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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南國有佳人,絕世而獨立(2)

  單修哲鬱悶地看著宮嶼一瓶一瓶地往自己肚裏灌酒,外麵嘈雜的音樂聲就算關上了門還是從空隙處滲進來,還總有幾個喝得爛醉或者裝醉的女人闖進來,白花花的胸脯毫不吝嗇地露在他們兩個大男人麵前,絲毫不羞澀。


  隻是兩個人都沒有什麽興致,一個名花有主,一個借酒澆愁。一連十幾天,宮嶼每晚在這裏買醉,公司也不去,宮洺來這裏找過他幾次,罵過勸過,都不管用,最後隻能放任不管。囑咐單修哲把他看緊點,別出事。


  單修哲也是極為無奈,他還等著回去抱他的金鑲玉,結果卻被宮嶼纏在了酒吧,心中真真是有苦說不出。


  宮嶼注意到他的臉色,狠狠地將一瓶酒放在他麵前,英俊的臉在炫彩的燈光下異常迷離:"單修哲,你今天晚上別想回去!要不是你們倆結婚,我們怎麽會分手?喝酒!"

  單修哲一臉黑線,這是躺著都中槍嗎?好不容易結個婚怎麽就礙著他倆了?明明原本就存在問題,隻不過這次出現了導火索罷了。


  "我說宮三少,先說分手的人是你吧?"單修哲頭疼地皺起眉,感情這種事,別人一摻和就變了味道,靜觀其變才是王道。


  "那是因為她先惹我生氣的!"宮嶼已經有些微醺,整個人搖搖晃晃的。


  "那你煩我有什麽用?"單修哲更加鬱悶了,"回去和她認個錯,這事兒不就結了嗎。"

  "她做錯了憑什麽讓我認錯?!"宮嶼一急,舌頭都差點打結。他麵紅耳赤地看著單修哲,理直氣壯。


  單修哲歎口氣,"在女人的世界裏,千萬不要和她們講道理,因為她們永遠都是對的。"

  "唐暖薇……薇薇……"宮嶼已經伏在茶幾上沉沉睡去,旁邊散落著各色酒瓶,桌麵上一片狼藉。他歎口氣,把宮嶼架起來,吃力地將他扶上車。


  原來分手,是這麽容易卻痛苦的事。


  唐暖薇在工作上接連出了幾個大錯誤,在法庭上被對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從辦公室裏出來,唐暖薇眉眼間滿是疲憊,剛被老板一頓罵,噴得一臉口水,加上這幾天胃口一直不好,吃不下東西,身體虛得不行。身後,傳來老板的怒吼聲:"現在給我去機場接貴賓,這事兒再幹不好就別回來!"

  "是,老板。"有時候自尊在生活麵前一文不值,唐暖薇通曉這一點,所以也不頂撞上司。給她發錢的人,她何必為了一口氣去得罪?

  "薇薇姐,你沒事兒吧?"比她晚一些來事務所實習的女生連忙扶住她,見她臉色蒼白,擔心地問道。


  唐暖薇擺擺手,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沒事兒,隻是有點累。我現在去機場,你幫我準備一下今天要用的文件,麻煩了。"

  她在計程車上看著這個客戶的資料,這次是件商業案子,客戶的來頭很大,像是事務所在C城頗有名氣,才想要合作。仔細瀏覽一遍之後,唐暖薇合上文件,閉目小憩。可是腦子裏宮嶼的音容笑貌總是揮之不去,他掌心的溫度,他笑起來總是眯著眼睛的樣子,還有他叫她名字的樣子。不知不覺,眼角又濕潤了起來,唐暖薇越告訴自己不要哭,卻越是控製不住。終於,她掩麵痛泣起來。


  這是第幾次了,她不知道,跟宮嶼分手之後,她總是這樣無端端地哭起來。心髒難受,仿佛全身都像被螞蟻啃食一般。睡覺時哭,吃飯時哭,就連洗澡的時候,也能莫名地掉下淚來。當初劉成劈腿甩了她的時候,她也不過是難受幾天,照樣活蹦亂跳了。


  可是,宮嶼,為什麽失去你,我感覺像是失去我生命中的光?你這個壞蛋,對我到底下了什麽咒語,讓我為你這麽難受?你憑什麽呢?


  機場。唐暖薇站在接機口,手裏舉著寫了名字的牌子,死死地盯著出口。她是真的怕做不好這件事,會被炒魷魚。沒了愛情,人可以活,但是沒了錢,活不下去。


  在人來人往中,一個挺拔的身姿出現在接機口。他摘下墨鏡,環顧一圈,當他看見唐暖薇時,忽然爽朗一笑,直直地朝她走去。


  唐暖薇一時走了神,直到眼前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她才後知後覺地抬起了頭。隻一眼,就被他身上的氣質吸引。他穿著緊身黑夾克,黑色的頭發根根豎起,像是昭示著無比的霸氣。那雙黑眸仿佛有流光溢彩一般,照亮了四周。他的五官精致,線條分明,看上去很有男子氣概。


  "你好,我是聶容北。"男人開口,是好聽又華麗的男中音。他的眸中倒映著唐暖薇美麗的臉龐,雖然蒼白沒有血色,卻有一種意想不到的東方美。她的眼底沉浸著落寞,濃鬱猶如醇酒。


  見慣了歐洲女孩開放而又大膽的穿著,唐暖薇一身V領雪紡白襯衫配上黑色修身小西裝,下身搭一條直筒高腰長褲,最簡單的職業裝,在唐暖薇身上卻穿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世界上有一個詞叫做,一見鍾情。聶容北以前不相信,現在,相信了。


  唐暖薇猛地回過神,暗罵自己不爭氣,又在想宮嶼了。她將自己眼中的落寞收拾幹淨,綻出一個職業的微笑,朝聶容北伸出手:"您好,聶先生,我是您委托律師的助理,我叫唐暖薇。"

  聶容北嘴角始終掛著笑,讓人如沐春風:"你不用對我使用敬語,叫我名字就好,"他一頓,聲音婉轉好聽,"或者,你叫我容北,我會更高興。"

  唐暖薇不自覺地皺了眉,她刻意拉開了和聶容北的距離,禮貌地回道:"聶先生,您的委托律師已經在事務所等您,如果方便,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聶容北剛想說話,忽然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他轉身,就看見單修哲他們一行人站在不遠處。他朝他們揮揮手,打了聲招呼:"嘿,好久不見。"

  單修哲身後跟著淩桃夭,朝聶容北的方向走。唐暖薇心下一驚,難道聶容北跟單修哲認識?那麽跟宮嶼呢?她還來不及確認,這一星期多朝思暮想的人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唐暖薇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想要躲在聶容北身後,可是眼睛卻不自覺地朝宮嶼看去。這麽多天不見,他又瘦了,滿臉的青色胡茬,看上去很沒有精神。原本那雙狐狸一般細長的眼睛此時此刻也沒了光彩,隻剩下似水一片。


  唐暖薇心中揪痛,難道他也跟她一樣,難受地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嗎?

  宮嶼一步步走進,唐暖薇隻感覺空氣越來越讓人難以呼吸。可是當走到麵前時,宮嶼像是沒有看見她一樣。


  單修哲朝聶容北的肩膀拱了一拳,笑道:"你小子還知道回來啊,還以為你在美利堅溺死在那些前凸後翹的女人懷裏了呢。"

  "論長相,你跟宮三少秒殺她們不是綽綽有餘了?我怎麽舍得不回來?"聶容北也很是爽朗,不客氣地回敬。


  "薇薇?"淩桃夭往聶容北身後一探,奇怪地叫道,"你怎麽在這裏?"她下意識地就往宮嶼看去,但是後者一臉淡定,好像不認識唐暖薇一般。


  唐暖薇扯著嘴角,勉強擠出笑容:"聶先生是我們事務所的貴賓,老板派我來接他。"

  "原來都是認識的,"聶容北爽朗一笑,對唐暖薇說道,"那你別聶先生地叫了,多見外。"

  "跟你又不熟,幹嗎不跟你見外。"宮嶼忽然冷冷地拋出一句,憔悴的臉寫滿了"我不高興"這四個字。聶容北尷尬地摸摸鼻子,這一見麵就劍拔弩張是個什麽情況?他這個炮灰當得有點太冤枉了吧,明明什麽都不知道。


  "宮嶼,上次你不是說要帶著女朋友來接我嗎?人呢?"聶容北原本是想緩和一下氣氛,轉移了話題,結果很明顯,他圓場做得很糟糕,在場的四個人臉色立馬就變得怪異起來。


  宮嶼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唐暖薇,麵色陰騖,冷聲道:"分手了。"

  這三個字像刀子一樣戳進唐暖薇的心髒,原本這幾天就沒吃什麽東西,身子虛得很,今天被老板一頓訓,又來回奔波,最後一點力氣也在看見宮嶼之後消耗殆盡,她雙腿一軟,整個人像是城牆一樣垮了下來。


  "薇薇!"

  "薇薇!"

  宮嶼和淩桃夭臉色一變,下意識地出手去扶,但是無奈離得遠,鞭長莫及,聶容北靠得最近,他將唐暖薇攬入懷中,眼神關切:"你沒事吧?"

  唐暖薇搖搖頭,雙目含水,看了看宮嶼,偏過了頭:"沒事,大概是有些低血糖。既然你們老朋友要敘舊,那我先回去了。"她掙脫聶容北的手,臉色蒼白地猶如一張紙。


  沒事的,唐暖薇,忍一忍,撐一撐就過去了。誰沒了愛情不能活?你隻是還沒有習慣失去了宮嶼的日子而已。會過去的,一定會過去的……不許哭,唐暖薇,一定不能哭……唐暖薇這樣想著,胸口卻像壓了一塊大石,堵得喘不過氣。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她死死地咬著嘴唇,不讓別人看見自己的軟弱。她掙紮著要走,卻被聶容北拉住了手臂。


  "等等,"他轉過頭,朝單修哲他們抱歉地笑,"今天先不吃飯了,我送她回去。"

  "可是……"淩桃夭看了看宮嶼,又看看唐暖薇,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這種時候說多了是錯,她還是靜觀其變吧。


  聶容北攙著唐暖薇往外走,兩個人姿勢親密,像是一對戀人。宮嶼站在他們背後,遲遲不肯收回目光。


  "既然不想讓她走就過去追,你看能看出個花呀。"單修哲翻了個白眼,不由得吐槽。宮嶼像是回過了神,丹鳳眼垂下,神情落寞:"她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追過去幹什麽?自取其辱麽?"

  淩桃夭小聲嘀咕:"你這腦袋裏也是糨糊,薇薇是什麽樣的人,口是心非,嘴硬心軟。看不出來她為了你都憔悴成什麽樣了?"單修哲揉了揉自家女人的頭,"傻瓜,在愛情的世界裏,有一句話叫做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旁人都看得出唐暖薇還喜歡著宮嶼,隻是心上那道坎過不去,隻要宮嶼往前一步,唐暖薇未必就會退縮。可惜……單修哲饒有意味地望向聶容北消失的方向,看樣子,宮嶼是要有情敵了。


  唐暖薇吃了聶容北買的點心,力氣總算是恢複了一些。她的手還握著熱可可,在這冷氣凜然的冬天有了一絲溫暖。


  他們坐在機場的休息區,人來人往,人聲嘈雜。唐暖薇發著呆,美目直直地盯著一個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聶容北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坐在她旁邊,手上還拿著一些沒有吃完的糕點。


  也不知過了多久,唐暖薇猛地站起來,嚇了聶容北一跳。她語氣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你,有煙麽?"

  "啊?"聶容北不可置信地複問了一遍,在國外吸煙的女孩子很多,但是在他眼裏,唐暖薇這麽美的人,怎麽可能……


  "沒有?"唐暖薇神情淡漠,"那我去買。"

  她不管不顧地朝機場裏的商鋪走去,聶容北手忙腳亂地將剩下的垃圾收拾好,有些哭笑不得,這個女人,還真是想一套做一套。


  "給我一包萬寶路。"唐暖薇倒也不生疏,從錢包裏掏出錢放櫃台上,大有武林豪傑的風範。店員正想給她拿,結果聶容北進來,重新壓了幾張錢,道:"不要萬寶路,要熊貓。"

  店員被眼前這一對俊男靚女給弄懵了,弱弱地問:"到底要哪一種?"

  唐暖薇側身靠在櫃台上,雙手環胸,饒有興趣地看著聶容北:"為什麽一定要買熊貓?花那麽多錢買一包香煙我覺得不值。"

  聶容北笑:"價錢上的差別直接決定香煙的壽命,我敢打賭,同樣一支香煙,熊貓一定比萬寶路耐抽。"

  "我不信。"

  "好,那我們打個賭,你買萬寶路,我買熊貓,我們同時抽,看誰的香煙燃得快,"聶容北一雙黑眸神采奕奕,綻放出別樣的光彩,"如果你輸了,你就要請我吃飯。"

  "那如果你輸了呢?"唐暖薇絲毫不退縮。


  "我這單案子由你來打。"聶容北一歪頭,露出一個調皮的微笑,"怎麽樣?"

  "一言為定!"這麽大好的出頭機會,唐暖薇怎麽可能會輕易放過。


  站在吸煙區,唐暖薇和聶容北一起點燃,看著彼此吸進一口,然後吐出。唐暖薇很少抽煙,隻是偶爾心煩了會來上一根。她抽煙的模樣很迷人,風情萬種卻一點都不風塵。妖嬈的煙霧在彼此間繚繞,聶容北側頭看著她,她的肩膀消瘦,翻起的白色衣領下,鎖骨很漂亮,白皙的膚色在陽光下泛著瑩瑩的光芒。柳眉碧黛,唇色嫣紅,仿佛山水畫裏出來的顏色。


  聶容北忽然想起了一首詩: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聶容北想,他好像找到自己的傾城了。


  "你跟宮嶼,是什麽關係?"聶容北覺得隻抽煙太無聊,於是挑起了話題。他跟宮嶼兄弟那麽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憔悴的樣子,自始至終,他的眼睛都在唐暖薇身上。


  唐暖薇抽一口煙,緩緩吐出,她望著前方,笑著反問:"你覺得我們是什麽關係?"

  "我希望你們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種關係。"聶容北老實回答,這個女人,讓他有一種想要占有的欲望,如果是宮嶼的,那麽就複雜了。唐暖薇偏頭,若有所思的模樣,那雙眼眸,仿佛暗夜浩辰,猶是明亮:"以前有關係,現在沒關係,這樣算麽?"

  聶容北低頭狠抽一口,嘴角苦笑:"我懂了。"果然,宮嶼說的那個女友就是唐暖薇。也大概隻有這樣的人,才能讓宮嶼變成那副模樣。"為什麽分手呢?"

  "不知道,"煙霧中,唐暖薇的眼神迷離落寞,她垂下頭,看著手中的香煙燃了一半,"明明是相互喜歡著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忽然走不下去了。我跟他的未來不在一條線上,就像被拆開的一雙筷子,各自規劃找到了歸宿,卻發現,彼此的未來並不相容。"她轉過頭,臉上的笑容蒼白而又無力:"我跟他的世界不平行。"

  年少的愛情以為奮不顧身就可以戰勝全世界,因為年輕,所以無所顧忌。如今她已不是那個為愛飛蛾撲火的年紀,她的愛情敗給了現實,而她無能為力。


  聶容北看著她帶著澀味的苦笑,心髒突突地疼起來。明明看上去是那麽一個精明幹練的女人,為什麽會有一種讓人想將她擁入懷中的欲望?

  機場的落地窗戶外,一架架飛機起飛降落,遠處,碧藍的天,潔白的雲連成一線,背景如畫,卻仍掩蓋不住唐暖薇和聶容北的光芒。兩個人手指間的香煙明明滅滅,積了一層厚厚的煙灰。手一抖,便簌簌地掉落。唐暖薇低頭看著自己已經燃完的香煙,又將視線轉向聶容北那還有小半截的煙,淡然一笑:"我輸了。"她站起來,垃圾箱旁邊把香煙摁滅,"走吧,我請你吃飯。"

  聶容北聲音猶如夜鶯一般婉轉好聽:"榮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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