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談完了,雲蓁覺得沒什麽要和安平公主說的了,朝對麵的韓木笙喊話:“木頭,這裏的事情交給你負責,我先走了。”
“去哪?”韓木笙蹙著眉,他一點都不想招待安平公主。
雲蓁沉吟了片刻,看向旁邊的劉掌櫃等人,咧嘴一笑:“我上次和幾位掌櫃,孟大夫等人約好一起喝酒的,今日大家都在,我帶青楓青竹去吃喝玩樂了。”
他們:“.……郡主,這樣不好吧?”劉掌櫃偷偷看了一眼被她拋棄的安平公主,有些擔憂。
雲蓁連個眼神都沒給安平公主,輕輕躍下馬,牽著馬兒先轉身走,邊走邊說:“沒什麽不好的,走,我們去四方酒樓吃烤鴨去。”
見賀家人和韓村長等人也都在不遠處,還伸手熱情的招呼了一句:“韓村長,伯父,伯母,向東哥,向南哥,甜甜姐,薛哥,還有各位鄉鄰,我很快就要走了,你們若無事都過來一起吃頓飯,今日我請客。”
他們原本想拒絕的,如今身份差距太大,坐在一起吃飯不太合適。可一想到她很快要走了,縱然身份變化了,卻待他們依如往常的態度,心裏都悄悄放鬆了幾分,戰戰兢兢的看了一眼安平公主,齊齊應道:“好。”
安平公主就這樣無奈的站在原地望著他們離開,見自己的女兒頭也不回的跟鄉野村民打成一片,卻對她這個娘親視而不見般,心裏頭不難受才怪。可想到過去八年發生的事情,她感覺吃了一把黃連般,苦透了心。
丈夫不忠,女兒不孝,她的人生多麽的失敗。高高在上的公主又如何,還不如一個普通的農家婦人幸福美滿。
“公主,您別多心,您和郡主八年未見,前麵八年也很少在一起,感情自然是要淡一些的。等回到京城後,再好好修補下關係,對她多點關心,她定會改變的。”旁邊的福嬤嬤輕聲安撫道。
安平公主深深歎了一口氣,沒說什麽,轉身緩步走進縣衙了。
韓木笙望著雲蓁離開的背影,眉心微微蹙起,躍下馬,不得已走進縣衙去招待她娘親了。
雲蓁今日中午將四方酒樓包場了,以前說得上話的人都被她請進去了,一共開了十桌。她是這裏的常客,熟練的跟掌櫃點了店裏的各種的招牌特色菜,每桌還上了酒和特色點心。
在吃飯之前也跟他們表達了謝意,尤其是回春堂劉掌櫃和孟大夫,這一年為了治好她的身體,他們受了累,雲蓁主動給他們敬了一杯酒以示感謝。也給賀家人,韓村長,張掌櫃等人道了一聲謝意,一起喝了一杯小酒。
菜上齊後,雲蓁招呼大家開吃,見坐在身邊的雙胞胎和韓青梅都有些拘束,她無奈勸道:“你們這麽緊張做什麽,以前如何,現在依舊如何,未來也可如此,我並不在乎那些繁文縟節規矩禮儀的。好了,別愣著了,快點吃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說完,還執筷給他們夾了些他們愛吃的菜。
“謝謝郡,謝謝雲蓁姐姐。”韓青楓靦腆的笑了笑。
雲蓁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韓青梅這會兒也放鬆些了,微微起身給她夾了她愛吃的烤鴨,恢複了平日裏的相處模式,“雲蓁,你愛吃這烤鴨,今日多吃點,以後去了京城說不定就吃不到了。”
雲蓁輕笑:“想吃的時候我可以回來啊,我這性子在京城也呆不了多久的,說不定不用多久又會回來這裏找你們玩耍的。”
“好。”韓青梅歡喜的笑了,在她心裏頭一直把她當小姐妹的,她自然也不想從此失去這個姐妹,以後若還常來往就更好了。
雲蓁又勸了一圈其他人,大家這才執筷開始吃起來了。
他們在酒樓裏吃得歡快熱鬧,縣衙裏安平公主等人則吃得很安靜,她遵循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吃飯細嚼慢咽,而在旁邊作陪的韓木笙對待外人本就冷冰冰的態度,嘴上在吃東西,腦子裏卻全是雲蓁的笑臉。
徐縣令規矩的坐在一旁陪著兩位尊貴的客人,好在經過這一年的緩和,他也明白了定親王這位爺的性子,至於安平公主一行貴客,他盡心招待就好。
酒樓這邊用完膳後,雲蓁和各位都告辭一聲,先帶著雙胞胎先返回靠山村了。她還答應要蘇副都統帶禮物給皇上的,自然今日就要去準備好了。
剛回到家裏喝了杯茶,準備喊上淩風出發時,雙胞胎急匆匆趕過來報告:“雲蓁姐姐,你娘親安平公主來了。”
“她來這裏做什麽?”雲蓁眉心一皺。
韓青竹搖頭:“我們也不知道,快到村口了,是大哥和那位很威風的將軍親自陪同來的。”
雲蓁知道他說的將軍是蘇副都統,笑著給她解釋:“蘇副都統出身將門世家,他爹是大武王朝赫赫有名的威武大將軍,他母親是一位王府郡主,他大哥是鎮守西北的將軍,他是禦林軍副都統,官職正四品,負責保護宮中皇上嬪妃皇子公主等的安全。”
“哦,好厲害。”兄弟兩雙眼放光。
雲蓁眉頭微揚,意味不明道:“你們大哥更厲害。”
雙胞胎齊齊咧嘴笑了,很聰明的沒有追問。
“好了,等會兒你大哥問起,就說我和淩風去後山了,晚一點回來。”雲蓁其實心裏頭是不想見安平公主的。
“雲蓁姐姐,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呢,別去後山了。”韓青楓立即拉住她。
雲蓁搖了搖頭:“沒事,我的傷不礙事了。我喊淩風一道過去,是要他幫忙的,我自己盡量不出手。”
“你要去做什麽?”韓青楓追問。
“現在不告訴你,等會兒我會帶個有趣的小動物回來給你們看。”雲蓁笑眯眯的大步出門了,喊上淩風,兩人直接施展輕功走了。
剛到大門口的韓木笙感知到後院的細微動靜,雙眼微眯,在心裏無奈歎了一口氣,這個小女人這是故意的吧。
原本縣衙給安平公主一行人準備了休息的場所,安平公主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突然臨時決定前來韓家,其他隨行人等全部留在縣城,由蘇副都統陪同她一道過來。
安平公主這些年一直呆在皇家寺廟,過著清心寡欲的簡樸生活,來到韓家後也還算適應,並沒有各種挑剔嫌棄,一坐下就詢問雲蓁的下落:“靈樂去哪了?”
雙胞胎麵對她時態度是很恭敬的,韓青楓回答她:“回公主,雲蓁姐姐並不知道您會過來,她和淩風哥哥去後山打獵了。”
韓木笙眉心微皺,他以為她是故意躲開,哪知道是去打獵了,她身上的傷還沒好,怎麽就不自己注意點呢。
瞧著大哥的臉色變化,韓青楓立即補充:“大哥,我們勸了她,讓她在家裏好好休息,可她說自己不動手,是讓淩風哥哥幫忙。”
韓木笙點了點頭,吩咐在旁候著的小柳氏:“去將雲蓁屋子隔壁的兩間房收拾出來,安平公主今晚住這裏。”
“是。”小柳氏行了禮立即去辦了。
雲蓁所住房間的隔壁是韓青梅的房間,她出嫁了,如今自然就空置著,另一間也沒住人,如今收拾出來給安平公主和福嬤嬤住宿,至於蘇副都統和幾位將士就安置在前院的廂房了。
屋子收拾好後,安平公主進屋裏歇息了,福嬤嬤在一旁精心伺候著。
“福嬤嬤,靈樂她……本宮總感覺她很陌生,小時候我們母女倆不親近,如今長大了更是親近不起來了。”半躺在床榻上的安平公主腦海中都是女兒的容貌和氣質,感覺很恍惚陌生。
福嬤嬤站立在旁邊,微微歎息一聲,勸道:“公主,郡主年紀雖小,可這些年她過得不容易。就算幼年在宮中得到了先皇和皇上的庇護寵愛,可也有無數的人嫉妒算計她,若不是有顆聰明的腦袋,小小年紀又如何立足於宮中。後麵這八年,我們就算沒去細查,也能猜到她的日子過得有多艱辛和隱忍。在她最脆弱無助的時候,沒有人幫她,是她自己挺過來的,性子自然會變,和您生疏也是情有可原的。”
安平公主伸手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太陽穴,闔上雙眼,掩蓋住裏邊的複雜情緒。過了許久,她又突然開口:“以她這強勢的態度,回京後恐怕不會輕易饒過他們了。”
福嬤嬤自然明白她口中的“他們”是誰,她對當年的事情了如指掌,始終都不能認同公主的做法,時至今日再次提起,歎息道:“公主,恕老奴多嘴,八年前您發現之時就不該饒恕他們的。當年暗中處理掉他們,郡主也不會受苦多年,您自己也不會過得煎熬疲憊,您和皇家的臉麵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後麵的話她沒說下去了。
安平公主雙眼濕潤了,她何嚐不知道自己做錯了,可是誰叫當年她隻一眼就看中了溫懷安這個溫文爾雅的探花,從此再也無法自拔。當年若是將事情公布出來,他必會是死路一條,縱然他騙了自己,可她還是不希望他死。
可現在,他卻出手殺他們唯一的女兒,虎毒不食子,原來溫文爾雅表麵下的心是如此的狠毒無情。
是她自己當年瞎了眼。
沒人管她們主仆兩在屋子裏自怨自艾,韓木笙和蘇副都統在前院敘舊,韓木笙和蘇老將軍是莫逆之交,與蘇家人關係還不錯,恰巧他們年紀相當,也還是有談得來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