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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1)

  我那麽恨你,恨不得你死,可是你真的死了,為什麽我的心卻這般地痛?


  沈習來找宮嶼的時候,他正忙著處理像山一樣堆出來的工作。股東退股,信譽危機,迎麵撲來的困難讓他焦頭爛額。見到沈習,宮嶼把筆往桌上一扔,語氣急切地問道:"是不是有二哥和唐暖薇的消息了?"

  雖然沈習不接手這案子,好在負責人是自己的朋友,想要打聽一切內幕消息還是比較方便。他在宮嶼麵前坐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警察和宮洺的家庭醫生聯係上了,昨天,他和宮洺聯係過。"

  "什麽?"二哥什麽時候有了家庭醫生?而且,他們的電話都不接,隻接醫生的?難道……"是不是我二哥病了?還是唐暖薇出了什麽事??"宮嶼眼光急切,直直地看著沈習。


  "是宮洺,"沈習頓了一下,"他得了胃癌,隻剩下三個月的壽命了。"

  "咣當!"宮嶼失手將桌上的擺設打翻在地,俊美的臉一下子變得猶如白紙一般,外麵的天,陰沉地不像話,黑雲層層密密地壓過來,中間些許還透著一點白光,但是很快那光亮就被吞噬,原本燦爛的下午,一下子變得陰雲密布。黑雲好像天神伸出的魔爪,要將世界毀於一旦。


  正準備動身的唐暖薇忽然接到了淩桃夭的電話,看著上麵閃爍的名字,唐暖薇頓了一下。這是她和淩桃夭之間聯係的小號,隻有對方知曉。


  這個時候來電話,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呢?

  "喂,妖桃?"

  接起了電話的唐暖薇並沒有聽到對方的回應,透過手機傳過來的反而是充滿了雄性氣息的低沉的呼吸聲。


  等唐暖薇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拿著手機等了很久。


  "宮……嶼。"因為太過熟悉,以致於在那一瞬間,唐暖薇的腦子是空白的。翻滾在舌尖上的名字,好像能夠讓舌蕾都開出了花。


  "唐暖薇,"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充滿了磁性,"你們現在在哪裏?"

  這一次,沉默換成了唐暖薇的呼吸聲,她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不答反問,"宮嶼,你怎麽會知道這個號碼?"

  宮嶼看了一眼旁邊的淩桃夭,頓時淩桃夭整個人就像縮水了一般,急劇地蜷縮起來。心中雖然懼怕著,但是淩桃夭也不忘狠狠地瞪向宮嶼。這個男人發起飆來真的是太恐怖了,采用的手段極其惡毒,令人發指,她不妥協也不行。但是淩桃夭心中倒也明了,宮嶼就算聯係上了唐暖薇,也不會做出什麽傷害她的事。


  "你是不是找妖桃了?"見宮嶼不回答,唐暖薇自己把答案說了出來,"她懷著孩子,你居然威嚇她??"

  "逼我這樣做的人是誰?不就是你唐暖薇麽?"宮嶼也不反駁,隻要能夠找到失蹤的他們,什麽方法他都會嚐試,況且,現在的重點並不在此,"我知道許蕾淨的死和你們沒有關係,但是如果你們就這樣逃走了,這殺人的罪名你們要背一輩子的!"

  "回去還不是一樣要背?"唐暖薇反問,"現在所有證據對我跟宮洺都不利,人證物證,就算我不承認也會給我定罪的。"

  宮嶼心中一緊,真凶是誰,彼此心知肚明。如果唐暖薇回來,洗脫嫌疑,就代表著那個人定罪。如今的兩難抉擇,他誰都不想失去。


  "宮嶼,我不會回去,宮洺也不會。"唐暖薇見那邊良久地不說話,語氣堅定地給了一個答案。


  一聽到宮洺,宮嶼心中不禁想起沈習說的話,頓時又是一陣心痛。呼吸開始急促起來,隻要一想到他的胃出了問題,想起他晚上一定疼得死去活來,宮嶼就冷靜不下來,語氣頓時也重了許多。


  "唐暖薇,你不回來,是不是想要看著我二哥死?你知不知道,他得了胃癌,要做手術才……"

  "做手術?"唐暖薇打斷宮嶼的話,語氣顯得特別淡漠,"做了手術又能活多久?宮嶼,醫生跟你說了麽?他的病嚴重到要接受全胃切除術,可就算這樣,癌細胞還是在不停地擴散,根本拖不了多久。而你讓他回去做手術,然後呢?在牢房中痛苦地可悲地過完從死神手裏搶回來的那幾個月,孤單地死去,這樣的結果是你想要的麽?你有考慮過他麽?"

  "你不想讓宮洺死,我又何嚐想?他是我的丈夫,如果能救他,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唐暖薇完美冷漠的語氣中終於帶著一點破綻,"你放心,這最後一段時間,我會好好照顧他。"

  終於,那邊不再說話,唐暖薇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沉默貫穿了他們很長時間之後,手機裏傳來刺耳的嘟嘟聲--宮嶼掛斷了電話。


  淩桃夭奇怪地看著把手機扔還給淩桃夭的人,臉色似乎比剛才更加難看了一點。薇薇是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話,能讓他氣成這樣?


  "薇薇怎麽樣?她沒事吧?"淩桃夭小心地開口問道。現在的宮嶼就像是隨時隨地都能爆炸的炸彈,渾身透著一股陰暗的氣息。


  "謝謝你的手機。"宮嶼起身,頭也不回地出了別墅。留下淩桃夭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背影,她就說吧,會被薇薇反咬一口。看樣子,這一口咬在心上,可傷得不輕啊。


  唐暖薇心情複雜地放下手機,才轉身,便看見宮洺掛著燦爛的笑容直直地看著她。在唐暖薇的印象中,宮洺總是冷冰冰的,沒有溫度,就算笑,也像是夏夜一般的涼,很少有過如此溫暖的笑。


  "你怎麽了?笑得這麽……"淫蕩,這兩個字硬生生被唐暖薇給咽了回去。她實在是無法腦補這麽一個英氣的帥哥頭上飄蕩著這兩個字,這心理落差太大了。


  "沒有,我就是高興,"宮洺剛洗完澡,渾身散發著沐浴露的香味,他緊緊地擁住唐暖薇,聲音難得地有了欣悅,"你剛才對小嶼說我是你丈夫,這讓我很高興。"

  唐暖薇的心中一緊,難道宮嶼剛才忽然掛了電話,是因為這句話麽?嗬,都到這個時候了,她居然還會擔心這個問題。現在的她,心中眼中,隻能滿滿當當地裝下宮洺啊。她不允許自己再有分神的時候了。


  宮洺和唐暖薇到香格裏拉之後,原本意義上的逃亡已經變成了一場旅行。那地方太美太美,美得甚至不真實。所有想象中的碧水藍天在唐暖薇的眼前,像是夢幻一般地呈現。


  逃脫了鋼筋水泥澆築的金屬城市,逃脫了充滿壓抑味道的空氣,當置身在天高海闊的香格裏拉,唐暖薇才知道,原來世界可以這麽大。以前的她一直被囚禁在工作和複仇當中,看見的永遠都是自己那一方小得可憐的天空,她的身心都被汽車尾氣給腐蝕了。


  他們去梅裏看烏蒙山,去香格裏拉縣看哈巴雪山的杜鵑花,看酷似拉薩布達拉宮的鬆讚林寺,看牛羊滿地的草原,看代表著幸福的格桑花。他們晚上看著當地人用自己獨特的審美方式創作出的優美歌舞,然後被拉進去一起笨拙地跳。歡笑聲仿佛可以衝破被篝火照亮的夜晚,星星不停地閃耀,明亮地恍若鑽石光芒。


  唐暖薇覺得,那是她一生中最輕鬆,最快樂的時光。他們住的酒店很有特色,並不是城市中外表豪華,樓層聳立的五星級酒店,那家酒店和民居差不多,隻有兩層,用木頭搭建。樓頂高高地凸起,很有歐洲的建築風範,裏麵的燈光帶著暗色的粉紅,讓人不自覺地就有溫暖感。


  從房間的窗戶望出去,是一片碧綠的河水,風景宜人。唐暖薇就站在窗戶前,呆呆地看著這一片美得不真實的景象。


  注意到後麵溫暖的懷抱,唐暖薇的頭往後靠,正好靠上宮洺的肩膀。"你說,我們這一輩子都能在這裏該有多好。"

  宮洺吻著唐暖薇的棕色長卷發,語氣寵溺:"傻瓜,你以為我們真的在旅遊麽?我們在這裏待了兩天,是時候該動身了。"

  唐暖薇聞言一驚,轉過頭,目光中帶著貓咪一樣的祈求:"這麽快?可是……"後麵的話她卻沒有說下去,因為她也知道,他們的確不是在旅遊——他們是通緝犯。


  "可是還沒有玩夠是不是?"宮洺善解人意地接下話茬,"那我明天再陪你逛一天,我們後天出發好不好?"

  "真的?!"唐暖薇高興地攬住了宮洺的脖子,漂亮的眼睛綻放出別樣的光芒。


  宮洺的心髒像是被絲綢劃過一般,蒼白的臉上綻出笑容:"真的。"

  他最近總是笑得很溫柔,那種溫柔足以讓唐暖薇沉溺下去,也總讓她有一種錯覺,好像在她身邊的不是宮洺,而是那個在她心尖上的人——宮嶼。他們倆其實仔細看並不像,但是笑起來的時候嘴角的弧度是一樣的。宮嶼偏陰柔,宮洺偏英氣,偏偏有一種能夠讓她難以分辨的相似笑容。


  算了,就這樣吧。她已經不能再做什麽了,如果能夠陪著他,也是一件挺快樂的事呢。何必一定要變成愛情呢?那種東西陷得太深,傷得就越狠,何不如像現在一樣,沒心沒肺地過呢?

  這樣想著,唐暖薇同樣也揚起了笑臉。或許,愛情命中注定與她無緣。


  宮洺輕輕揉著她的長發,心中有前所未有的滿足。在有生之年,他不會想到,有一天唐暖薇也會這樣笑著看著他,讓他擁抱著。


  他多麽想讓這一刻停止下來,哪怕下一秒他要下地獄,他都心甘情願。隻是這樣幸福的時候並沒有延遲多久,左腹部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原本就蒼白的臉變得猶如白紙一般,他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虛弱地毫無存在感的人,他的笑已經僵硬在嘴角,卻還是盡力保持著弧度。


  唐暖薇察覺到不對勁,笑容垮下來:"宮洺?"

  前一秒還笑得如此溫暖的人,猛然之間就推開了唐暖薇,跌跌撞撞地跑進了洗手間。唐暖薇連忙追上去,卻在跨進洗手間的那一刻猛然刹住了腳步。


  豔麗的血飛濺到洗手台雪白的瓷磚上,如此的妖冶,仿佛黑暗中綻放的玫瑰,帶著嗜血的瑰麗。嘔吐聲還在不停地撞擊著她的耳鼓膜,唐暖薇像是被試了定身法一樣,動彈不得。等她回過神的時候,才踉蹌著跑到外麵的房間,瘋了一般地給他找藥。


  眼淚無意識地掉下來,她來不及擦。她隻知道,宮洺他不能死,絕對不能死。她現在剩下的隻有他了,如果他再離開,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接下來的生活。C城一定回不去了,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能用,讓她變成另外一個人生活,這像話麽?!

  "宮洺,藥!快,吃下去!吃下去就會好的,你一定會好的!"唐暖薇看著他把藥吞下去,像是一個失去保護的孩子,緊緊地抱住宮洺,聲音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恐懼。"宮洺,你不能死,我不允許你死,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你明白嗎?!"

  宮洺的身子虛弱,被唐暖薇緊緊地勒住,差點喘不上氣,但是他還是用盡全力地抱住她,安慰道:"好,我不會死,隻要你不發話,我一定會陪著你。薇薇,我一定會在你身邊的,永遠保護你。"

  女王唐暖薇,她不堅強,她很脆弱。她的堅強,是一層麵具,隻要輕輕一碰,就能碎裂。她是大自然的變色龍,驕傲是她的保護色,自尊是她的刺,一旦拔去,她一定會必死無疑。而此時此刻,她把軟弱的一麵完完全全給了宮洺,她太害怕了,以致於連小小的風吹草動就能讓她全身緊張。


  唐暖薇抓著宮洺不肯撒手,兩個人就這樣相互擁抱著,仿佛天地之間,彼此才是最溫暖的懷抱。太陽逐漸西沉,落日的餘暉灑滿每一個角落。這一晚,夜幕中沒有星星,暗得可怕。當地人說,明天的天氣一定不會好,他們說,明天也許是一個不祥的日子。


  宮嶼從沈習那邊聽到消息,說他的手下已經準備動身去香格裏拉,他便知道,宮洺和唐暖薇的行蹤暴露了。他連忙連夜訂好機票,以防警察對宮洺不利。


  這一天,香格裏拉外麵的天空很暗,烏雲層層地壓過來,一點光亮都透不出。山的另一邊,似乎有雷聲反轉過來,轟隆轟隆的,聲音大得讓唐暖薇感覺自己腳下的大地都在震動。


  心中像是有一堵石牆,重重地隔在心房之間,她有些悶得喘不過氣,總感覺,今天會有事情發生。唐暖薇轉過身,剛好看見宮洺將一黑色的物體藏進西裝。


  她愣住,"宮洺,你拿槍做什麽??"而且,他哪來的槍?這段時間,他和她都在一起,根本沒有時間去弄這個。


  宮洺頓了一下,見她已經看見了,便也隻能解釋:"薇薇,我們現在的身份特殊,要是不帶著槍防身,會很危險的。"

  這把槍是他背著唐暖薇,用她的手機給淩桃夭打電話,才讓單修哲弄過來的。


  "可是,我們明天要去法國,這把槍根本過不了安檢啊。"

  宮洺忍住笑,臉上的表情比起外麵的天要溫暖百倍:"傻啊你,去了法國,我就不用帶槍了。"

  唐暖薇這才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多麽愚蠢的問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身,不讓宮洺看見自己的臉紅。有些時候,人犯傻就在那一瞬間。


  "今天去看雪山對麽?"宮洺一邊收拾著明天出發用的東西,一邊問道。


  "恩恩。"唐暖薇也不敢轉頭,雞啄米一樣的答應著。隻是她並沒有注意到,外麵的天氣已經黑得恍若傍晚,鼻尖底下彌漫著暴風雨來臨的氣息,帶著腥味的青草氣,還有河裏,不停往上跳躍,試圖呼吸的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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