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時想要躲,韓青竹反倒不放過她了,冷著臉繼續質問,他剛好在變聲的時期,聲音有些尖銳:“祖母,你口不擇言的給大哥和雲蓁姐姐身上潑髒水,可要給出證據出來,就算你是懷疑,也要拿出懷疑的理由。大哥以前是收拾過小叔小嬸,那是他們害死了我們爹娘,三叔三嬸雖然不喜我們,搶了我們不少東西,可大哥回來後沒有報複他們,這會兒也不會突然無緣無故的去報複他們。而雲蓁姐姐就更不會了,她都和三叔和高二叔沒有任何的接觸,一點恩怨都沒有,你憑什麽給他們潑髒水?”
韓青楓麵色冰冷,盯著趙氏的眼睛恨意滿滿:“祖母,我真的隻想問你一句,我爹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若他是你撿來的,你所有的所作所為我都能理解。若是你親生的,我爹到底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引得你如此偏心,到現在還要想方設法的逼死我們大房一脈?”
雙胞胎兄弟兩現在有童生在身,再不是以往那樣的野小子了,他們在村裏頭說話也是有份量的。他們此時咄咄逼人的訓斥,在大部分看熱鬧的人看來都是合情合理的,不過也有外來過來看熱鬧的少數人不讚同。畢竟在這個世界孝道至上,他們當著這麽多人訓斥自己的祖母,不給她留一絲臉麵也做得過了些。不過他們看這祖孫的相處,也知道是這個老太婆過分了,她竟然將殺人的罪名往自己的孫子身上引,這樣的祖母也算是天下難遇了。
韓村長及韓姓族人個個臉色鐵青,幾個年紀大的老頭子嘴都氣歪了。若是這死人的事情真的與韓家有關,人之情理下也要想方設法將自己摘幹淨,可如今事情根本不明了,沒有一點嫌疑跟韓家有關係,這個趙氏蠢婆娘反倒還給韓家抹黑,竟然還如此冷血無情的往自己的長孫身上潑髒水,這個女人真的是韓家一大毒害,蠢得無藥可救了。
其中一個氣性有些大的老頭子顫抖著手指指著趙氏,對她的厭惡毫不掩飾,對同樣氣得胡子亂顫的韓村長說道:“老三,鐵柱是個通情達理之人,在天上看到這蠢婆娘做的蠢事估計也不得安息,這件事情了了後,請出族法吧,我們其他韓家人不想無故被她那張專害人的嘴給害死。”
另一個白發老翁額頭上的皺紋深入溝壑,深深歎了一口氣:“老頭子我也讚同,相信天上的鐵柱看到也不會怪罪我們這些兄弟的,也希望他不要怪罪我們在他去後沒有管教好他的後人。”
韓村長冷著臉做出決定:“好,我知道了。等這件事情了了後,我們韓家全族人請出族法開次家族大會。”
村裏頭其他姓氏的村民聽到韓家宗親三個最年長最德高望重的長輩都做出了決定,看來趙氏這次的無心之言真的捅了大簍子了,以往他們不想搭理老韓家的事情,如今怕是這幾把老骨頭都實在看不過眼,要拿她開刀了。
趙氏並沒有聽到韓家三老頭的決定,她此時正在躲閃著,被雙胞胎如此質問,她心裏頭也很不好受,可也知道剛才一時嘴賤惹了禍事了。她根本沒想到她的一句脫口而出會給孫子們帶來什麽樣的後果,她現在一心在想著韓木笙這個殺神會不會對她動手,會不會當眾殺了她,她被嚇得雙腿跟彈棉花似的抖,根本不敢去看韓木笙那張如千年寒冰般的臉。
徐縣令對韓家的事情了如指掌,此時麵對這樣的情況,有些膽怵的看向站在田埂上麵無表情的大人物,隻期盼他能給點指示吩咐。
韓木笙好似察覺到了他的內心請求般,對兩個氣憤填膺的弟弟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負著手淡淡吩咐:“既然有人質疑我和雲蓁有動手的嫌疑,那徐縣令就親自核查一番吧。”
徐縣令眉心跳了跳,硬著頭皮應下:“好,那麻煩韓公子和雲小姐配合下。”轉身給記事的小吏使了個隱晦的眼色。
“雲蓁身體不適,正臥病在床休息。每到雷雨交加夜,她的頭痛症就發作,每次都疼到暈厥,這件事情李郎中知情,每次都是請他過來看病診治的,昨晚上也請了他過來治病,具體的事情你詢問他吧。”韓木笙難得的說了很長一段話,雲蓁的頭痛症發作多次了,經常在李郎中那拿藥,村裏人基本上都知道的。
人群中的李郎中不用縣令大人派人來請,立即主動的走出來,給縣令大人行了禮後才主動回答:“縣令大人,草民正是靠山村的鄉野郎中,村民們喚我一聲李郎中。昨夜醜時初,韓家大柳氏前來草民家請草民出診,聲稱雲姑娘的頭痛症又發作了。一炷香後草民趕到韓家,診斷過後確診雲姑娘感染風寒發熱,而昨晚上電閃雷鳴,她早已痛得暈厥不省人事,全身無力虛弱至極,八成可能今日都無法下床行走,而當時韓木笙和柳氏姐妹倆都在一旁照顧煎藥。”
徐縣令點了點頭,轉身看向仵作,詢問:“高老二死的時間大約是什麽時辰?”
“回大人,是在子時末到醜時初。”仵作如實回答。
時間吻合,韓木笙這邊有證人,雲蓁身體不適不可能動手,他們也沒有出手的動機,自然是與他們無關的。
對於趙氏的懷疑自然也破解了,徐縣令正要開口說話時,不遠處再次傳來衙役的大喊聲:“大人,這裏有重大發現。”
徐縣令再次帶著人馬趕了過去,這下衙役發現線索的地方是在河邊上的水溝裏,一輛破舊的牛車掉在溝裏頭,韁繩斷了,不過牛卻跑了。
“嚴捕頭,你迅速前去查探這輛牛車的出處。”徐縣令立即吩咐,他感覺這輛牛車與高老二他們有關係。
“是。”耕牛在縣衙都有記錄的,這一點不難查,嚴捕頭迅速騎上馬趕回縣衙了。
在外麵查案子的時候,昏迷了一夜的雲蓁這會兒終於醒了,在柳氏姐妹倆的伺候下梳洗了下,喝完了一碗清淡的肉粥。
見家裏靜悄悄的,聲音有點嘶啞:“大柳嬤嬤,木頭他們呢?”
大柳氏剛才也去外邊看了一會兒熱鬧,將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還叮囑道:“小姐,主子說了,讓您在家裏好好休息,外麵的事情不用多管,等他回來再跟你細說。”
“好。”雲蓁垂下眼皮,藏起眼裏的冷厲和冰寒,看來是木頭出手殺了高老二了,至於韓福平的命,她多少能猜到,肯定是要留給她的。
人渣敗類,人人得而誅之,她會讓他們這輩子都不能再胡作非為了。
“小姐,稍微休息一會兒,等會兒得再喝一次藥。”大柳氏叮囑了一句,昨夜李郎中開的藥都是苦藥湯汁,效果卻還不錯,昨晚上喝下去一個時辰就退熱了,今日還得喝兩次根治下。
雲蓁點點頭:“好。”
吃完早膳後,喝了點白開水,休息了一會兒,喝完藥,她再次躺回床上休息了。
外邊嚴捕頭很快就找到了牛車的主人郝老六,並且將他帶過來了。郝老六是縣城一小茶館的東家,今天早上起來發現關在後院的牛丟了,連牛車也丟了,他立即就去衙門報案尋找了。隻是今日靠山村這邊出了人命官司,他家耕牛被偷之事就暫時擱置了。他過來一看,確認了這牛車是他家的,而他家的牛卻不見了蹤影,當場就在徐縣令麵前告狀,說韓福平和高老二之前到他家要強借牛車,他不喜歡他們的為人,不願和他們有過多糾葛,沒有答應借給他們,哪知道他們竟然半夜偷了他家的牛。
這下好了,一波接一波,高老二死了都還要被按個偷竊的罪名了,而生死不知的韓福平在靠山村也徹底沒了名聲。
有人大膽推論:“他們兩個賊半夜偷了人家的牛車,肯定是要幹見不得人的事情。估計是做壞事東窗事發,被人發現了,這才在昨夜那種暴雨天氣都趕著牛車跑回靠山村躲避,卻不想路邊濕滑不好走,連人帶車滾下了斜坡,這才造成一死一失蹤。”
“我看劉兄分析的是,十有八九就是這樣,這叫罪有應得,惡有惡報。肯定是在外麵幹了缺德的事情,昨夜老天爺都看不過眼要雷電交加的懲罰他們了。”另一個漢子扯著嗓子附和。
“偷什麽不好,偏偏偷牛。牛可是精貴東西,如今被他們偷出來還丟了,高老二和韓福平就算沒死也會被抓進衙門板子伺候的。衙門裏的板子那可是要人命的,偷牛的罪名可不小,就算活著也要去掉半條命了。”一個略微懂點律法的年輕男子負著手一副老學究的模樣跟大家解釋。
“今日縣令大人親自來這裏查案,高老二死了也就死了,韓福平若沒死還活著,經過這件事後估計也沒臉出來見人了。”
“可不是嘛。高老二的死不管是他殺還是自己不小心摔死的,都跟他有關係,他該不會是有自知之明,昨天夜裏就趁此機會逃跑了吧。”
“很有可能。”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化身為官差探討著案情,趙氏和高氏婆媳倆的心都沉到了穀底,韓立珍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眼呆呆的望著那倒在地上毫無生息的二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