瞪得生生咽了回去,立馬改口道,"喝杯咖啡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的。"
天哪,唐暖薇以為自己剛才要窒息了,終於知道為什麽大名鼎鼎的單鬱助會變成妻奴了,用眼神殺人這種二次元的事情,她在三次元領教到了。
"不了,我明早出去找工作,不打擾了。"淩桃夭拒絕,卻被蘇半夏給按住,她的笑容跟剛才的眼神完全不一樣,暖暖的,帶著身為長者的溫柔。
"你想讓小念醒過來找不到媽咪嗎?"蘇半夏摸摸淩桃夭的頭,見她眼底猶豫,便不由分說進了廚房,"也就是一個小時的事情,就當陪陪我這個老太婆吧。"剛進廚房,她又把身子探出來,調皮道,"你不知道,家裏有三個木頭一樣的男人是種什麽感受。"
單鬱助跟紀初浩相視一眼,為什麽不說話也要躺槍?
公路兩邊的樹葉變得枯黃萎靡,不經意間,已經落了不少,光禿禿的,仿佛在昭告天下,秋天接近尾聲,寒冷正在逐步逼近。
宮嶼載著唐暖薇離開的時候,天飄起了絲絲細雨,落在臉上冷颼颼的。宮嶼將車篷關閉,將自己的外套扔給隻穿著晚禮服的唐暖薇。"要是你感冒了,你那小男朋友估計不會饒了我。"
唐暖薇橫了他一眼,看著後視鏡裏一點點變小的別墅,臉上寫滿了擔心:"這樣真的沒關係嗎?會不會出什麽事?"
宮嶼偏過頭,細長的狐狸眼露出狡黠的光,戲謔道:"怎麽,你怕單修哲霸王硬上弓?"
"我怕他們倆在裏麵打起來,沒人救場。"唐暖薇沒好氣地說道。
"放心,修哲知道分寸,"宮嶼微微一笑,左耳上的鑽石耳釘熠熠生輝,"你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衣服套上,他們的事,你就別操心了。"
一腳踩下油門,轟鳴聲在寂靜的山路上一響而過,留下一道灰色的尾氣。不遠處,剛才熱鬧非凡的別墅此時靜悄悄的,一點燈光都沒有。月亮偷笑著藏在了雲朵的後麵,好像在等著太陽出來,一起看一場好戲。
隻是唐暖薇沒有看見,幽幽的公路邊,有一輛白色雪佛蘭靜靜地停著。溫馨抽著煙,一雙鳳眼死死地盯著已經熄燈的別墅。淩桃夭沒有出來!這就代表著她在裏麵過夜了,和單修哲!
晚上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第二天的陽光卻異常燦爛,空氣裏帶著雨後特有的泥土味。臥室裏,光束透過薄薄的窗簾透進來,將懸浮在空氣中的灰塵照地一清二楚。白色天鵝絨的床上,兩個人相擁而眠,睡得正香。
女人的身體嬌小,緊緊地依偎著男人的胸膛,頭下枕著男人的一隻手臂,一手搭在男人的腰間,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在做一個好夢。而男人則側著將女人抱得緊緊的,另一隻手環住女人的背,同樣也一副沉浸在美夢中的模樣。
似是被直直的陽光照得不舒服,淩桃夭的睫毛動了動,緩緩轉醒,麵對抱著自己的男人,她先是楞了一秒,然後一聲尖叫劃破了美好的早晨。單修哲被刺耳的叫聲嚇醒,來不及看清楚眼前的情況,就已經被淩桃夭一腳踹下了床。
"咚"地一聲,上好的木板發出結實沉悶的響聲,他揉揉發疼發酸的胳膊,顯得莫名其妙:"發生什麽事了?"
淩桃夭抓緊了被子,腦袋昏昏沉沉的,但是隱約記得自己喝完咖啡之後,就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這樣說來,一切都解釋地通了。"單修哲,你在咖啡裏給我下藥!你混蛋!"
被淩桃夭這麽一吼,單修哲倒是清醒了不少。他裸著上半身,小麥色健碩而又精壯的身體在陽光下仿佛會發光,著一條寬鬆四角內褲,一屁股坐在床上。"昨天我喝完咖啡就迷迷糊糊的什麽都不知道了,我怎麽給你下藥?"一定是那四個老家夥吃飽了撐的拿他們鬧著玩。
他將地上的衣服撿起來穿上,又把淩桃夭的衣服扔到床上,語氣柔和:"先穿好衣服,我下去弄點吃的。回頭我替你找他們算賬去。"
單修哲離開之後,淩桃夭這才敢從被子裏稍稍探出身子,雪白的肌膚上一個個的傷疤觸目驚心,扭曲地盤旋在淩桃夭的小腹。她沒辦法想象,如果單修哲看見這些疤痕,她該作何解釋。
如今,她終於明白了當初薇薇的處境,不是害怕被嫌棄,而是害怕這個殘缺的自己,配不上對方。每個女孩子都希望愛情完美無瑕,容不得半點雜質。偏偏,自己卻成了肮髒的一方,成為了這份愛情中殘缺的部分。
更何況,曾經對父親的諾言曆曆在目,而沈習也是為救她而死,她怎麽敢自己一個人幸福?薇薇說的沒錯,因為太過不幸,所以連幸福就在手邊,都不敢抓了。因為身邊的人太過不幸,所以就連自己稍稍高興一點,都成了罪過。
淩桃夭下樓的時候,單修哲還在廚房裏折騰。居家服外套著花色圍裙,高壓鍋哧哧冒著熱氣。他嫻熟地將水果切好放進榨汁機,從冰箱裏拿出酸奶,再將土豆撈出來過水,動作麻利。
淩桃夭在後麵都看呆了,在她印象中,他一向連廚房都不願意進。"什麽時候學的,你一直都不喜歡油煙味。"
單修哲將榨好的果汁倒進玻璃杯,顏色鮮豔,他笑笑,道:"小念跟小然的口味像你,喜歡土豆泥,胡嫂有時候忙不過來,我就自己上手,還好,他們都挺喜歡。"
他拌著土豆,濃鬱的土豆味混著香醇的奶味,不禁讓淩桃夭饑腸轆轆。"好了。"單修哲接下圍裙,把弄好的早餐拿給淩桃夭,"出去吃吧。"
隻是,當他們看見大廳的慘狀之後,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沒了胃口。一地的瓜子飲料紙巾,茶幾上歪七扭八地倒著啤酒瓶,有些還滴著僅剩的酒,好像經曆了一場世紀大戰一樣。
淩桃夭半天合不攏嘴:"昨天晚上不是已經有阿姨打掃過了麽?"
單修哲還鎮定一些,把食物放在桌子上之後,瞄到了壓在酒瓶下的紙條。他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娟秀的字跡一看就知道出自蘇半夏之手。
"當你們看見這張紙條時,你們肯定因為早晨看見對方的臉受到了驚嚇(這裏特指桃夭,因為修哲一定很高興)。不過,桃夭你放心,昨天我在給你們的咖啡裏下了安眠藥,你們應該沒有什麽力氣繼續折騰。至於衣服,隻是我們這幾個人閑著沒事幫你們脫的。不要試圖打電話,手機被我們沒收了,電話線被我們拔了,哦,還有,門和窗都從外麵反鎖了--千萬不要打破玻璃,你知道這些落地窗戶是我最喜歡的。為了給你們創造有利條件,小然和小念我們就先帶走,畢竟,兩隻電燈泡有點多。冰箱裏有食物,足夠你們吃一星期的。如果不夠,嗯,那就餓著吧。希望一星期之後開門歡迎我們的會是充滿了甜蜜笑容的臉,HaveFun!"
單修哲將紙條重重地捏在手裏,咬牙切齒地從嘴巴裏擠出幾個字:"這群老不正經的!"這可是非法禁錮!真是年紀越大越糊塗!
淩桃夭不甘心,開始滿大廳地找通訊工具,拍了窗也砸了門,外麵就是沒有一點動靜。
單修哲喝了口果汁,將心中的怒氣勉強壓下,道:"你別白費力氣了,媽咪想把我們關在裏麵,是絕對不可能給我們逃跑機會的。現在,也隻能等一星期之後,他們來給開門了。"
淩桃夭踢得累了,意識到單修哲的話是正確的,於是氣鼓鼓地回到大廳,瞪著他:"你們是不是串通好的?"
單修哲一臉無辜地攤手,反問:"我說不是,你信嗎?"
淩桃夭一下子不知道作何回應,嘟噥了一句:"鬼才信你,一肚子壞水。"突然她眼睛一亮,如果她消失一星期,薇薇一定會找她的。
單修哲像是看透了淩桃夭的心思,把麵前的人拉到座位上,道:"別指望唐暖薇了,就昨天這種情況來看,她跟宮嶼估計也是同謀,"舀一勺土豆泥,喂到她嘴邊,"嚐一嚐吧,我加了酸奶,口感很不錯。"
淩桃夭將信將疑地抿了一口,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然後狼吞虎咽起來。單修哲不再動勺子,隻是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她吃,嘴角那一抹笑容始終不曾消失。
陽光正盛,透過落地窗落在大廳裏,和空氣裏漂浮的細微灰塵交融出七彩顏色,美好地不像話。
流年似水,歲月靜好,大概就是這般模樣吧。
單修哲和淩桃夭吃飽喝足之後,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看著一片狼藉的大廳。
見淩桃夭沒有動的意思,單修哲指指地上的垃圾,義正言辭:"你不做點什麽?"
淩桃夭把嘴角邊最後一點食物殘渣舔幹淨,一臉天真地回答:"要做什麽?"
"打掃啊。"
"這是你家,我是客人,為什麽要我打掃,"淩桃夭眨巴著眼睛,無辜地就像一隻純良小白兔,"而且,又不是我弄髒的。"
單修哲一口氣結在胸口,這妮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能言善辯了?他居然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語。沉默了一會兒,他妥協:"要不這樣吧,石頭剪刀布,誰輸誰打掃。"
"不要。"淩桃夭毫不猶豫地拒絕。
"……看在我為了做了早飯的份上,就一次?"
淩桃夭看了看麵前被她一掃而光的早餐,考慮到往後的六天她有可能還想吃這個,於是,鬆口道:"輸了打掃衛生,贏了的人去廚房洗碗。"
"成交!"
半個小時之後,洗好碗的單修哲一邊喝著果汁一邊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喜滋滋地看著正在打掃的淩桃夭。
淩桃夭一邊碎碎念,一邊用眼神企圖殺死這個可惡的男人。真是的,為什麽她要妥協啊!這個男人簡直是耍賴的典型嘛!"抬腳!"淩桃夭把掃把橫過去,沒好氣地命令道。
單修哲乖乖地把雙腳抬起來,還特意把喝果汁的聲音弄得特別大。淩桃夭簡直想把掃把柄給捏斷,掃地的聲音刷刷的,仿佛那肮髒的大理石麵就是單修哲的臉。
"掃完就讓邊,你擋著我看電視了。"淩桃夭反複在他麵前晃,他抬起的腳也一直沒有放下,高大的身材蜷縮在沙發上,顯得有些滑稽。
"這裏特別髒,我要好好打掃一下。"淩桃夭一字一頓地咬出來。
單修哲正看到精彩處,無奈淩桃夭擋得嚴嚴實實,於是他便左右探著身子,試圖避開她。淩桃夭哪裏會讓他如意,他身子偏向哪兒,她就擋到哪兒,兩個人以來我往,互不相讓。
結果淩桃夭一腳踩到還沒來得及打掃的啤酒瓶,連叫聲都發不出,整個人朝單修哲倒過去。一秒的靜寂之後,淩桃夭感覺胸口冰涼冰涼的,低頭,發現單修哲的手托著自己的胸膛,杯裏的果汁一滴不剩地全部澆到了他的頭上。自然,她的衣服也沒能幸免。
感覺胸口上的手動了動,淩桃夭想也不想地一巴掌呼了上去,打完之後,兩個人都愣住了。
"你流氓!"淩桃夭雙手護胸,斥道。
單修哲捂著臉,一臉的不可思議:"你自己撞上來的,我還沒說你用胸非禮我的手,怎麽你倒惡人先告狀了?"現在的女人簡直不可理喻。揉揉自己發疼的臉,他嘀咕道,"胸那麽小,什麽都摸不到,有什麽好生氣的。"
"!!"什麽?胸小?居然敢嫌棄她胸小?!淩桃夭完全被氣瘋了,大腦一短路,行為也就脫離了正常軌道,她雙手攏住胸壁兩側,用力往中間擠,嚷道:"你看清楚了,我也是有溝的!"
單修哲簡直要笑噴了,但是他強忍住笑意,裝作漫不經心地往淩桃夭胸口瞄了一眼,不屑:"嗯,一條小溝。"
"你!"淩桃夭氣得隻能用手指指著單修哲,卻說不出話。天哪,這男人到底臉皮厚到什麽程度了,大概一刀劈在他臉上都不見血吧。
纖細的手指顫抖著指著單修哲的鼻子,因為生氣,淩桃夭的臉紅撲撲的,就像熟透的蛇果,很是好看。胸口被果汁濺濕的地方黃橙橙的一片,隱約可以看見裏麵緊貼的內衣。
單修哲伸手握住自己麵前的小拳頭,用力一拉,抱住了淩桃夭,連聲應著:"不過,我就喜歡胸小的,玩電腦的時候還能當鼠標墊。"
"……"這特麽是什麽安慰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