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青梅原是和雲蓁並排走的,手裏頭還抱著賀明飛,見對方喊她,她不得已回頭,語氣淡淡道:“賀蘭,有什麽事?”
這賀蘭正是賀家旁支的人,與賀大川一家有親戚關係,賀蘭的爹與韓青梅娘親賀紅蓮是堂兄妹,隻是關係一直不太好,很少有來往。
“你看到我們,幹嘛就走啊?”賀蘭說話語氣有點衝,而眼睛盯著她身上穿著的淺紫色長裙心裏一陣發酸。
她早就聽聞韓青梅的大哥回來了,還有一身很高的武功,在外麵也掙了大錢,連帶著家裏的姐弟三人從此也過上了好日子。以往每次見她都穿得破破爛爛,臉色也很差,可現在穿著光鮮亮麗,臉蛋也紅潤有光澤,稍稍打扮了下,顯得很溫婉清秀,好像縣城裏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原本比她過得慘多了,轉眼間就過上了她拍馬都過不上的好生活,心裏不嫉妒才怪。
韓青梅神色淡淡道:“你想多了,我們隻是摘點花回去玩而已,摘完就該回去了。”她根本不想搭理他們,說完後就繼續轉身,和雲蓁一道走了。
“青梅!”見她又走,後麵那一群人中有個看似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又喊了她一聲。
韓青梅身子輕輕一晃,深深呼吸了下,淡定的轉頭:“沈輝同,你又喊我做什麽?”
雲蓁前世可是遊走在黑暗中的暗夜女王,與無數心機深沉的高手打過交道,自然將入世不深的韓青梅的所有神態舉止都看在了眼裏,她眉頭一挑,青梅和這個叫沈輝同的有故事啊?
她也轉頭去看那沈輝同,隻是這人看著她做什麽?還有他看自己的眼神怎麽越看越惡心,她竟然有種想抽他的衝動呢?
韓青梅轉過頭去,視線自然是落在沈輝同身上,見他目不轉睛的看著雲蓁,心裏那滋味真是說不出的複雜與煩悶,態度很不好:“沈輝同,你叫住我是什麽事,有事就快點說,沒事我就走了。”
沈輝同訕訕的朝她笑了笑,眼睛還不自然的朝雲蓁身上瞟,隨意找了個借口:“哦,也沒什麽大事,我前段時間跟表兄去了臨縣,前兩天才剛回來,一回來就聽說你家裏建了新房子,正想找個時間去拜訪下。”
韓青梅麵色不改道:“我們兩家沒什麽來往,你不必來拜訪了。”
“青梅,我.……”
沈輝同的話還未說完,旁邊的賀蘭麵色難看的直接打斷:“輝同哥,你和韓青梅已經退婚了,現在我們兩家在商談你和我的婚事,你現在去拜訪她家,你這讓我怎麽見人?你這是故意要羞辱我爹娘嗎?”
站在最前麵一高大的男子,容貌與賀蘭有幾分相似,臉色也有點難看,“沈輝同,你若是朝三暮四的,那我們現在就回去跟爹娘說清楚這件事,我們兩家的親事就此作罷。”
“沒,賀野,賀蘭,你們多想了。我和青梅的婚事五年前就退了,我若有什麽異心,這五年我們經常在一起玩,你們還不知道嗎?我這不是想著也是個熟人,碰見了也打聲招呼嘛,何況你們家和韓家也是沾親帶故的,日後親戚總是難免要見麵的。”沈輝同焦急的解釋著。
他自己其實對賀蘭是沒多大想法的,可誰讓賀蘭她爹是村長,賀家祖傳下來有二十畝薄地呢。而賀蘭娘親也有一手好的繡活,賀蘭也學到了,日後有賀家支持,他還是可以過逍遙日子的。
隻不過現在他隱約有些後悔退了韓家的親事,韓家比賀蘭家可要好多了,三個兄弟日後都有出息,肯定也會扶持她這唯一一個姐妹。論容貌,韓青梅現在比賀蘭漂亮多了,雖然比她旁邊那個雲蓁遜色不少,可在這縣城也是排的上的漂亮姑娘了,他以前怎麽就沒發現,渾渾噩噩的退了婚呢?
當年在韓福慶去世後,沈家就迫不及待的上門去退了親事,賠了點東西就算了事。而他這些年都不敢去靠山村,畢竟當年韓福慶救了他一命,他們沈家舔著臉皮才攀上這麽親事,可救命恩人一死,他們家就做出反悔的事情來。當時韓老頭還在,他氣得操著大木棍將他給打了出來,韓家其他族親也叫囂著要給他教訓。現在想想,當時還是太衝動了,若是沒有退婚,說不定日後新建的大宅子會有他的一份呢。
賀野和賀蘭根本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隻想著他嘴上說的有道理,所以也沒計較了。隻不過他們根本就沒想和韓家做親戚,日後還有所來往的心思,爹娘在家裏念叨了很多次,他們以往和韓家沒來往,現在加上沈輝同,日後就更沒有來往的機會了,就算韓家日後飛黃騰達,他們也隻能幹看著。
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大,雲蓁聽得一清二楚,她真沒想到韓青梅和這個沈輝同還有過婚約,還是沈家先退婚的。雖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可多少也能猜到沈家肯定之前是看不起韓家的,還是在五年前,正是韓家最悲慘的時候來退婚,這種雪上加霜的動作真是令人惡心。
她見韓青梅一聽“退婚”兩字身子微微晃動,臉色更白了幾分,不由得有幾分心疼。她是現代靈魂,婚事退不退都無所謂,可對於古代的農村姑娘來說,被夫家退婚等同於判了死刑般,韓青梅一個好好的姑娘,本就父母雙亡,還被唯一的親人趕出家門,又得撫養幼弟,再加上名聲都被他們給害了,若是脆弱些的人,恐怕會承受不住閑言碎語逼得自盡的。
韓青梅一個十幾歲的姑娘一個人默默的承受著忍了過來,她真的很不容易,雲蓁輕輕的扶著她的胳膊,輕聲勸慰道:“青梅,這樣的男人不值得你傷心難過,你想想向南哥,他可比這個假模假樣的東西強多了。”
韓青梅略顯蒼白的嘴唇咬了咬,臉上重新漾起一抹笑容,雖然有些僵硬,可也證明她將話聽進去了。
“走吧,我們回去。”雲蓁對這群人印象本就一般,現在知道這個沈輝同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後,連看一眼都覺得惡心,直接拉著韓青梅往賀家走了。
“喂,韓青梅,沈輝同日後是我的相公,他已經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了,你以後少出現在我們麵前。”賀蘭見她們要走,衝上來追著她們惡狠狠說了一句。
韓青梅骨子裏是個暴脾氣,見到他們本就心情不爽,可這賀蘭還追著她叫囂,她態度也很不好了,轉過身來,聲音有幾分尖銳:“賀蘭,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剛才你若不喊我,會有這種破事嗎?你以為我想見沈輝同這種忘恩負義的卑鄙小人嗎?看著他我都倒胃口,他既然是你相公,那你日後將他栓在褲腰帶上,別讓他出來惡心我。”
賀蘭差點被她的唾沫給噴到,往後退了一步,她真沒想到韓青梅會罵她,還會罵沈輝同。雖然她很厭惡沈輝同,說明他們日後不會有什麽糾纏,可她罵他們,聽著怎麽都不舒服,一口鬱氣也衝上了頭頂,“韓青梅,你才有病,你竟然敢罵我,我回頭一定要找我爹幫我出這口惡氣。”
雲蓁譏誚的看了她一眼,原來這也是個慫包,和那個沈輝同倒是絕配。
韓青梅現在有大哥護著,這一小山村的村長她還不看在眼裏,冷笑道:“你去啊,快點去找你爹。你也就這點本事了,說不過罵不贏就回去找爹,和沈輝同還真是絕配。日後你們倆成親,我可是很開心的看著你們一個找爹一個找娘,看你們誰家的爹娘更勝一籌。”
“噗!”雲蓁忍不住就笑了,青梅這小妮子懟起人來還挺有趣的嘛。
賀蘭被氣得臉都紅了,見還有人在笑,一肚子火就衝她而來,“笑什麽笑,你再.……”後麵的話,她不敢說下去了。
雲蓁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好似從未出現過般,冰冷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她的眼睛,嘴角還漾著似笑非笑的笑容,沒開口說一個字,不過那神情卻讓慫包賀蘭不敢再說話,還慌張的後退了兩步。
賀野是賀蘭的兄長,他聽說過雲蓁不少的事情,見她腰間還別著短刀匕首,一看就是個練家子,有些慌張的將賀蘭拉到身後,還眼神警告了她下。和韓青梅鬥鬥嘴上功夫倒沒事,若是招惹了旁邊這個有真功夫的高手,那他們家可就不得安寧了。
見賀家兄妹很識趣,雲蓁也不想多說什麽了,剛想轉身就走,就見一道赤裸裸帶著侵犯意味的眼神盯著自己,她雙眼犀利的回視過去。見這道目光的主人是穿著青色長衫裝出一副瘦弱翩翩公子的沈輝同,她聲音很清冷:“你的眼珠子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