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無畏
狗七出去的時候，在外麵偷偷給鯊魚打了個電話，帶著哭腔說副隊長差點就死了。
狗七對鯊魚真是蜜汁依賴。
鯊魚對他又打又罵還嫌棄，真到關鍵時刻，也不知道為什麽，他還真特別依賴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什麽，那女人差點死了？”
另一邊，鯊魚正在東京郊區某半山別墅的泳池旁邊，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一腳將泳池旁的太陽椅給踢到了池子裏。
不遠處庭內，坐在輪椅上的年輕人聽了這話，身體微微一頓，一直帶笑的臉上微斂。
鯊魚愣了兩秒，隨即不屑冷哼了一聲，“差點死了就是還沒死咯，沒死打什麽電話，你腦子被門擠了啊！掛了！再打電話來回去打爆你的頭！”
掛了電話，他一臉暴躁走進去，對著輪椅上的人道：“我可以走了吧！”
年輕人笑了笑，“你就這麽不想跟我呆在一塊兒？”
“哼，跟個連獵團都整沒了的光杆前團長，我有什麽好說的！”
年輕人聽了這話，笑了笑，微低下頭，沒做聲。
鯊魚看了看他的腿，又覺得懊惱，覺得自己說話太重了。他可是他最尊敬的團長啊。
可又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覺得憋屈鬱悶。
三年前，因為西圖之星的線索跟十字獵團交手，他們黑鴉被壓製，他也沒打過十字獵團那兩個……那什麽，南司城和於鹿鳴兩個臭小子，被他們揍了一頓。那是他們卑鄙，合夥打他一個人，他可不承認自己輸了。
結果回去路上，團長什麽解釋都不聽，硬是將他丟進某個封閉訓練基地。
在那裏麵，消息封鎖，要是外麵美國被滅了，他們都不知道。
他就這樣在裏麵憋著一口氣，往死裏練了兩年多。
結果，等著他一頭熱血衝出來的時候，等待他的是什麽？
是黑鴉獵團覆滅的消息，連往日隊友的消息一並消失了……
算了算了，這種心情他再也不要想起。
“對不起……”烏鴉再次道歉。
自前天鯊魚來，這已經是他第六次說對不起。
那樣蒼白無力的道歉，隻會讓鯊魚更火大。
他又一腳踢翻烏鴉身旁放著茶水的桌子，‘砰’的一聲，桌上上好的瓷壺和瓷杯被摔得粉碎，“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道歉，道歉有個屁用！”
他的腿還沒有恢複，不是很得力，另一隻腳奮力踢出去的時候，差點摔倒。
“少、少爺！”別墅裏的管家聽到聲響出來，看到滿地的狼藉，嚇了一跳，趕緊讓人過來收拾。
烏鴉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下去。
管家看了鯊魚一眼，欲言又止，還是下去了。
半晌，烏鴉抬頭看著生悶氣的鯊魚，笑了笑，“你現在不是挺好的嗎？進了幽靈十八隊，在陸團長手下，也能學到更多東西。”
“學個屁！”鯊魚咆哮道：“我稀罕進幽靈嗎？那是個什麽破玩意兒！”
他要的從來就不是什麽世界第一，他、他隻想要黑鴉，帶著黑鴉成為世界第一。隻想和他們自己人在一起……
烏鴉當然明白鯊魚這小子想要什麽，正是因為明白，所以才覺得很抱歉啊。
答應他進去訓練的話，三年後黑鴉獵團也一定更強大了，他們就一起去接他。
是他食言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鯊魚瞅了一眼烏鴉，又轉回去低著頭不說話。
“你想要黑鴉獵團重新出世。”烏鴉坐在那兒，他麵容幹淨，氣質溫和，淡定從容，說話的時候，自有一股安撫和鎮定的力量。
鯊魚看著他，眼睛發亮。
烏鴉笑了笑，很是縱容鯊魚，他抬起手，“你看看我現在這樣，還能折騰嗎？”
“那有什麽！”鯊魚看向外麵，嘀咕了一聲，“你靠的是腦子，又不是腿……”
烏鴉失笑，搖了搖頭，問道：“我遇見你的時候，你才多大？”
鯊魚眼裏閃了閃，“十二歲，要不是你在街上救了我，我早就被打死了……”
“這些暫時不說，黑鴉獵團第一次任務時，你又是多大？”
“十七。”
“從你十二歲，到十七歲，就已經五年的時間了，在這之前，我已經籌劃了很長時間。”烏鴉推著輪椅往前。
鯊魚見了，忙上前幫忙。
兩人走到涼庭欄杆前，從這裏看，遠處，就是繁華的東京城。
“黑鴉是我的心血，從想法到獵團成型，花了很長時間和心力。出世不到一年半，全團覆滅，現在，離它滅亡也才不到兩年。你覺得，我還有能力和心思再弄一個黑鴉出來嗎？”
“你隻要說你想，就算沒有其他人，我一個人也可以去做任務的！”鯊魚拍了拍胸脯，他有的是少年無畏，有的是一腔熱血，他願意為了麵前這個人付出一切。
烏鴉笑了笑，眼底都是暗光。不過他很快便掩了下去，換了話題，“你呀，還太年輕了，在幽靈多曆練曆練，也跟陸團長多學點東西，等你能獨擋一麵了，黑鴉再成團，也不是沒有可能。”
“真的？”鯊魚眼睛裏的光噌噌就往上冒，不過下一秒他又不樂意了，“你還說陸團長呢，堂堂十字獵團團長，竟然去幽靈做了一個十八隊的隊長，還是個副的，說出去都丟人！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十字獵團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她這個團長怎麽撂挑子不幹了！”
“大家都有苦衷，”烏鴉眼底閃了閃，“剛誰給你打的電話，誰差點死了？”
“還能是誰，”鯊魚撇了撇嘴，“陸團長唄。”
“怎麽回事？”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陸團長那個人，很拚命的，在她那兒，自己命不要錢似的。這次健太郎得任務本來就受了很重的傷，聽狗七說，好像又中了什麽毒，疼得都快掛了！”
“現在怎麽樣了？”烏鴉緊張問道。
“應該沒事了，要有事那小子還能這麽平靜？唉，團長，你不知道，陸團長那個女人真的很煩呐！從來沒見過她那樣的。”
“你怕她？”
“我靠，我怎麽會怕她？！”鯊魚跟被踩了尾巴似的一下子跳了起來。
烏鴉抬頭看著莫名目光有些閃躲的鯊魚，輕輕笑了笑，“鯊魚，你不用那麽抗拒接受，陸團長的個人魅力，我是領略過的，我也很喜歡她這個人。”
“什麽玩意兒，我才不會喜歡她！”鯊魚一臉跟吃了屎似的，誇張地掩飾了自己微紅的臉。不過，說實話，那個氣勢冷冽淩人，輕而易舉就能擰斷人脖子，可以麵無表情往人背上一刀接一刀捅的女人實在是太恐怖了，他才不喜歡。
烏鴉笑了笑，深深看了鯊魚一眼，“你先回去吧。”
兩人有三年多沒見了，自從鯊魚去基地訓練，就沒再見過。前天這小子接了電話，人是來了，可能是本來計劃過來砸東西來的，結果看到他坐在輪椅上，一時都反應不過來，隻在那兒瞪著眼，眼睛都紅了，怔怔道：“你的腿……”
“廢了。”
之後鯊魚那小子就跑出去，在山裏站了一夜，要不是讓莫林將他打暈帶回來，那小子還一直在那兒梗著，一看就是偷偷躲在山裏哭。
帶回來醒來後，也就一直在那兒生悶氣，不跟任何人說話，用行動抗議。給飯就吃飯，閑著就到處踢東西。
兩天時間裏，兩人說的話不超過十句，跟他說話，他也不回答，膽子倒是肥了不少。
“回去……回去幹什麽？”鯊魚一臉憤憤，就那幾個人，他一個都不想看見。
“你現在是幽靈獵團十八隊的獵人，不要胡鬧。既然隊友都打電話來了，就趕緊回去。我剛好在日本，打電話給你，隻是想看看你，現在看也看了，都挺好的。你走吧。”
鯊魚深深看了烏鴉一眼，悶聲站在那兒，不做聲。
“走吧，讓莫林送你。”烏鴉轉過自己的輪椅，向裏走去。
莫林能冰疙瘩出現在柱子後麵，他看了梗在那兒的少年一眼，“走吧。”
鯊魚不動。
“要我來請你？”莫林見鯊魚不動，還真走了過來，抬手就要去拎人。
被鯊魚一把揮開，狠狠瞪了莫林一眼，“滾開！還當我是小孩兒啊！”
莫林麵無表情，但是眨了眨眼睛，不是嗎？
“你去死，別擋我！”鯊魚一把推開跟前整整比他高出一大截的莫林，看著就礙眼，大步向外走去。
“我送你。”莫林道。
“送你大爺！”鯊魚罵道，“滾！”
看著頭也不回大步往山下走的少年，莫林嘴角微微翹了個小弧度。不是訓了三年嗎，性子倒是沒變，長高了不少，身體硬了不少。
直到走出老遠，鯊魚心裏煩躁，一路下去，路邊的小樹沒少遭殃。
走到轉彎的地方，他一下子跳到一個樹後麵藏著。在樹後等了一會兒，然後趴在樹後，偷偷朝上麵別墅看去。
別墅二樓陽台上，烏鴉就坐在那兒，一直看著這邊，他甚至知道鯊魚會在什麽地方藏起來，會偷偷地看過去，他笑著朝他揮了揮手。
鯊魚鼻子一酸，朝著樹幹就是一拳頭，這次轉身頭也不回下山了。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要重建黑鴉獵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