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雙胞胎開學還有半個月時間,這時候剛好是春耕季節,韓家三畝水田還是要種上的。韓木笙領著雙胞胎兄弟倆和淩風四人去插秧,雲蓁在家裏頭養傷,閑來無事的時候會去給他們送茶水。
這天提著茶壺走去田邊,見他們四個人幹了一上午的活也還隻插完三分之一,她這時候是深深懷念前世的插秧機了,這就是現代文明與古代的差距,在農業生產上麵顯得尤為的明顯。
“你在想什麽?”韓木笙走過來倒了一杯茶水喝,見她盯著田裏的秧苗發呆。
雲蓁半真半假的壓低聲音道:“木頭,我和你說哦,我半夜做夢的時候,看到有個地方的機器好先進厲害,那裏的農民幹活好輕鬆,全部是用機器代替人工,幹活效率特別高。”
韓木笙眸光微閃,配合著接話:“哦?有些什麽機器?”
“他們播種的時候有播種機,苞米小麥水稻各種糧食的播種機都有,長得像一輛大車子,一個農民坐在上麵開,機器裏準備好的種子就均勻的播種在田地裏了。還有各種大小型收割機,像你家這三畝地,一個時辰就差不多收割完。哦,還有什麽脫粒機,碾米機,粉碎機各種各樣的農用機器,他們種地還用各種農藥來除草打蟲,用國家統一發放的化肥肥料來沃土,一畝地產量有一千多斤,一兩個農民就能輕鬆種四五十畝田地。犁田翻地也全是機器,不是用牲畜的,速度快,比人工做的還要完美。”雲蓁壓低聲音興奮的跟他說,表現得像個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似的。
韓木笙越聽越驚心,腦海中怎麽都想象不到那樣一副畫麵,滿心疑惑:“真的有這樣的地方?”
“應該是真的吧。”雲蓁裝著一副迷惘的樣子,假意解釋:“我也不知道,就是半夜經常做夢,好像我自己真的去過那些地方一樣,每次醒來後都能清晰的記得去過的地名和見過吃過的各種新鮮東西。”
“所以,你做的麵條,鹵肉,餃子,餛飩之類的,還有山裏頭的各種藥材,你都是從夢裏學來的?”韓木笙想著隻有這一個解釋了,她一個公主府的郡主應該是從沒有進過廚房的,又怎麽會廚藝呢。
雲蓁一本正經的點頭:“對啊。我流落到這裏後,腦子裏記得的全是夢中學到的東西,之前的記憶一點都不記得了,連銀子都不知道計算,後麵才慢慢想起來的。”
韓木笙將碗裏的水一口飲盡,隨手又倒了一碗,繼續問道:“那你的武功呢?”
雲蓁喉嚨一堵,這個人這麽精做什麽,圓了一個慌又得圓另一個了,繼續臉不紅心不跳的解釋:“也是在那邊學的。其實我現在都弄不懂自己到底是活在夢裏,還是活在現實生活中,每到晚上就做夢,夢裏總有很多人在教我一些奇怪的知識。武功也是在那邊學的,是一對很年輕溫柔的夫妻教我的,還總是讓我喊他們爸爸媽媽,聽那邊的稱呼,爸爸媽媽也就是生我的爹娘。”
韓木笙眉心緊鎖,她說的和她以往做夢說的夢話一樣,她沒有說謊,心中有一個猜測:“這會不會是你另一世的記憶?”
雲蓁微怔,他竟然這麽快就猜透,而且還不驚訝?她裝作懵懂不解,用兩個人可聽到的聲音問:“這世上真的有這麽奇幻的事情嗎?真的有前世今生?”
“或許有吧。”韓木笙也不確定,不過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隻有這個理由解釋。
雲蓁試探性的詢問:“那別人若是知道了,會不會把我當妖怪?會不會想要將我燒死?”這是個信佛的國度,也是個迷信的世界,她還是有些擔心的。
韓木笙神色凝重,這個問題他以往還真沒考慮過,縱然皇室認定她是應天而生的奇女,若是其他國家和朝中有心之人想要對她動手,故意拿這事做文章,對她是沒有一點好處的。
他沉吟了片刻,提議道:“回京後,你將這件事跟皇上好好說下,回頭商議個對策來,以後也不要將這些事告訴其他人。”
“好。”雲蓁點了點頭,這件事暫時也隻能這樣安排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正準備提著水壺回去時,突然想到一件事,轉身就對他說:“木頭,我突然想起在夢裏還見過一件事,那邊大深山裏的梯田種植水稻時,總在插秧過後十天左右,也就是植株穩定後就放魚苗進水田裏養著,放的都是鯉魚苗。稻田裏的雜草害蟲正是鯉魚的糧食,魚的糞便又成了稻田的肥料,是他們那邊增產的方法之一。在七八月稻穀收割的時候順便就將魚捕撈上來,這種魚在那邊稱之為稻花魚,味道還特別鮮美,你們可以嚐試著試一試。”
雲蓁根本不懂其他的農業生產,她隻是從電視上看過這種獨特的養殖方法,自己去旅遊的時候也嚐過一次普通農家自己煮的稻花魚,確實很好吃,魚肉還有股淡淡的稻花香。
韓木笙鄭重的點了點頭,他雖然覺得這個法子有些不可思議,不過仔細一想覺得可行,試試無妨。
雲蓁笑靨如花的提著茶壺回家了,心裏頭想著,若是全大武王朝的稻田裏都養上了魚,農家的餐桌上也能多道葷菜了,稻穀的產量多少也能增加些,自己這也算是無形中辦了件好事吧。
七八天後,秧苗長穩了,韓木笙不知道從哪裏買來了兩大桶鯉魚幼苗,全部放進了水田裏養著。
他這番舉動也瞞著村裏人,賀大川等在田地裏刨食一輩子的農民是不看好這事的,覺得他很有可能會糟蹋了三畝田的稻穀,還會浪費兩桶魚苗子。不過想著他是做個試驗,成了自然是好事,不成也不影響他們的田地,所以也就沒多嘴勸說了。
等家裏的農活都弄好後,韓木笙將三畝水田交給賀大川幫忙照看下,柳氏姐妹倆留在家裏守家,他和雲蓁一道送雙胞胎去正和州正德學宮念書了。
馬車到達縣城時,早早就在等候的劉氏和韓青梅、江氏婆媳三人各拿著一大包東西過來了,這都是她們給雙胞胎準備的衣袍鞋子吃食等。他們這一趟去學堂念書,估計得一年半載才能回來一趟,這麽長的時間見不到,他們自然要叮囑一番話的。
話別後,雲蓁也和她們道別了,她打算送他們到正德學宮後也直接回京了。
離開學還有兩日,他們先去了趟青雲作坊,一切進展順利。養殖場已經建完一半了,後山開荒速度慢些,也開采了近三成,隻有湖泊那邊暫時還未動,因為時間太趕,各種材料也還未到齊,隻得再等一段時間了。
正德學宮開學當日,韓木笙和雲蓁送雙胞胎兄弟兩去學堂。他們雖然啟蒙晚,不過這一年雲蓁有用心教,他們的學識基礎不比念了五六年書的同齡人差,今日的入學考核很輕鬆就通過了。
在學堂夫子的引領下,陪伴著他們倆辦理好進學堂的各種手續,給他們挑了個中等偏上的獨居小院子入住。
他們兄弟兩雖然來自偏遠的山野地區,可有位高權重的大哥照拂,還有雲蓁這位高高在上的郡主夫子照應,他們地位自然不低,來到學堂後自然沒必要讓別人平白看低了。他們是來學堂念書的,不是來應付學堂少爺公子哥之間的攀比的,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能省即省。
給他們打點好學堂裏的事情後,韓木笙給了他們倆各一個錢袋子,語氣溫和道:“在學堂裏念書不要太節省,平日飲食上吃好一點,各種人情往來上自己也學著處理,每到休沐日或許是有事求助就去青雲作坊找李管事。”
“是,大哥。”雙胞胎恭敬的接過了錢袋,之前雲蓁和韓青梅都塞了一包銀子給他們,也叮囑了很多的話,他們都記在了心裏頭的。
雲蓁又叮囑了幾句,自然沒忘記提醒他們不要忘記練武,隨後和韓木笙兩人一道離開了正德學宮。
出了學堂後,他們倆上了馬車,韓木笙給她倒了一杯熱茶,問道:“什麽時候走?”
“明天吧。”
韓木笙微微斂下眼皮,心中那種不舍的情緒蔓延開來,茶水中的淡淡苦澀從舌尖一直延伸到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