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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箜篌別後誰能鼓,腸斷天涯(3)

  電話那邊傳來溫馨歇斯底裏的聲音:"單修哲,你想幹什麽?!傳真過來的文件是什麽意思?我在瑞士銀行的戶頭什麽時候多了那麽多錢?!"連珠炮似的發問,幾乎沒有喘息。


  單修哲不緊不慢地回答,聲線平靜不起波瀾:"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

  "我是絕對不會簽字離婚的!我要拖著你!我要淩桃夭一輩子背負小三的罪名!"

  "那麽你收到的那份文件明天就會出現在稅務局局長的辦公桌上。你坐了牢,我就可以單方麵申請離婚,"單修哲仰頭喝了一口冰水,說出的話也猶如寒冰一般冷酷,"我說過,你隻有兩個選擇,一是乖乖簽字離婚,你得到一半財產,第二就是現在這種情況,我逼你離婚,你什麽都拿不到!"

  "單!修!哲!"溫馨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聲音,氣得直發抖,她怎麽都想不到,她那麽深愛的男人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設局陷害她。


  "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明天給我答複。"單修哲按掉電話,將水喝完。他看著手機屏幕上跟淩桃夭的合影,露出了跟剛才完全不一樣的溫柔表情。


  桃子,我馬上就回到你身邊了,再等我一天。


  溫馨聽著電話那邊傳來嘟嘟的聲音,發狠似的將手機重重砸在地上,高聲尖叫起來。明知道戶頭上那些錢是單修哲打給她的,但是短時間內根本找不到證據。那些賬目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出來的,看來,單修哲完全是做足了準備,不會給她翻身的機會。


  單修哲,你想跟我離婚,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不消一天,當天晚上,溫馨便打了電話給單修哲:"明天晚上八點,把你手上的證據拿來作交換,我給你離婚協議書。"她的聲音很是消沉,聽上去像鬥敗的公雞。


  "好。"

  入夜,希爾頓酒店燈火輝煌,巨大的水晶吊燈散發著暖黃的光,帶著撩人的曖昧。而貴賓房中,溫馨反複地檢查著那份文件。


  "你應該不會留備份吧?"溫馨不放心地問道。


  單修哲把離婚協議書放入公文包,轉身離開,根本不屑回答這個問題。


  結果才踏出電梯,來不及反應,就被人圍在了中間。鎂光燈不停地照在他臉上,讓他反感。


  "單總,請問您對您的妻子溫馨偷稅漏稅有什麽想說的嗎?您相信她是無辜的嗎?"

  "今天晚上溫馨召開新聞發布會的用意是想解釋偷稅漏稅這件事嗎?"

  "外界盛傳,您跟溫馨的感情出現危機,已經在協議離婚,請問這是真的嗎?"

  "您曾經被爆出跟女秘書的親密照,你對這件事有什麽解釋?"

  "是不是因為第三者,所以您打算跟溫馨離婚呢?"

  七嘴八舌的提問,耳邊不停地傳來哢擦哢擦的相機聲,單修哲皺了皺眉,薄唇緊抿,沉默良久冷冷地吐出四個字:"無可奉告。"

  他轉身想走,結果胳膊忽然被人群中的一雙手抓住,他回頭瞪著那雙手的主人,溫馨那甜膩的笑容瞬間映入眼簾。


  這個女人,想幹什麽?單修哲心頭漫上不安。


  "今天請大家來是想宣布一件事,"溫馨站在單修哲身邊,竭力維持著優雅的笑容,但是看上去很勉強,"我跟單修哲已經協議離婚,和平分手。"

  一言既出,在場的記者嘩然。雖然小道消息已經盛傳,但是當事人親自出麵承認,畢竟是頭條,曝光的聲音絡繹不絕,隨之便是七嘴八舌的提問。


  "是因為這一次的偷稅事件,所以想要撇清關係嗎?"

  "請問財產分割有沒有分歧?"

  "是因為第三者,還是單純的個性不合呢?"

  "跟結婚六年沒有孩子有關係嗎?"

  此時此刻的溫馨完全發揮出身為影後的演技,她笑容牽強,一雙美麗的杏仁目中淚光點點,在閃爍的鎂光燈下顯得楚楚動人:"其實一段感情走到了終點,兩個人都有責任。修哲他想要有自己的空間,而我對這份感情太過投入讓他覺得負累。這六年是我人生最美好的回憶,"她偏過頭,看著單修哲,滿臉的隱忍堅強,"祝你幸福。"

  這一段話,在場的狗仔都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看上去好像是因為性格不合,但是句句都在指責單修哲不負責任,甚至有在外麵偷腥的嫌疑。


  單修哲隻感覺胃中一頓翻滾,冷眼盯著溫馨演戲。他明了娛樂圈裏的炒作之道,隻是把他作為誘餌,讓他感覺很不爽。原本想要一走了之,結果當他看見出現在他麵前的人時,整個身體就像被人點了穴位一般,一步都動不了。


  大廳的光打在他的頭頂,讓他暈眩,他差點以為,自己看見的隻是幻影,這種高檔的酒店,他怎麽會進來?


  淩良波站在單修哲麵前,花白的頭發在一群年輕人中間顯得格格不入,滿是皺紋的臉除了不解之外,還有不可思議以及,難以名狀的憤怒。


  "伯父。"單修哲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與溫馨之間的距離,雖然他明知道這樣做根本沒有什麽意義,該看見的他都已經被看見了。


  淩良波一步步地逼近單修哲,人群不約而同地為他退開了一條路。他的每一步都邁得極為緩慢,一雙曆經滄桑的眼死死地盯住他,"單、修、哲?"淩良波把每個字都咬得極重,憤怒從他眼睛裏噴射而出,"你是單修哲?單氏的老板?"

  淩良波的敵視如此明顯,讓單修哲一時之間無法反應,隻能無措地點頭道:"是,伯父,我是單修哲。"

  淩良波已經逼到單修哲麵前,他比單修哲矮半個頭,加上年紀大了,有些佝僂,顯得異常弱小。他瞟一眼身邊的溫馨,又將目光鎖在單修哲身上:"你跟桃夭是什麽關係?"

  上次在唐暖薇的婚禮上見到他的時候,並不知道他就是單修哲,隻是隱約覺得他跟桃夭的關係非同尋常。年輕人喜歡自己做決定,淩桃夭瞞著他有男朋友也不是很奇怪的事,但是在今天看來,他終於知道為什麽淩桃夭要瞞著他了,因為單修哲是個有婦之夫!

  他的女兒,他生平最疼愛的人居然去破壞別人的家庭,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害自己破產的罪魁禍首!

  心髒狠狠地收緊了起來,血氣上湧,淩良波捂住自己的胸口,麵色痛苦。


  "伯父,您沒事吧?"單修哲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他,"是不是心髒出什麽問題了?不是說手術很順利嗎?"

  "手術?"淩良波喘著粗氣,艱難地開口問道,"你怎麽會知道我做過心髒手術?"電光火石之間,他像是明白了所有事,"我做手術的錢是你給的?"想來也是,憑他對蔣之熏的了解,她怎麽可能好心到給錢做手術。


  原來,他的命是自己的女兒用身體跟名聲換來的!

  "走開!"淩良波狠狠地甩開單修哲,氣得臉色發白,嘴唇卻是駭人的紫色,他捂著胸口,一步步地朝門口走去。


  "伯父!"單修哲剛想追出去,身邊的記者統統又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開始詢問他跟淩桃夭之間的關係。好不容易打發那些記者,追出去已經不見了淩良波。他怕老人家出事,連忙發短信給淩桃夭,因為他知道,他的電話,她不一定會接。


  果不其然,回到養老院的淩良波因為心髒不適被送進醫院。又是一番折騰,淩良波的狀態總算是穩定下來。淩桃夭在床邊守了一夜,直到天亮才緩緩睡去。


  早上九點,淩桃夭買了早飯回到病房,見淩良波半靠在病床上,一雙蒼老的眼死死地盯著她。


  "爸爸,你好一點沒有?"淩桃夭把早飯放下,坐到椅子上,剛想去握他的手,結果淩良波把手一收,語氣嚴厲。


  "你跟單修哲是什麽關係?"

  淩桃夭心下一驚,難道他已經知道單修哲的事?麵對父親的質問,淩桃夭隻能幹笑,避開了話題:"他是單氏的總裁,我跟他能有什麽關係。"

  "你還想騙我!"淩良波揮手將早飯狠狠地掃到地上,粥和豆漿撒了一地,淩桃夭的心也隨著食物的四散變成了渣滓。因為激動,他重重地咳嗽幾聲,滿臉通紅:"上次在暖薇的婚禮上,我知道你跟他的關係非同一般,但是我沒想到,他就是單修哲!他有老婆的!你給他當情婦,你怎麽有臉!"

  "爸爸,你身體剛剛穩定,不要這麽激動,"淩桃夭慌忙去給他順氣,又急又痛,"你放心,在他離婚之前,我不會再跟他有任何關……"

  淩良波打斷她:"就算他離了婚,我也絕對不會答應你跟他在一起。"

  "爸爸!"

  "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麽人?當初讓我們家破產,讓你失去母親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那是他父親單鬱助做的,不是他!"淩桃夭脫口反駁。


  一瞬間,房間安靜下來,淩良波睜大了眼睛,雙眼忽然變得通紅,聲音卻異常的冷靜,讓人不寒而栗:"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就算這樣,你還是做了他情婦?"淩良波簡直像聽到了晴天霹靂一般,他以為把女兒教得很好,卻沒想到,原來她如此的是非不分,三觀不正。


  "爸爸,我沒有做他的情婦,我隻是……"淩桃夭流著淚,想要解釋些什麽,卻發現無話可說。之前為什麽要離開他,不正是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尷尬麽?說她沒有破壞溫馨的家庭,在一定程度上,是不成立的。


  見淩桃夭哭了,淩良波的語氣緩和下來,他歎了口氣,將女兒的手握在掌心,有些無奈:"桃夭,愛情有時候是這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別人都說女人薄情寡性,但是男人又何嚐不是?單修哲繁華過盡,對你隻是貪圖一時新鮮,你卻捧著心給他,到最後,你遍體鱗傷,他毫不在乎。傻孩子,灰姑娘是童話,現實殘酷血腥,我寧願你找一個愛你寵你的人,也不願意看你為所謂的愛情赴湯蹈火,粉身碎骨。"

  淩桃夭很想告訴淩良波,他們的愛情並不會像他口中那樣美麗易碎,可是話到了嘴邊被她生生地咽了回去。淩良波對單修哲積怨已久,根本不可能因為她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而改觀。她也沒必要在這種時候和他爭論,惹他氣急。


  於是,淩桃夭乖巧地點點頭,敷衍道:"爸爸,我心中有數。"努力地吸吸鼻子,把哭腔壓下喉嚨,"醫生說你還要再做個檢查,我去問問時間。"

  出了醫院,初春的風多多少少帶著冷意,凍得她鼻子發紅。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著,仿佛一個幽魂,找不到歸屬。想著淩良波的話,想著單修哲讓她再給點時間,想著他們之間未知的未來,她忽然覺得自己那麽孤獨。人潮擁擠的街頭,她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緩緩地蹲下身,抱著膝蓋痛哭起來。


  沒有人來問她發生了什麽事,腳步聲在她身邊匆匆而過,這冰冷的城市,給不了她一絲溫暖。


  "小夭。"仿佛是冬日裏一束陽光,溫暖的聲音在她絕望的時候適時響起,淩桃夭轉過身,沈習那清冷俊秀的臉映入眼簾。


  淩桃夭笑了笑,帶著點苦澀的味道:"真巧。"

  見她冷得嘴唇發紫,沈習連忙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有些無奈:"伯父給我打了電話,說等不到你,他很擔心,所以讓我來找你。"

  他掏出手帕,輕輕為她擦拭眼淚,他的手指修長白皙,好看地讓人嫉妒。人流穿梭的街頭,琳琅滿目的店鋪外,沈習就那樣陪著淩桃夭整整站了半個小時。對於旁人投來的狐疑目光,沈習甚是坦然,在他的世界,隻有小夭,別無其他。


  直到哽咽聲逐漸小下去,沈習早已經凍得全身冰涼,但他還是拍拍淩桃夭的頭,聲音柔和就像是五線譜上跳動的音符:"覺得舒服了一點沒有?"

  淩桃夭抽噎著點點頭。


  "那就先跟我回去,我煮點熱薑茶給你,別著涼了。"沈習牽著淩桃夭,就像一個哥哥在引鬧脾氣的妹妹回家一般。


  等淩桃夭洗完熱水澡出來,沈習已經將薑茶放在了餐桌上,濃鬱的生薑味冒著騰騰熱氣,沈習收拾好廚房,見淩桃夭呆愣愣地站在那裏,輕笑道:"我放了足夠的紅糖,保證不苦。"他還記得,從小她不願意吃藥,因為太苦。


  淩桃夭抬起眼,濕潤的頭發搭在衣服上,滴滴答答地掉著水。"沈習,你不要對我這麽好,我沒有什麽能報答你。我不想欠你。"

  這六年她經曆了許多,再也不是那個單純的小妹妹。她能在沈習身上得到很多,但是她不願意要。她害怕欠的太多還不清。


  沈習眸光一愣,金絲眼鏡後那雙湛藍色的眸仿佛是一片悲傷的湖泊,藍得動人心魄。他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道:"傻瓜,我們之間說什麽欠不欠,你是我的小妹妹,對你好是理所當然,我從來沒想過在你身上得到什麽。"

  "沈習,你真傻。"淩桃夭在椅子上坐下來,雙手捧住泡著薑茶的杯,她仰起頭,看著天花板,像是在自言自語,"如果當初你沒有去執行任務,大概現在我們都有孩子了吧。"如果她愛的一直是沈習,她的情路就不會走得如此坎坷,也不會有現在的淩桃夭。


  沈習被人戳中心中最痛,嘴唇不由得顫抖起來,他不曾告訴淩桃夭當初離開的原因,有好幾次他都想要脫口而出,又生生地咽了回去。他的愛是隱忍的,不見天日。


  "人生哪有如果可言,"沈習低下頭,嘴角暈開的笑容那麽苦澀,"走錯一步,滿盤皆輸。不過,還好,你還幸福。"

  淩桃夭低聲淺笑:"現在上演著羅密歐與朱麗葉,哪有什麽幸福。"她眼睛瞥見大廳角落裏的鋼琴,忽然就來了興致,"彈首曲子吧,好久沒有聽你彈鋼琴了。"

  "好。"對於淩桃夭的要求,他從來不曾拒絕,隻要她說一個字,上天下地,他無所不能。


  優雅的鋼琴曲從沈習修長的之間流瀉而出,黑白鍵下,動人的音符在歡快地跳動。是莫紮特的《降B大調回旋曲》,明亮、靈巧、典雅的音樂充斥著空氣中的每個因子,滲進人的皮膚,讓人感到通體舒暢。莫紮特的音樂生涯極其痛苦短暫,但是卻創作了許多歡快的曲子。


  人生是一個痛苦的過程,重要的是自己的內心足夠強大,去挖掘美好的事物。


  淩桃夭坐在沈習身邊,看著陽光沐浴著這個如泉水一般清澈的男子,發絲隨著他每一次彈奏跳動,活潑可愛。


  她忽然就想起了以前,他也是這般地好看,嘴角帶著溫暖的笑意。那時他還是她的沈習哥哥,那時還沒有單修哲,那時還沒有傷害,那時一切都是美好的。


  淩桃夭閉上了眼睛,任憑陽光灑在她身上,享受這難得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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