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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梅山古棧

  說起這事,何家人臉色都不太好,韓福芳看了一眼麵色有些沉的長子,歎氣道:“原來給富子定的親事也算是門當戶對,賈家當家的在你姑父做工的鐵器鋪旁邊的糧油店幹活,一來二往就熟悉了,賈家也住在縣城南邊的賈家村,家裏條件和我們家相當。賈家的姑姑頭些年被正和州一個有錢的老爺看中,入了府做姨娘,也是她肚子爭氣,三年生了兩個兒子,所以在那站住了腳跟,對賈家也頗多照顧。賈家跟著去正和州過好日子了,所以就嫌棄我們家,去年年初過來退了親事,鬧得不歡而散,這門親事就這樣作罷了。”


  “哎,都是姑父識人不明,原想著給富子找了個好人家的姑娘,哪知道最後還害得他跟著丟人。”何遠平在這件事上是自責的。


  韓青梅皺著眉頭勸說:“姑父,您就別自責了,這也怪不得您的,您也是一番好意,是這個賈家太勢利了。其實這門親事退了也好,和這樣的人家結親,日後還真不一定有好日子過。他們那好日子用不著羨慕,姑父還年輕,富子哥也身強力壯,有門手藝在身,一家人團結和睦,遲早能過上更好的日子的。”


  “對,青梅丫頭說的沒錯,老頭子也是如此想的。這門親事退了更好,以後找個會過日子節儉持家的姑娘,日子總會好過起來的。”何老頭雖然在這件事上有些氣憤,可總歸還是看得開些。


  韓福芳接話:“話是這麽說。這些年家裏頭也還算有些富餘,其實想嫁過來的姑娘也有不少,不過好些我們都看不上,所以富子的親事就這樣耽擱了下來。現在丹丹也及笄了,這回挑人家可得睜大眼睛好好看,家裏唯一的閨女,我們自是不想讓她嫁過去吃苦的。”


  何家人丁單薄,何家老兩口隻育有何遠平一個獨子,好在韓福芳生育了兩兒一女,人丁這才興旺起來。何丹是家裏唯一的閨女,從小寵得緊,何家老兩口教導得好,性子很溫柔賢惠,容貌也清秀可人,勤快能幹,還練就了一手好繡活,是附近幾個村莊媒婆重點關注的閨女,所以這兩年上門議親事的媒婆很多。


  “爹,娘,等大哥的親事商議定後再說我的吧,我再遲一年也可以的。”何丹有些靦腆羞澀的低頭說著。


  韓福芳操心道:“富子的親事比較急,你也不能拖,若是有好的今年就定下來,明年再擇個好日子成婚。”


  好幾年未見,韓青梅姐弟倆跟姑姑一家人坐在屋裏嘮嗑喝茶,沒過多久,村裏頭不少人過來串門,好些年輕男女都來了。韓福芳估摸著他們是奔著侄兒和雲蓁來的,隻是笑一笑,拿著韓木笙他們帶過來的上好糕點吃食招待他們。


  韓木笙和雲蓁這一趟出去一個多時辰才回來,他們會在姑姑家留宿一晚,明日就啟程回太和縣,所以韓木笙今日抓緊時間帶她去賞梅了。用這個理由誘惑她過來,自然要如她所願,況且他也想和她獨處,就算是鬥嘴吵架也是歡喜的。


  聽著門外傳來馬蹄聲,正在廚房燒開水招待村民的何丹笑著跑出來:“木笙哥,雲姑娘,你們回來了。”


  “嗯。”韓木笙應了一聲,熟稔的抱著雲蓁下馬,見堂屋裏竄出來一大群人,冷冰冰的看了一眼,將掛在馬背上用藤蔓捆住的一對個頭不大的麅子擰下來,“丹丹,拿過去。”


  “呀,木笙,這哪來的呀?”韓福芳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兩隻好家夥。


  韓木笙提著走過去,隨口道:“剛才和雲蓁去山裏頭看梅花,她隨手逮的。”他算是看明白了,她真的是秉持不浪費的原則,不管走到哪,哪裏的野味就倒黴。


  韓福芳笑容滿麵道:“雲姑娘好本事,這麅子在縣城能賣四十文一斤呢,這兩隻估摸著七八十斤,回頭伯母幫你拿去賣了。”


  雲蓁笑著搖頭:“不用,我抓來不是賣的,晚上煮著吃就好,給兩位老人家補補身子。”


  “這.……”兩隻麅子能賣好幾兩銀子,就這麽吃了也太可惜了。


  韓木笙將馬牽進院子裏,做出決定:“姑姑,聽她的,弄一隻吃,另一隻你們自己看著處理就好。”吃或賣都隨他們了。


  “行。”侄兒都發話了,韓福芳也不糾結了,喊了何遠平去殺麅子。


  雙胞胎此時也從屋裏頭擠了出來,笑嘻嘻詢問:“雲蓁姐姐,你們剛才去哪裏玩了?”


  “我們也不知道那叫什麽地方,反正山上很多梅花,挺漂亮的,山底下還有很多賣梅花酒和梅花糕的,很多人都在那玩耍。”雲蓁將隨手買回來的酒和點心拿給他們,讓他們去分發給其他人吃,她就不進去湊熱鬧了,主要是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太過於炙熱,她很不習慣,也不喜歡。


  何富搭話:“雲姑娘,那是不是有一條很長的石梯上山?”


  “是。”


  “那地方叫梅山古棧,山上確實很漂亮,正和州和周邊縣城的少爺小姐經常在冬天結伴過來遊玩。梅山古棧原來是歸屬太安縣鄉紳劉員外家所有,去年劉員外舉家搬遷去京城了,這地方就賣給了清河縣李家。”何富隨口跟他說起這事。


  雲蓁眉心微蹙,疑惑道:“清河縣離這裏很遠,你說的李家為何會來太安縣買下梅山古棧?”


  “我們太安縣去年新上任的縣令大人李思齊大人出自清河縣李家,他來這裏上任後,將家人都接過來了,這處梅山古棧正是他親弟弟李思林的產業。”何富也在縣城鐵器鋪做工,自然就了解得比較多。


  “李思齊,李思林?”雲蓁虛眯著雙眼,若是仔細看的話,她眼裏都冒出了火,竟然是李思瑤那女人的兄弟,她以前讓秋棠去打探過李家的事情,所以對這兩個名字還是熟悉的。


  既然在這裏碰到了,她自然想要去確認下,也沒解釋,快步跑過去從韓木笙手中牽過馬,輕巧一躍就跳上了馬。


  “雲蓁,你去哪?”韓木笙追問一句。


  雲蓁一揮馬鞭,馬兒迅速揚蹄出發,遠遠傳來她的聲音:“我出去一趟,晚些時候再回來,會回來吃晚飯。”


  “木笙,這.……”韓福芳也猜不透雲蓁突然離開的原因,估計和縣令大人有關,她心裏有些擔憂,這可千萬別給家裏惹來是非啊。


  韓木笙安撫道:“沒事。她應該是遇到認識的人了,想要去確認下吧。”他模棱兩可的回答,其實他已經猜到是害她的那女人的娘家人了。


  認識的人?她不會跟縣令大人認識吧?他們心裏頭隻有這一個猜想。


  韓福芳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招呼道:“木笙,先進屋裏烤烤火,喝杯熱茶去下寒。”


  “姑姑,不用了,我不冷。你們嘮嗑吧,我去幫姑父弄麅子。”韓木笙一點都不想和別人接觸,解下身上的披風丟給韓青楓,大步朝木屋那邊的廚房走去了。


  直到天黑時分,牛駝村再次響起馬蹄聲,許多正在家裏吃飯的人端著碗出來,就見那個英姿颯爽的漂亮姑娘騎著馬威風凜凜的回來了。


  “籲!”雲蓁在何家門口下馬,牽著馬兒進院子。


  韓木笙從屋裏走出來,見她臉色如常,過去將馬牽到牲畜棚裏關著,添了些草料,也沒多問什麽,領著她進屋裏喝茶烤火。


  一見她回來,其他人也都很自覺的沒多問,他們反正都知道她出自京城大戶人家,說不定是真的認識李大人兄弟倆。大人物的事情,他們就不多嘴參與了。


  她逮回來的兩隻麅子,殺了一隻,何遠平做主給村裏幾個老長輩和村長家送了一點,自家今晚上煮了一大盆吃。


  雲蓁喜歡吃野味,吃飯的時候也沒跟他們講客氣,韓木笙夾給她的菜,她全部吃完了,還吃了兩大碗米飯,也邊吃邊跟他們閑聊家常。


  晚上住在何家,三個姑娘家擠在一張床上睡,好在三人都算瘦,靜躺著睡覺還是夠的。


  也許是換了個床,雲蓁和韓青梅晚上都沒睡好,天還未亮,雞籠裏的大公雞鳴蹄時她們就醒了,一前一後相繼起床穿衣服。


  韓福芳也起得早,她基本上每天都是這個時辰起床,給家裏老兩口和外出做工的男人孩子做早飯。今日家裏來了侄兒侄女,自然更要早起做頓豐盛的早膳給他們吃。


  見她們兩這麽早就起床了,她立即給她們倒熱水洗漱,在廚房裏點起木炭火給她們烤火。雲蓁洗漱過後,就安靜坐在一旁烤火喝水,韓青梅是個閑不住的勤快姑娘,幫著姑姑準備早上的早膳。


  緊接著韓木笙也起床了,洗漱過後,就和雲蓁坐在一起烤火,兩個人輕聲在一起說著事。


  韓青梅幫著姑姑做飯的時候,偶爾會瞟他們一眼,她總覺得大哥和雲蓁昨日一道出去遊玩後,兩人間的關係又有了些變化。


  吃過早膳過後,韓木笙喊上何家老兩口和姑姑姑父回裏屋談事,何富領著表弟妹們和雲蓁去村裏頭走走。


  也就玩了半個時辰左右就回來了,他們打算等會兒就回太和縣,也順道帶姑姑姑父和表弟妹們一起過去住幾日。他們回來的時候,韓福芳已經將行李準備好了,正在細心的叮囑公婆一些事情,還送了些糕點糖果去隔壁鄰居,托他們幫忙照顧公婆幾日。


  何家老兩口今日笑容滿麵,很明顯特別的高興,家裏好些的東西一個勁的往車上裝,讓兒媳婦帶過去給這些娘家侄兒侄女吃。馬車隻有這麽大,還要坐十個人,老人家的一番心意不能全推拒,韓木笙客氣的收了一點點,跟兩位老人家打了聲招呼,這才趕著馬車離開。


  目送著他們離開,何家老兩口笑嗬嗬的關門回房了。


  沒過多久,牛駝村的人全知道何家結了門好親戚,何家媳婦的娘家侄兒掙了大錢,特意來關照姑姑姑父,贈送了他們一個鐵器鋪和二十畝水田。這好消息一出,何家的門檻都快被媒婆給踩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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