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走路很快就到了何家,何家老兩口此時都拄著拐杖站在樟樹下眺望,得知是媳婦娘家的侄兒侄女過來拜年,他們笑嗬嗬的在看著。
一行人給兩位老人家行了禮,然後將車上的禮物一包接一包的搬下來。韓福芳站在馬車外接東西,她這會兒看到侄兒侄女們的穿著以及寬敞明亮的大馬車也反應過來了,看來是大侄兒是外麵發達了,欣慰的同時又感動,嘴上數落著:“木笙,買這麽多東西做什麽,來姑父姑姑家走動下就好。你自己和三個弟妹都還沒成親,家裏建房子也得費不少錢,你自己在外頭掙錢也不容易,要節省著點過日子。”
韓木笙將最後一個木箱搬下來,嘴角微勾道:“姑姑,您放心吧,我可以照顧好他們的。我已經回來半年多了,家裏的房子也都建好了,正打算這次接您和姑父還有三個表弟妹們過去住些日子呢。”
“哎喲,房子都建好了呀,那就好。先進屋,我們屋裏說話。”鄉下人對房子和田地是有執念的,家裏有了房子,就代表著解決了一樁大事,韓福芳心裏頭也落了一塊大石頭。
雲蓁幫著提著東西走進去,何家在鄉下人家來說是還不錯的,和老韓家差不多,四間土磚房,旁邊還有幾間木屋做廚房和牲畜棚雜屋之類的,院子也用籬笆圍住了,家裏頭收拾得很整潔幹淨。
何家老兩口先進屋,招呼大家入座,何老太還親自進屋裏拿來紅糖讓兒媳婦去泡紅糖水招待娘家人,還在大聲吩咐何丹多煮些雞蛋和魚肉。這剛好是春節時分,家裏頭還是有些葷菜備著的,何家還算富庶,能拿出好些的酒菜招待客人的。
何家本來要吃午飯了,現在他們一行人過來拜年,韓福芳利索的進廚房和女兒一起又多煮些飯菜,讓何遠平和老兩口陪著他們在屋裏嘮嗑下。
午飯時,桌子上有雞有肉有雞蛋,還有好些太安縣這邊獨特的過年吃的糕點,何遠平和韓福芳熱情的招呼他們,尤其是雲蓁這個闊氣的客人,夫妻倆不停的給她夾菜勸吃。
雲蓁是個懂禮數的,今日雖然是跟著韓家人來玩,她作為客人頭一回上門自然也準備了些禮物。禮物準備的很實在,直接給何家送了兩匹布,足夠何家人每人做兩三套新衣袍了。
吃完飯後,韓福芳拉著他們兄弟姐妹四人詢問起這些年的過往,尤其是韓木笙在外麵打仗的事情。不過他還是沒有告訴他們實話,隻簡單說在外麵過得還可以,在戰場上建了些功業,如今算是衣錦還鄉,特意回來照顧弟妹的。
韓福芳夫妻倆也沒有追著問,外麵的事情他們反正也不懂,現在他平安歸來衣錦還鄉就已經很滿足了。後麵又得知雙胞胎兄弟兩拜了雲蓁為夫子,跟著她念書習字,短短時間就考取了童生,韓青梅也和賀家賀向南定了親事,夫婦倆好一陣高興。
韓木笙此次過來,不僅是給姑父姑姑拜年,也是打算給何家添置些產業,算作是報答他們在家裏最困難的時候救濟照顧了弟妹。得知何遠平這些年在縣城鐵器鋪幹活,兩個兒子何富和何貴也跟著他學習打鐵,他就下了決定打算在太安縣給他們盤個鋪子開鐵器鋪。
在屋裏嘮嗑了一個多時辰,韓木笙喊著雲蓁一道騎馬出去置辦產業了,讓韓青梅姐弟三人在姑姑家歇息玩耍。
看著他們倆同乘一騎前往太安縣城,韓福芳拉著韓青梅回屋,開始詢問起來:“青梅,你跟姑姑說實話,這個雲蓁姑娘到底是什麽人?她和木笙是什麽關係?”
韓青梅跟著她坐到炭火盆邊,笑著將雲蓁的事情一五一十說給她聽。
“這麽說她是京城裏大戶人家的大小姐,隻是受迫害才暫時流落到家裏暫住的?”韓福芳微驚。
“對。大哥應該知道她的身份,應該還不是普通大戶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十有八九是官家千金。經過這麽久的相處,我們也跟她很熟悉了,她對我們家裏人很好,一直盡力幫助我們,現在家裏過得好了,有一大半是她的功勞。”韓青梅對雲蓁是百分百信任的,也是特別的佩服崇拜她。
“那,她和木笙?”韓福芳關心的是這個。
韓青梅老氣橫秋的歎了一口氣,告訴他們:“大哥應該是動了心的,不過因為圓德大師的斷言,他不敢冒險,怕害了雲蓁,所以就這麽一直耽擱著。”
“那這位雲蓁姑娘對木笙又是什麽態度?”若是女方也有意的話,那事情就容易些了。
韓青梅沉默了下,說道:“我看得出來,雲蓁並不反感大哥,也知道大哥克妻的事情,並沒有嫌棄什麽的。她自己有很高的武功,家世背景很好,自己也掙得到大錢,活得很瀟灑恣意,跟我們尋常人完全不一樣。她嘴上還說不想成親,日後要去江湖逍遙一輩子,之前還邀請大哥跟她一起去,不過被舅舅舅娘阻止了。”
韓福芳:“.……這個姑娘還真是與眾不同。其實她和木笙站在一塊倒是挺般配的,姑姑也覺得他們挺合適,可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那個命定之人。木笙現在年紀也不小了,也不知道那個女子何時出現,這麽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可不是嘛,舅舅舅娘也是同樣的擔心,他們也都希望雲蓁就是這位姑娘,隻是也沒法子確認。”韓青梅也操心大哥的親事,是真心希望他能早點成家,早點娶個嫂子安定下來。
“哎,姑姑看得出來,木笙跟以前不一樣了。他的性子冷了很多,話也不多說,這樣可不太討姑娘家喜歡,回頭姑姑可得好好勸勸他。”韓福芳可以說是看著他長大的,如今大哥大嫂都早逝了,她這姑姑自然是操心他的親事的。
韓青梅抿著嘴笑:“大哥對外人很冷淡,對不熟的女人基本上都不搭理的。剛開始雲蓁來到家裏的時候,他也是一個字都不和她說,現在和她倒是很多話說呢,還經常故意和她鬥嘴玩鬧。”
“啊,這樣啊。”韓福芳是過來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看來這個侄兒心有所屬了。不過這個雲蓁姑娘長得很漂亮,表現落落大方,來到鄉下農家也不嫌棄厭惡,性子雖然獨特了點,可總歸是個好姑娘,她倒是還蠻喜歡的。
隨後韓福芳又問了些老韓家那邊的事情,韓青梅也沒隱瞞,將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尤其是去年下半年老韓家發生的大小事情都告訴了她。
他們姑侄兩說話的時候,何家其他人也都在旁邊聽著,聽說了老韓家現在的狀況,何老頭感歎道:“福芳爹是個好人,就是娶了個不省心的婆娘,將好好一個家鬧得雞犬不寧,四分五裂,他在地下估計都不得安息。”
韓福芳對她娘和兩個兄弟沒有任何好感,聽到家裏鬧成這副模樣,氣得身子都顫抖了,“韓福平這個混賬也不知道在外麵鬼混什麽,現在教出一屋子人人喊打的賊,真是丟盡了韓家的臉。韓福安這個混賬也一樣,從小就看出他是個混不恁的,仗著讀了幾句書就好似高人一等,原以為他讀書能有出息,誰知道也是個窩囊廢。現在鬧成這樣,婆娘和兒女都不回來了,他的臉豈不是被宋家踩在了地下,整成這樣看他還得意什麽。”
何遠平對這兩個舅子也沒什麽好感,問道:“青梅,那現在你小叔和小嬸到底和離了沒?”
“沒有。那次大鬧了一場,宋家讓他將休書送過去,不過他卻沒送,一直僵持著。聽說他後來離家出走,也沒住在老韓家,在縣城租房子住,也不知道在幹什麽營生,好像掙了不少錢。他掙了錢養家,小嬸那邊也態度軟化了,現在跟他住在縣城,不過過年沒回村裏,三個兒女倒是回來了幾日。”韓青梅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們,她也是聽來家裏幹活的村民說的。
“那這不跟分家一樣了?”韓福芳皺著眉。
韓青梅點點頭:“差不多吧。他們家的事情我們不摻和,他們愛怎樣就怎樣吧。”
“嗯,對,別和他們摻和在一起,你們過自己的清靜日子更好。木笙現在有大出息,能護住你們姐弟三人,明年你出嫁後,和向南好好在縣城開鋪子掙錢。你舅舅舅娘都是厚道淳樸人,兄嫂也都是性格好的人,不會故意難為磨搓你,日後好好過日子,早日生兒育女過好自己的小家。至於青楓和青竹,你們就繼續好好念書,日後考秀才中舉人,大哥大嫂在天有靈會保佑你們的,你們可莫要辜負木笙對你們的扶持照顧,要給你們爹娘和大哥爭臉。”
聽著她的教導,姐弟三人都認真的點頭:“是,姑姑,我們知道的。”
韓福芳知道三個侄兒侄女都是好的,笑容滿麵道:“好,好,你們過得好,姑姑也放寬心了。現在就隻要真正的操心你們三個表兄妹的親事了。”
她的長子何富今年十八歲,女兒何丹也已經及笄,都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這半年媒婆連番上門來做媒,可暫時還沒看中合適的,她倒是覺得能踏實過日子的就行,反倒是家裏的公婆比較挑剔,所以還在挑選著。
“姑姑,我記得以前你說過富子哥小時候定了親事的呀,現在十八歲了,怎麽還沒辦喜事?”村裏頭的男人大部分十七八歲成親,早早定了親事的一般滿十七歲就擺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