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錦樣年華水樣流(4)
唐暖薇回房間的時候隻聽見衛生間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她將包放下,敲了敲玻璃門:"宮洺,你在裏麵嗎?"回答她的還是水聲,她正覺得奇怪,宮洺卻猛地一下子拉開了門,臉色有些不自然的蒼白。
"怎麽了?"唐暖薇想要往衛生間看去,結果被宮洺擋得結結實實,於是打趣道,"你在裏麵藏了一個女人?"
宮洺的神色有些倉皇,嘴角勾起勉強的弧度,道:"家裏有你跟許蕾淨兩個女人都嫌多,我哪還敢再帶一個回來。"
唐暖薇從來不擔心宮洺會不會有外遇,因為她不愛,所以不在意。既然宮洺不想讓她知道他在洗手間裏做什麽,她便不問。隻是當他往房間走的時候,唐暖薇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出聲叫住了他:"宮洺。"
"嗯?"宮洺回過身。
"你最近是不是瘦了?"唐暖薇走近,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胸口,然後又扯了扯袖口,"連衣服都撐不起來了。"
宮洺的臉暗了暗,他不說話,隻是越過唐暖薇,從抽屜裏抽出一份文件,遞給她:"這是離婚協議書,我把我名下的財產全部都轉給了你,你簽個字吧。"
唐暖薇猛地愣住,沒有接,而是抬起眼眸,直直地看著宮洺:"你什麽意思?為什麽突然要跟我離婚?"
拿著文件的手指略微收緊了些,宮洺扯扯嘴角,擠出一個極為難看的笑容:"遲早都會用到的,不過是提前給你罷了。你先拿著,不要讓大哥知道,否則他會把你趕出去的。"
"宮洺,"唐暖薇伸手拉住他手臂,滿眼真切,"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宮洺搖搖頭,道:"什麽事都沒有。如果你不樂意,就當我什麽都沒說,我遲早要放你走的。"他輕輕擁住唐暖薇,感受她的溫度。
他明白,愛情有很多種,他不是陪她過完這一生的伴侶,也不是讓她歡笑痛苦的良人。如今的他,更是沒了資格。
宮洺跟唐暖薇離婚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宮家還是一如往常。宮汀待在房間不出來,宮嶼也似乎逐漸習慣有了唐暖薇的公司,至於許蕾淨,最近總是莫名其妙地不見人影,不知道在暗中計劃著什麽。
沒有了那一紙婚約,唐暖薇覺得輕鬆了許多。宮洺對她的溫柔從未減少,像是在有生之年,傾盡全力在對她好。
唐暖薇沒有心思細究宮洺細微的改變,她一心撲在公司企劃上,立誌要拿下新的企劃案。
東方女性有著神秘的古典美,特別是當穿上旗袍之後。唐暖薇長得極美,自有一派古典美女的氣質。眼,豔若桃花;嘴,小如殷桃;頰,粉黛略施;眉,細若垂柳。一身淺紫暗花無袖的旗袍,露出白皙而又纖細的手臂,配著鬆垮挽起的發髻,垂下的發絲輕輕撩起擱在耳後,一顰一笑之間,恍若萬丈的電流,擊中男人的身體。
這家老字號的旗袍旗艦店裏,有多少的明星大牌都在這邊試穿,再漂亮的人導購小姐也見過,但是卻從未見過唐暖薇這樣能夠將旗袍穿出如此優雅而又風情萬種的樣子。她的美,仿佛不食人間煙火,卻又不似飄渺虛無。
"唐小姐,你不去做明星實在太可惜了。"店員呢喃,就算是女人,都會被迷得睜不開眼,那種美,連嫉妒都覺得是可恥的。
宮嶼不爽地掃視了一邊打量唐暖薇的目光,走過去,擋在唐暖薇的麵前,表情不悅:"唐暖薇,身為總裁,請注意一下自己的穿著,"他指著開衩到大腿的地方,"你這樣像是去簽約的樣子嗎?"
唐暖薇低頭一看,顯得很不在意:"你隻要做好你自己的指責,其他的不用管。"
C城最好的酒店,當時宮家兩兄弟的婚禮就在這裏舉行,富麗堂皇的程度讓人想到以奢靡著名的商紂王。酒池肉林,大概也不過如此。
力太郎看見唐暖薇的時候,老鼠一般細小的眼睛瞪得就像銅鈴一般,淫邪的目光來來回回打量了好幾遍,最終定格在那雙旗袍下若隱若現的雪白大腿。
"力太郎先生您好,我是負責這次談判的唐暖薇,這是我的助手。"注意到男人的目光,唐暖薇心中雖然不爽,但是臉上卻依然要擺出一副熱情好客的樣子,向他優雅地伸出手。
力太郎是日本的富豪,想在中國投資,開出的金額很大,利潤也很客觀,唐暖薇費了很大勁才搭上這條線。她經過多方打聽,知道這個力太郎很喜歡中國文化,而且對中國旗袍有一種幾乎變態的癡迷。這次談判是唐暖薇的最後一次機會,如若不成,那就白白失去這頭肥羊。所以,她也隻能犧牲色相,親自上陣。
力太郎一行六人,搞定了頭兒,其他的都好說。
"唐小姐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力太郎緊緊地握住唐暖薇的手,稍稍加大了力道。那柔弱無骨的手從他的手掌中穿出,就像一片羽毛掃過他的心髒,讓他心癢難當,恨不得直接就把唐暖薇拖進房間。
宮嶼身為男人,很快讀到了力太郎眼中的信息,他拉過唐暖薇,低聲道:"這個男人的目標是你,待會別喝酒。"
唐暖薇扭過頭,琉璃色的眸璀璨如星,低語道:"所以我才叫你來。宮嶼,和這家夥簽約,我們這一年的業績就能上升20%。這頭肥羊,千萬別給放了。"
猶如一陣和煦的微風吹過宮嶼的耳朵,他的心隨之一震。他的確沒有想到,唐暖薇竟然會為了公司的利益而親自犯險,他以為,她會想要毀掉公司。
"力太郎先生,這邊請,"唐暖薇禮貌地給力太郎領路,"我私自下了菜單,不知道合不合力太郎先生的口味。吃完飯,還有豪華的包廂等您享受。"
"那唐小姐也會過來嗎?"男人笑得一臉猥瑣。
"當然。您可是我們的貴賓。"
飯桌上,兩撥人相談甚歡。隻有宮嶼的嘴角下垂,悶悶不樂。他的眼中,唐暖薇笑靨如花,而桌下,他也並沒有忽視力太郎那個老男人的腳正有意無意地觸碰著唐暖薇。
切,真讓人惡心。宮嶼放在桌上手掌緊握成拳,如果不是唐暖薇一再用眼神製止,他早就已經揮出去了。
力太郎的酒被宮嶼擋掉了不少,但是再好的酒量也經不起對方六個人的車輪戰,很快,宮嶼就已經暈暈乎乎了。這個時候,飯局也到了最後,唐暖薇見宮嶼已經微醺,知道待會還有一場硬站,於是連忙站起來:"各位都吃飽喝足了吧,那我們就讓小姐給我們準備豪華包廂,大家盡情享受。"
唐暖薇借口補妝,扶著宮嶼去洗手間,才一到,宮嶼就吐得天翻地覆了。唐暖薇倚在旁邊,從小巧的包包裏掏出一支煙點燃,烈焰紅唇裏嫋嫋地吐出一圈煙霧,她閉上眼睛,很是享受的樣子。
宮嶼漱了一下口,見唐暖薇一臉的若無其事,不禁有些無奈:"你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剛才被吃豆腐了?"
唐暖薇衝著宮嶼吐了一口煙,表情魅惑:"被人占了點便宜又不會少塊肉,我都不生氣,你這麽激動幹什麽?"
宮嶼自討了個沒趣,癟癟嘴,虧得剛才他那麽拚命地擋酒,結果她一點都不領情!真是犯賤!
"行,皇帝不急太監急。待會你就是被吃完豆腐我都不說話了!"宮嶼賭氣道。
唐暖薇掐滅手中剩下一半的香煙,身子前傾。宮嶼瞬間的神經就緊繃起來。她的身上還帶著淡淡的煙草味,那雙琉璃色的眼眸在黑色眼線的映照下,顯得越加妖媚。宮嶼幾乎要無法思考了。
她認真地盯了宮嶼半晌,然後忽然就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齒:"宮嶼,你在吃醋。"
"什,什麽?!"宮嶼像是被踩著尾巴的貓,瞬間就跳了起來,"你胡說什麽?鬼才吃你的醋!"
就像一個被逮著做壞事的孩子,唐暖薇覺得可愛,於是順手就捏了一下他的臉:"乖,清醒一點沒有?待會兒還有酒讓你替我擋呢。"
唐暖薇蹬蹬地走出洗手間,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回過身,戲謔地看著宮嶼:"你還要在這裏待多久,提醒你一下,這個可是女廁。"她指指裏麵排列的格局,似笑非笑。
宮嶼這才發現這裏沒有男性小便池,白皙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埋著頭就往門口衝出去。
"唐暖薇,算你狠。"
後麵,張揚的笑聲如此清脆,宮嶼忽然有一種回到過去的錯覺。那種錯覺太短暫,僅僅是一秒,滿足之後,就是無盡的空虛。那個記憶中的人,在向他說再見。她已經不再是原來的唐暖薇了。
到包廂的時候,力太郎旁邊正纏著兩個穿旗袍的美女,論姿色,也算是上等貨,但是力太郎剛剛嚐到了唐暖薇的一點味道,哪裏還看得上其他庸脂俗粉?見唐暖薇一來,立刻就把旁邊的人給推開,朝她招手:"唐小姐,跟我喝一杯。"
宮嶼剛剛才好起來的心情立刻就被蒙上了陰雲,他是人,又不是機器,按一下開關就會自動醒酒,別開玩笑了。但是他不喝,唐暖薇就得喝,於是隻能照著剛才酒桌上的做法,立刻就擋了下來:"力太郎先生,我們總裁真的不勝酒力,還是讓我替她喝了吧。"
這一次,力太郎卻沒有買宮嶼的帳,抬起的酒杯往桌上一砸,臉色難看:"唐小姐,你這算什麽意思?剛才吃飯的時候你助手動不動冒出來插上幾句,我就忍了,現在我敬你一杯酒都這麽沒有禮數,你們公司就是這麽培養人才的??"
唐暖薇心知自己不肯著力太郎的道讓他不高興了,雖然很想把酒潑到那張醜惡嘴臉上,但是一想那單生意,她就蔫了。以前做律師的時候就是這樣,受了氣,想想錢就好了,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唐暖薇用手擋住旁邊宮嶼已經蠢蠢欲動的胳膊,風情萬種地笑道:"不就是一杯酒嘛,我喝就是了。我助手也是因為緊張我,所以心急了點,太郎您大人有大量,別生氣。"她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臉色變得愈加難看。
"唐小姐果然爽快,既然如此,你的助手是不是也應該有點表示?"力太郎將桌上一瓶洋酒推過去,道,"喝了它,那我們就繼續玩下去。否則,明天早上我們就回日本,合約的事情就此作罷。"
唐暖薇咬牙切齒,誰他媽再說日本是有素質的民族,她就把馬桶刷塞他嘴裏!這個人簡直是太禽獸了,竟然拿這個要挾,宮嶼的脾氣她了解,含著金鑰匙出生太子,哪裏受過這般的氣。恐怕以前的他一定會把酒瓶砸力太郎頭上,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正當唐暖薇擔心宮嶼會發飆時,沒想到宮嶼二話不說接過酒,仰頭喝盡。既然她想要這筆生意,那麽他便赴湯蹈火。
唐暖薇,隻要你喜歡,全世界我都可以給你。
"好!唐小姐,該你了。"力太郎逐漸開始有了興趣,拿過同樣的一瓶酒,放在了唐暖薇麵前。
這下唐暖薇的嘴角真是要抽風了,她勉強地笑道:"太郎,你太會欺負人了吧。"開玩笑!這麽一瓶下去,她鐵定醉得被人上了都不知道呢!
"那好,半瓶。喝完我們就簽約。"力太郎把合同往桌上一拍,旁邊全都是或滿或空的酒瓶,顯得特別不搭調。
唐暖薇的眼睛在合同和酒瓶之間掃來掃去,然後猛地撩起酒瓶就往嘴裏灌。
"薇薇!"宮嶼失聲,想要衝上前奪下酒瓶,但是卻被唐暖薇的餘光威脅給生生收了腳。那個眼神告訴他,不要多管閑事。
是的,不要多管閑事。她總是那麽堅強的樣子,就算當初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也幾乎沒有主動要求過他什麽。
咕咚咕咚。咽下的聲音在嘈雜的包廂異常地明顯,唐暖薇仰頭不停歇地灌著酒,有一些液體從嘴角溢出,看上去充滿了情欲的味道。酒瓶裏的液體逐漸減少,唐暖薇的表情也變得難看起來。
她不能輸,唐暖薇這樣告訴自己。從被送進孤兒院的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她的人生隻能靠自己。所以,她變成了堅強的唐暖薇,所向披靡。
終於,最後一點酒進入口腔,唐暖薇呼出一口氣,將空瓶重重地放在桌上,優雅地掏出紙巾擦拭嘴角,笑:"太郎,我們可以簽約了。"
"不要急,還沒有玩盡興呢。"力太郎笑得合不攏嘴,卻一再推脫。唐暖薇的胃裏翻江倒海,拳頭緊握,控製著自己想要打人的怒氣,卻依然笑靨如花:"好,那我們繼續喝酒。"
現實就是這麽殘酷。我們帶著麵具,不管內心是多麽的掙紮和痛苦,擺出一副笑臉迎人的模樣。我們將姿態放低,將自尊踩在腳下,隻是,想在這個肮髒的世界上,存活下來。
包廂裏依舊笑聲一片,很融洽的樣子。
宮嶼的眼裏冒著火,好像要把整個包廂裏的人燃燒殆盡。炫彩燈在頭頂不停地旋轉著,隱著丹鳳眼裏嗜血的怒意。他頎長的身體僵硬地站立,似乎是一尊雕像。
當力太郎的手搭上唐暖薇的肩膀時,宮嶼的身體已經下意識地開始了動作。
"宮嶼,幫我去外麵叫一杯果汁。"唐暖薇歪著頭,聲音不大,剛好壓過別人的唱歌聲。很明顯,她在支開自己。
宮嶼的手垂在大腿外側,緊緊地握成一個拳,眼中的光就像冬日裏的冰棱,無論多大的暖意都無法融化。就這樣對視了幾秒,宮嶼猛地一個轉頭,大步踏出包廂。
唐暖薇眼見著宮嶼要動手,能不借故把他支走麽?要知道,他一拳下去,人是痛快了,合約也飛了,她怎麽向股東們交代?這一次的生意,她是想讓自己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以鞏固自己在公司的地位。所以,她不能輸!
力太郎灌酒次數越來越頻繁,放在她肩頭的手也不知何時滑到了她的腰部,繼而放在跨部,似有若無地觸碰著她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唐暖薇的大腦已經無法顧及力太郎這種近似騷擾的行為,她隻覺得頭很暈,身體也越來越沒有力氣。
身邊的聲音好像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她的大腦隻剩下空白一片。當一隻冰涼的手摸上她的大腿時,她一個機靈,瞬間清醒過來。
"太郎,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用盡力氣把緊緊抱住她的人給推開,唐暖薇跌跌撞撞地衝出了包廂。
雙腿已經使不上力,她隻能扶著牆壁一點點地往洗手間走去。見鬼,一點力氣都沒有。宮嶼那個死人拿一杯果汁是打的去了果園嗎?她差點被吃掉啊!
"唐小姐,我來扶著你。"有些蹩腳的中國話聽上去就像被扼住脖子的鴨子的叫聲,唐暖薇全身立刻就緊張起來。她不是這麽倒黴吧?
力太郎的手繞過唐暖薇的腰,輕輕重重地摩挲著,那上好的絲綢讓他的呼吸都急促起來,恨不得立刻就撕爛這件旗袍,將唐暖薇壓在身下。
"太郎,不要這樣,這裏是走廊。"唐暖薇不斷地扭動身體,想要躲避他的親吻,結果被那蛇一樣的身段愈加激起了男人的情欲,他以為唐暖薇在欲拒還迎,於是更加變本加厲,肥膩的手從開衩處摸了進去。
唐暖薇的意識一點點地喪失,反抗也越來越沒有力道。宮嶼,你為什麽還不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