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殘活
上野醫生話音剛落，周圍的人都看著他。
在這兒圍觀的人裏，有醫院的醫生，護士，更多的是這層樓的病人，病人家屬。
幾個年輕醫生更是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看著他。尤其是一直維護著他的助手，震驚得往旁邊退了兩步。
醫生……怎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尤其是被很多醫生視為楷模的上野醫生。
醫生救死扶傷，是和死神搶人的人，往往一線之間，他們確實可以決定病人的生死，這個沒有人會否認。
可是上野醫生這會兒表情漠然，神情帶著瘋狂，仿佛在說，他做的沒有錯，他無罪。那些被他神不知鬼不覺殺死並拿走器官的病人們，在他眼裏，毫無價值，因為在他這裏，他已經給這些人判為死亡。他用自己高超的醫術手段殺人，他認為是正義，是大道。
如果有一天，所有的醫生都和上野變得一樣，可以以自己標準隨意決定病人的生死，那這個世界就病入膏肓了。
藤原彌一冷笑了一聲，開口道：“上野醫生，既然這些你都承認了，那麽玉和呢，那個女大學生也不是什麽突發疾病死的吧？”
上野看了一眼跪倒在地上的玉和母親，竟然搖了搖頭否認，“不知道。”
“你是主任，怎麽會不知道？”藤原冷道。
“醫生，醫生——”玉和母親忽然站起來衝到上野麵前，這次，沒有人再站出來阻止了。
“我女兒、是不是你殺的？！”玉和母親一把揪住上野身上的手術服，聲嘶力竭道：“我女兒是不是你殺的？！是不是為了拿到她的器官，你把她也殺了？！”
上野醫生身體被玉和母親猛烈搖晃著，但他隻是冷冷看著她，眼裏都是漠然。
隻是忽然，他雙眼猛地一瞪，詫異看著麵前的人。
玉和母親抬頭，死死瞪著上野，咬著牙道：“我要你償命！我要你償命！”說著，右手猛地一抽，隻聽‘噗’的一聲，一道血箭飆了出來。
“啊——”眾人驚呼一聲，隻見玉和母親手裏正握著一把被血染紅了的水果刀。
“我要你為我女兒償命！你去死！去死！”玉和母親一個用力，又將手裏的長刀捅進了上野的腹部。
“啊——”
“殺人了！”
周圍人見了，急忙吵著叫著往外跑去，場麵一時失控，整個走廊都快被擠爆了。
“砰！”“哐當”一聲，周寅扭著玉和母親的胳膊，將玉和母親手裏的刀扔到地上。
玉和母親吃痛，臉上卻在笑，“哈哈，把我女兒還給我，把我女兒還給我……”
“前輩！”、“上野醫生！”
幾個醫生已經被嚇傻了，反應過來急忙衝過去。
上野醫生捂著腹部，見幾個人要來扶自己，忙退了幾步躲開。
他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滿手的血跡，萬年嚴肅不苟言笑的臉，竟然出現了一絲笑容，這個笑容還在慢慢放大。
幾個醫生看呆了，一時僵在了那兒。
“嘖，”周寅看著幾個傻掉的年輕醫生，開口道：“你們幾個是嫌他活著礙眼麽？”
“快，快去推車，直接進手術室！”助手率先反應過來，一個箭步上去扶住搖搖欲墜的上野，吼道。
幾個醫生忙抬腳往後麵的手術室跑，手術室就在跟前，連救護車都省了。
助手和另一個醫生忙將人扶坐在地上，查看傷口。
上野看了兩人一眼，笑了笑，接著又揮了揮手。
兩個年輕後輩一愣，記憶中從來沒見上野醫生笑過，在他手底下工作，永遠都要毫無溫度的語言和麵無表情的臉，他似乎和親切永遠都沾不上邊。沒想到有朝一日這輩子還能看到前輩對自己親切的笑。
兩個醫生眼睛都紅了紅，同樣都是醫生，所以更能理解上野醫生那些瘋狂的行為。因為理解，所以也能感受到那份掙紮和痛苦。
“別、別忙了，我……我差、差不多了……”上野醫生斷斷續續道，嘴裏不斷冒出血液。
他自己的傷口，他能感受到。
玉和母親手裏的刀紮紮實實捅了他兩刀，已經沒救了。
“別說了，前輩，我們馬上就進手術室。”助手看了一眼手術室方向，吼了一聲：“快點兒！”
上野醫生臉上的冷漠和厭棄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解脫。
果然是死了才能解脫啊……
他活著，又是為了什麽呢？
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
手術車很快衝了過來，幾個醫生忙抬起上野醫生放上去，又飛快將人往手術室推去。
周寅鬆開玉和母親的胳膊，她再也沒有力氣站著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睛看著不遠處的刀子。忽然朝著刀子爬去伸手去拿。
周寅就知道她怎麽想的，先一步彎腰撿起刀子，低頭看著玉和母親，“哎哎，別再做傻事了啊，你女兒知道了會生氣的。”
玉和母親看了看周寅，又看了看亮起燈的手術室，緊接著又看了看走廊窗外，終於忍不住伏地嚎啕大哭起來。
不遠處大輝的父母怔怔看著這一切，剛才還擁擠的走廊這會兒空空如也，一切都發生在刹那之間。
上野醫生都被殺了，那他們兒子的心髒，怎麽辦……把他的心髒重新放回去，他能活過來嗎？能嗎……
外麵，傳來警車的聲音，走廊轉角，似乎有大群人正趕過來。
周寅準備撤了，他走到藤原麵前，將手裏的刀子放到他手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抬腳疾步往外走去。
藤原彌一從手術室收回目光，低頭看著手裏帶血刀，臉上的表情一時有些複雜。這個男人是要告訴他，他才是殺人凶手麽？
周寅邊往外走邊對耳機道：“克裏斯，剛才什麽情況？”
“目標行動了。”那邊克裏斯興奮道。
“先讓人跟著，我和狗七在醫院有點事，耽擱幾分鍾。”
“那你得快點兒啊周隊長，我先讓那兩人跟著。”
“嗯。”周寅回道。電梯很快到一樓，剛出電梯，就見狗七在門口焦急等著，見周寅出來，眼睛一亮，急忙跑到他身邊。
“在哪邊？”周寅問。
狗七抬手指了指一個方向，“好像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