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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總被無情惱(3)

  客廳已經是一片狼藉。唐暖薇冷眼站在旁邊,看著許蕾淨像一個瘋子一樣不停地摔著東西,偶爾還要拉著唐蔚然閃身,以免被砸到。


  "我說許蕾淨,你悠著點,可別動了胎氣。要是肚子裏的那塊肉掉了,你連最後的籌碼都沒有了。"唐暖薇似笑非笑,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飛刀,狠狠地刺進許蕾淨的身體。


  "唐暖薇,你這個賤人!你別得意!!仗著宮洺撐腰就以為自己是宮家的女主人了嗎?呸!你想得美!"許蕾淨挺著肚子,不敢跟唐暖薇動手,也隻能砸東西泄憤,那張標致的臉像極了一個潑婦,"我告訴你,宮家遲早都是宮嶼的!宮洺不過是個幫手而已!最後當家的人是宮嶼!!憑股份,宮洺算個什麽東西!!"

  "在吵什麽?"薄荷一般微涼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似是因為熬夜而顯得有些疲憊,透著沙啞。宮嶼手搭著西裝,白色暗紋襯衫有點淩亂,那張可以媲美女人的陰柔的臉,也冒出了許多青色胡茬,就算是這樣,也仍然不減風華絕代的氣質。他冷眼掃了一下客廳,皺起了好看的眉。"幹什麽,打仗了?"

  他以前一直不相信,家裏女人太多會出事,他覺得那是男人沒有本事,現在他終於相信了,別說幾個女人,隻要是兩個針鋒相對的女人,這家也不夠她們砸的。


  許蕾淨見宮嶼回來,以為找到了靠山,撲上去,把被唐暖薇打過的側臉往宮嶼眼前湊:"有人打你老婆,你到底管不管!"

  宮嶼涼涼的眼掃過許蕾淨那張半邊腫得老高的臉,抽出被她挽著的手,聲音冷漠:"那就別做些讓她想要打你的事。"單修哲半死不活地在醫院裏躺著,他實在沒有心情搭理兩個女人之間的爭吵。


  許蕾淨沒討著好,瘋了一樣地叫喊起來:"宮嶼,我才是你老婆,我懷著你的孩子!到現在你還向著這個女人?!"

  "許蕾淨,我要是向著她,你覺得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裏跟我鬧?"太陽穴疼得發緊,宮嶼隻想快點回房間躺著。要是在以前,誰敢動唐暖薇一根頭發,他就滅了他全家;唐暖薇想要欺負誰,他就五花大綁地把那個人送到她麵前。如今,他再也不能無所顧忌地給予她寵愛,唯一能做的無非就是袖手旁觀。


  "一群人堵在門口幹什麽?"宮洺接到福嫂的電話,說家裏兩個女人打起來了。他怕唐暖薇吃虧,於是連會都不開,直接趕了回來。不過看樣子,許蕾淨似乎吃虧比較多,那張憤怒到扭曲的臉,極為可笑。


  "沒事,隻是有點小誤會。"唐暖薇冷冷地掃了一眼許蕾淨,回答。


  宮嶼和唐暖薇靠得很近,宮洺心中暗自不爽,不留痕跡地用身體隔開了兩個人的距離。正想要說什麽,結果一直躲在唐暖薇背後的小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唐暖薇生生被嚇了一跳,在她印象中,唐蔚然一直是很懂事的樣子,從來不曾這樣不顧形象地大哭,更別說在外人麵前。


  "好痛啊!"唐蔚然一邊哭一邊撩起來了自己的手臂,露出上麵青紫的痕跡,哭得驚天動地,"媽咪,我好痛!小然好痛!!嗚嗚……"

  猛然間,宮洺好看的眸像是染上了腥風血雨,死死地盯住半邊臉腫得老高的許蕾淨。"小然手臂上的傷,是你弄的?"

  唐暖薇差點撲哧一聲笑出來,這個小鬼頭,演戲倒是一套一套的,沒讓他去選童星,真是可惜了。剛才一直不聲不響的,結果宮洺一出現,便嚎上了,分明就是擺了許蕾淨一道啊。


  宮嶼的眸瞬間刮起了旋風,他死死地盯著許蕾淨,一字一頓地問道:"你打小然了?"

  許蕾淨像是偷東西被抓住的小偷,辯解顯得蒼白無力,口齒不清:"我……不是……我……隻是不小心……"

  "不小心?"宮洺冷聲,"好一個不小心啊,你怎麽不試著不小心摔一跤呢?"

  "怎麽,一回來又吵上了。"不協調的第三個男聲出現,唐暖薇不禁樂嗬了一下,這下倒好,三兄弟到齊,這戲可唱足了呀。


  唐蔚然見宮汀也下了樓,連忙收了聲,年紀雖小,他卻知道,這個大伯可不喜歡他,扮可憐得不到半點好處,反而會被嗬斥幾聲呢。


  宮汀冰涼的眼掃過唐蔚然,冷意森然。這個孩子,眼力勁兒倒是厲害,看樣子心計也不淺。哼,和唐暖薇一樣的下賤胚子!


  "大清早可真熱鬧啊,嫌之前的日子過得太冷清,人一多就坐不住是吧?"宮汀的聲音不大,每一個字咬得卻很重。毛毯掩蓋著瘦骨嶙峋的腿,泛著金屬光亮的輪椅照得宮汀削瘦的臉陰森森的。他冷對宮洺,譏諷道:"你真是娶了一個好老婆!"

  宮洺第一次沒有沉默,回答:"論手段,唐暖薇還差許蕾淨一大截。至少,她不曾心狠到連孩子都下手。"

  許蕾淨害怕地快要哭了,笨重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起來。宮嶼在她身邊,有些不忍地解圍:"我自己的女人我會管教,不麻煩二哥操心。"

  也隻是這一句,唐暖薇剛剛有的那麽一點勝利感覺就被搜刮一空,臉色變得死灰一般。那麽明顯的維護,就算知道她對小然動粗,連句責備的話都沒有。宮嶼,你真是一個好丈夫。


  宮汀陰暗的眼睛閃過一絲寒光,他撥動輪椅,嗓音一如既往的冰冷:"蕾淨,你跟我來房間。你們,自己去忙自己的。"

  一場大戰硝煙剛起就落了幕,唐暖薇不免有些失望,不過能看到一向聽話的宮洺為了她跟宮汀頂撞,她倒也高興,牽著唐蔚然便去了學校。


  宮嶼扯了扯鬆散的領帶,深深地看一眼宮洺,不發一言地回了房間。隻剩下宮洺一個人站在玄關口,胃燒灼一般地疼起來。


  一臉滄桑的福嫂重重地歎了一口,她看著宮家兩代的成長,看著老爺如何敗在一個女人手上,現在又要看著三兄弟為了一個女人反目成仇,真是冤孽。


  她上前小心地扯了扯宮洺的衣角:"二少爺,我想有些事情還是應該告訴你。"

  宮洺剛漫上的痛楚生生給收了回去,問:"什麽事?"

  "是關於老爺和葉梅的事情,"福嫂也不在意宮洺的態度,二少爺性情冷淡,她一向都清楚,"其實當初發生的並不是像大少爺說的那樣。"

  宮洺開著奧斯汀瑪頓,經過的路猶如風卷蠶食,他掛上耳機,按下幾個鍵。


  "我要你做的事怎麽樣了?"

  那邊的人聲音支吾著,"差……差不多了。"

  冰涼的眸頓時森然,"什麽叫做差不多了,隻不過讓你轉股份而已,又不是讓你去死。"

  見宮洺生氣了,律師也很為難,他試探性地開口問道:"二少,將你名下的股份全部轉出,這件事,大少爺知道麽?"

  頓時,那雙酷似宮嶼的眸殺氣盡顯,狐狸眼原本就魅惑,沾上了戾氣卻依然顯得妖媚不已:"這件事要是大哥知道一點,你知道你的下場。"

  "是,是,我絕不會透露半分,"律師的腦袋上頓時冷汗冒出,"二少,這幾天我就會幫你把事情辦妥。您的股份,會全部轉到唐暖薇小姐名下。"

  "很好。"宮洺掛上電話,精致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薇薇,我能給你,就隻有這點庇護了。今天福嫂跟他說的話,更讓他堅定了信心。宮家欠她的,就讓他來還吧。


  胃燒灼一般地疼起來,嘴裏湧上一股腥甜,他死命忍住。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故事的版本居然是這樣的,並不是葉梅勾引了父親,而是父親強暴了葉梅,逼得葉梅自殺,才讓唐連安發了瘋似的殺了父親,撞傷了大哥。


  可是如今,大哥已經被深深的仇恨蒙蔽的眼睛,任是誰的話都不會聽進去。


  宮汀的房間很空曠,並沒有太多奢華的擺設。宮嶼和宮洺考慮到他的不方便,盡量騰出空間讓他可以活動,因此,除去必要的書桌和大床,幾乎沒有其他的裝飾物。


  宮汀將輪椅推到窗戶前,他從來不打開窗簾,因為他討厭陽光,更討厭在陽光下這個殘疾的自己,福嫂也隻在他出去的時候稍稍打開窗戶通一下風,然後在他回來之前關上。


  他的窗簾是暗色係,散發出隻有地獄才有的氣息,和他的人一樣陰暗。


  "大哥,有什麽事?"許蕾淨被唐暖薇那一巴掌打得還有氣,有些不耐煩地問。


  "許蕾淨,當初是你說要跟我聯手對付唐暖薇的,現在怎麽被打壓地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宮汀的聲音和他整個人的感覺不一樣,有些冷色調的柔。


  許蕾淨冷笑一聲,道:"今天不過是開胃菜,算不得輸贏。戲得慢慢品,這才有趣。"

  宮汀雙手撐在輪椅的兩邊,支起倨傲而又精致的下巴,道:"到目前為止,我沒有感受到看戲的樂趣,如果你像今天一樣繼續慘敗,宮家三少奶奶的位置你恐怕是坐不住了,給你們許家的資金我也會撤回。"

  許蕾淨一驚,慌忙道:"宮嶼跟宮洺都站在她那邊,你要給我時間……"

  "我沒有那麽多時間,"宮汀打斷她,望著她凸起的肚子意味深長,"但是我倒有一個萬無一失的辦法,隻要你敢做,就一定能讓唐暖薇身敗名裂,萬劫不複。"宮汀的笑好像一條吐著猩紅信子的毒蛇,一點點纏上了許蕾淨的心頭。


  空氣死寂,彌漫著灰塵的味道。許蕾淨忽然全身冰冷,她怎麽會忘了,正是眼前這個人強暴了弟弟的女朋友,她正在跟一個喪心病狂的人交易。而她不知道,自己正走向一個無底的深淵,她的背後,有一個惡魔正在向她張開黑色的雙手。


  淩桃夭的身體沒有什麽大礙,纏著沈習要出院。沈習拗不過,谘詢了醫生,才辦了出院手續。剛到家,唐蔚然像一隻小貓一樣撲上來,差點將淩桃夭撞倒,"小媽,我好想你!"

  沈習眼疾手快扶住她,把唐蔚然從淩桃夭身上拎下去,語氣難得的嚴肅:"小然,你小媽肚子裏有了小寶寶,以後千萬不要這麽莽撞。"

  唐蔚然隻是見過沈習幾次,對他還有些陌生,便怯怯地躲到了淩桃夭身後,叫了一聲:"知道了,叔叔。"

  淩桃夭蹲下身,捏了捏唐蔚然肉乎乎的臉,笑道:"以後你不能叫他叔叔了,要叫小爸。"

  唐蔚然剛要脫口而出問單叔叔呢,眼咕嚕子一轉,知道有些話不應該問,於是不無羨慕地說道:"小媽,你豔福真好,身邊動不動就是帥哥。"

  淩桃夭戳了戳唐蔚然的腦袋,嗔道:"你這個鬼靈精!"

  沈習笑著看著他們打鬧,抬手看了看時間,道:"既然暖薇跟小然在這裏,那我先回警局,有事打我電話。"末了,出門的時候還不忘交代一聲,"晚飯等我回來,你別去廚房忙活,知道麽?"

  沈習出門之後,唐暖薇摟住淩桃夭的肩,笑得曖昧:"當少奶奶的感覺怎麽樣?"

  "就你嘴貧,"淩桃夭繞開唐暖薇的手,從冰箱裏拿出果汁遞給小然,打發他去樓上玩,然後才在沙發上坐下,顯得漫不經心,"薇薇,你的計劃要開始了嗎?"把小然送到她這裏,說明宮家已經不安全了。


  唐暖薇強裝的笑容垮下來,有些事到底是瞞不住的,她抽出香煙,剛要點上,就見淩桃夭皺了皺眉,猛然想起她懷孕的事,於是硬生生地又放了回去。


  "已經拖得夠久了,我在那個家待不下去了。"許蕾淨都能對唐蔚然下手了,今天她還能撞見,也許下一次就沒有這麽幸運了。


  淩桃夭握住她的手,眼神淒然:"就不能放棄嗎?宮洺對你也好,你不想看見宮汀,大不了搬出去住,為什麽一定要兩敗俱傷?"

  唐暖薇笑:"妖桃,對你好的人和你愛的人是不一樣的,這一點你跟我一樣清楚。"

  淩桃夭終是無力地垂下手,是啊,無論沈習對她多好多溫柔,她愛的始終都是單修哲,像是一個詛咒一樣纏繞在她身邊。


  唐暖薇見她這般模樣,心中了然,"單修哲他……"

  "我不想聽到他的任何消息,"淩桃夭打斷唐暖薇,捂住耳朵,"他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去了美國治療,近期不會回來的,"唐暖薇歎了一口氣,心想淩伯伯也是夠狠心,讓兩個相愛的人因為他的死,活活生離,"你可以安心跟沈習舉行婚禮。"

  傷得很重嗎?淩桃夭想要問,可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如今她又有什麽資格再去問他的情況?已經決定不再有瓜葛了,是生是死都不該是她的問題。


  唐暖薇舒展身體,躺倒了沙發上,直愣愣地盯著天花板,水晶燈的光晃得她有些頭暈,她輕聲淺笑:"遇一人相守,得一人白頭,我跟你大概是受了愛神的詛咒,所以這輩子注定不能與相愛的人相守白頭。"

  淩桃夭躺到她身邊,靜靜地閉上了眼睛。不過是愛情,沒了又不會死。身體空了,那就找另一些東西填補。


  沒有了單修哲,生活還是要繼續。這個世界,沒了誰還是會轉。殘忍麽?不,這是準則。生命原本就是在不停地失望中度過,覺得痛了,就把讓你痛的東西放掉。感情也是如此。


  唐暖薇將小然送去陪淩桃夭,宮洺沒怎麽在意,一如往常上班下班。新加坡的分公司出了問題,宮嶼被迫趕過去處理。而許蕾淨因為上次跟唐暖薇針鋒相對的事,氣得到同學家訴苦去了。


  "福嫂,今天中午吃什麽?"唐暖薇這次起得格外早,就在廚房繞來繞去。


  福嫂正在給宮汀泡咖啡,轉身去冰箱看了一下,回答:"二少奶奶,中午四菜一湯,您看看,還有什麽想吃的?"

  唐暖薇掃了一眼,問:"沒有土豆?"

  "嗯,因為三少奶奶不喜歡吃土豆。"

  "她說不吃就不買了?整個宮家又不是圍著她一個人轉的,"唐暖薇不快,連語氣中都帶著毫不掩飾的諷刺,"她昨兒個不是去同學家了麽?人都不在,還不許我吃土豆?"

  "二少奶奶,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要吃酸辣土豆絲。"唐暖薇就像一個耍脾氣的大小姐,二話不說就下了死令。


  福嫂將土司放到餐盤上,年老的臉上滿是無奈,道:"好的,二少奶奶,等我把早餐送到大少爺的房間,我就去超市。"

  唐暖薇側身讓路,將手裏攥著的白色塑料小袋子塞進口袋。嘴邊綻出一絲狡黠的笑,宮汀啊,是時候讓你嚐嚐當初我所受的痛苦了。眾叛親離?我會一點一點地將你所擁有的東西摧毀,讓你親眼看著自己的心血在我手裏被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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