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溫熱,歲月靜好,正是風和日麗的好時節。
安平公主午休了一個時辰,福嬤嬤正陪著她在後院院子裏撥弄風鈴,這時大柳氏腳步匆匆進來稟報:“公主,郡主回來了。”
她們緩緩走到前院大門口,就見穿著簡單深色勁裝的雲蓁被很多人圍在中間,連定親王和蘇副都統都圍了上去,她手裏頭還抱著一隻白色的小動物,隔著有些距離也看不清是什麽,隻能隱約聽到村民們都在唏噓佩服。
福嬤嬤攙扶著她上前,原本還熱鬧的村民們立即退開了些,跪地給她行禮,安平公主溫和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這麽客氣,“靈樂,你手裏頭抱著的是什麽?”
“老虎。”雲蓁一邊回答,一邊寵溺的撫摸躺在她懷裏像隻小奶狗般的小老虎。
“什麽?”安平公主嚇得一驚,仔細盯著那隻慵懶的小家夥看了看,這好像一隻大貓,聲音有點抖:“你從哪裏捉來的?”
“後山。”還是簡單的回答兩個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個道理安平公主還是懂的,隻不過:“這老虎是凶殘的野獸,你捉回來做什麽?”
“送給皇上表兄做生辰禮物。”她之前想送隻成年大老虎的,看到這隻小老虎後她就改變主意了。
安平公主:“.……你小心些,別被它咬著了。”她真是越發看不透這個女兒了,她怎麽和京裏其他的公主郡主完全不一樣呢。
“不會。”剛才她和淩風上山,讓淩風將大老虎們引開,她輕巧將這隻小老虎捉到了,剛開始它也許是天性使然的警惕著,後來她安撫了幾下,在山裏頭抓了點野味喂給它吃,現在它正黏著自己撒嬌呢。
有了這隻小老虎陪著玩耍,雲蓁再次將雍容優雅的安平公主給忽視了,一進家門就抱著小老虎進廚房,找了些生的雞鴨魚肉切著小塊小塊的投喂它。
雙胞胎剛開始還有點害怕,現在已經緩和過來了,孩子天性本就好奇,立即圍攏過來觀看,三隻腦袋湊在一起聊得很起勁。
韓木笙見他們三人玩得高興,寵溺的勾了勾嘴,讓屬下去準備一個小籠子,方便讓蘇副統領明日帶回皇宮。
沒過多久,屋外傳來大柳氏的傳喚:“郡主,向南和青梅回來了。”
雲蓁起身,愛不釋手的抱著精神頭很好的小老虎出門去,見他們小兩口提著包裹回來,挑眉笑道:“今日怎麽回來了?店鋪關門了?”
“嗯,提早歇業了。今日是我外祖父過陰生,舅舅和表兄他們都還在正和州幹活,舅娘和表妹需要回去祭拜下,所以也就給她們放了半日的假。”韓青梅笑著迎了上來,還甩了甩手上的油紙包:“剛才碰巧遇到有賣牛肉的,這就稱了幾斤回來給你們吃。”
“吼!”雲蓁還未說話,她懷裏的小老虎就張嘴吼起來。
韓青梅被嚇了一跳,她剛回來就聽到了外麵人在議論雲蓁抓了頭老虎回來飼養,哆嗦道:“這就是老虎?”
“是啊,剛出生不久的,跟隻大貓似的,它應該是想吃牛肉,所以在叫呢。”雲蓁寵溺的摸了摸它的腦袋,剛剛才喂了不少雞肉和豬肉給它吃,這會兒又餓了?
“呃,那就割點給它吃吧。”賀向南看得稀奇,他這也還是頭一回見老虎,這麽小隻軟乎乎的,應該是沒有攻擊力的。
賀向南切了半斤牛肉下來,切成小塊小塊,用筷子夾著喂給它吃,幾個人又圍著桌子你一言我一語的交流起來。
被冷漠對待的安平公主隻能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她實在是找不到跟雲蓁說話的理由,福嬤嬤在旁邊有些心急,壓低聲音提醒道:“公主,等會兒您去關心關心郡主,上午定親王不是說她身體不適嘛,肯定是前幾日被殺手追殺時受了傷或許是發了病,還有她那頭痛症也不知道好了沒,您去關心詢問幾句。”
安平公主睫毛顫了顫,微微點了下頭,腦海中卻在回想,女兒出生後就有宮裏派來的嬤嬤照顧,她從沒有親手照顧過一天,養到一歲她也沒抱過幾回,後來就接到宮裏去住了。她每隔十天半個月才進宮探望一次,也隻是像完成任務似的走一趟,母女倆間很少親昵溫存,相比她這個親生母親,女兒小時候更黏先皇。先皇也待她極好,有時候連在議事殿議論國事,都在後殿裏擺放一個小矮塌,供她在後殿休息玩耍。
這樣的殊榮,她是從來沒有過的。不僅她,連其他的皇子公主也都沒有過。
韓青梅在看著他們投喂小老虎的時候,也偷偷的瞄了一眼安平公主,心裏歎了一口氣,雲蓁身份如此高貴,可她這個娘親對她看起來冷冰冰的,根本不像其他人家的娘親那般嗬護寵愛兒女,看她的眼神裏都沒幾絲慈愛寵溺,淡淡的如同一杯白開水。而她父親更狠絕,幾次三番的追殺她,出生在這樣高貴的人家看起來也並不幸福。
“好了,不吃了,晚上再吃。”又吃了半斤牛肉,雲蓁將盤子撤下,摸了摸小老虎毛茸茸的腦袋。
“吼!”好似在回應她一般,小老虎張嘴吼了一聲,聲音很軟糯慵懶,好似在撒嬌似的。
“好可愛!”韓青梅剛開始還怕,現在完全不怕了,還大著膽子也去摸了摸老虎背。
雲蓁笑眯眯道:“確實可愛,長大了就不可愛了。若不是要將它送給皇上表兄當生辰禮物,不然我自己都想將它養著。”
一聽這小老虎是要送給皇上的,韓青梅立即將手收回來,這等精貴的禮物還是別被她摸壞了比較好。
雲蓁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我將這小家夥放回房間去休息,今日你們買了牛肉過來,等會兒我們做鹵牛肉和小炒牛肉吃啊。”
“好。”上次家裏買了一次牛肉,也是這樣做的,大家都讚不絕口,今日看來又可以嚐到雲蓁的手藝了。
安平公主起身想要說話,隻見雲蓁又歡快的挽著韓青梅去後院廚房了,依舊無視著她。
“公主!”柳氏姐妹倆原本在廚房裏準備晚膳,見福嬤嬤攙扶著公主走了過來,她們立即放下手裏的活上前。
安平公主打量了一眼廚房,倒是也沒嫌棄,擺了擺手道:“起來吧,隨意些就好,我過來看靈樂下廚。”其實她也不知道雲蓁會下廚,隻不過是見她係著圍裙在旁邊拿著鋒利的菜刀切肉猜到的。
大柳氏一臉笑意的給她介紹:“郡主廚藝了得,她做的菜味道特別好,公主口味偏重還是偏淡?”
“淡一些吧。”安平公主這些年一直在寺廟居住,吃的都是很清淡的素食。
“好的,您在這坐著喝杯茶吧。”
雲蓁知道她跟著進來了,不過還是沒打算理會她,這會兒拿著那塊精瘦的牛肉邊切邊教導賀向南和韓青梅,切了一斤多薄厚適中的牛肉條,放鹽及各種薑蒜調料醃製,其他剩下的牛肉全部下進鹵湯裏了。
柳氏姐妹倆已經做了不少京城裏的美食,大部分都是偏清淡的素食,這是為照顧安平公主這位貴客了。雲蓁做好牛肉後,用幹荷葉包裹著鮮嫩的仔雞,做了個比較省事的大菜荷葉雞,另外家裏頭還有不少的幹海鮮,配上蹄筋,幹貝,春筍,火腿,鮑魚等燉了一大鍋簡易版的佛跳牆。
韓木笙提著三隻解剖好的野兔回來,見廚房裏忙得熱火朝天,雲蓁破天荒的下廚了,嘴角微微一勾,將兔子丟到她麵前的砧板上,熟稔的吩咐:“麻辣兔肉。”
雲蓁正在剁排骨,準備做個糖醋排骨,見他又拿回來一個葷菜,撇嘴道:“欠你的啊。”
“你一個月沒做過菜了。”韓木笙淡淡提醒。
雲蓁微愣,反應過來後脫口而出:“韓木笙,我是來你家租房住的房客,沒有來你家應聘當廚娘。”
“十個月,吃喝住用,你隻給了一百文錢。”韓木笙眼帶笑意的跟她算賬。
雲蓁:“.……我,我忘記給錢了。”就剛住進來的時候給了錢,後麵她真的忘了,她不是老賴,是真的忘了。
“嗬嗬!”在一旁幫著添柴的韓青梅捂嘴輕笑,他們哪還會要她給房錢啊,不說她給他們帶來的幫助,就單論她每個月從山裏頭獵回來的野味和溫補藥材,這些都足夠抵所有的開銷了。
“做頓飯抵消吧。”韓木笙難得看她發窘的時候,趁機提了要求。
雲蓁朝他磨了磨牙,抄起菜刀砰砰砰幾下就將排骨給剁好了,洗了砧板,又將三隻野兔“咚咚咚”幾下就剁成了均勻的小塊狀。
“你這個樣子,跟你抓回來的老虎很像。”韓木笙評價了一句,默默到旁邊去倒茶喝了。
他承認他以前評價錯了,她不是隻抓狂的貓,而是隻愛抓狂的老虎,難怪那隻小老虎離開了虎穴還能跟她相處得這麽好,原來是同類呀。
“跟小老虎長得像有什麽關係,小虎那麽可愛,證明我也可愛啊。”雲蓁厚著臉皮往自己臉上貼好聽的標簽。
韓木笙端起茶杯喝茶,掩蓋住嘴角那一絲笑意與寵溺。
安平公主不動聲色在他們倆之間來回打量,作為過來人又豈會看不出他們之間那微妙的感情,關於定親王的事情她就算在皇家寺廟修行也有所耳聞的,若是他沒有那克妻的傳聞,那他們挺般配的,隻是……
她眉心不自覺的皺了下。
雲蓁將兔肉都剁好後,放各種調料醃製後,在一旁教導賀向南動手做糖醋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