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舊愛還在
以前不知道在哪裏看見過一句話。
你是我義無反顧撞過的南牆,也是我黃粱一夢的空歡喜一場。
我曾體會過這樣的感受,我那時離開薛成愷時我以為那就是愛到極致的表現。
喜歡是放肆,愛是克製。
那麽帶著不能給予未來的自己離開便是極愛的一種表現。
可當我遇見了許穆森。
我寧願呆在他身邊的日子更久一點,更多一點,也不會因為,給予不了他一個完整的家而離開。
我想,真的愛,是說什麽也不願意放手,不願意離開,那些假大空的心靈雞湯,都隻是沒愛過的人為自己編織的美夢一場。
於是我將油門踩到底,拐進了寬闊的大道,來往的車輛不疾不徐,街邊的早餐鋪圍著熙熙攘攘趕地鐵的人群,隻有我像是亡命之徒一樣朝穆森集團總部狂奔而去。
門口的保安見到我自然是放行。
隻不過此刻8點未到,大樓裏隻是一些加班未歸或是早到的實習生三三兩兩。
許穆森的辦公室在頂樓,此刻大門緊閉,百葉簾遮的房間內嚴嚴實實,透過極其微弱的縫隙能看到一些物品陳設的影子。
擔心像是滾雪球一樣被放大,我十分憂慮地看向陳蘇巧,哭喪著臉:“也不在公司,穆森會去哪呢?”
陳蘇巧也一臉懵逼,問道:“不就是去了趟上海,送了一趟薛成愷的老婆麽,許穆森至於玩失蹤麽?”
我痛心疾首:“你不懂,關鍵.……”
話音未落,忽然落地玻璃的那一頭傳來了微弱的腳步聲。
我敏感的住了嘴,豎起耳朵直直地聽。
嘴角也慢慢裂開弧度:“巧巧,裏麵有人……”
陳蘇巧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我就說嘛,不會出什麽事的,就你一天大驚小怪.……”
話音未落,許穆森辦公室的門便拉開一條細縫。
他辦公室的門是灰色條紋的金屬門,看不清材質,摩擦著地毯發出細微的響聲。
我有些欣喜,跑了兩步走近,抬頭對上一雙熟悉極了的眼睛。
那眼睛是一雙很媚的眼睛,水紋波蕩,睫毛細密,沒有化妝品的遮蓋,看起來幹淨又清澈。
隻不過,那不是許穆森的眼睛。
我愣在原地,一時間大腦空檔沒有任何畫麵和聲音,還是陳蘇巧扯著嗓子罵罵咧咧走上來我才反應過來。
陳蘇巧一把將我拉扯著站在身後,身高的優勢讓她看起來十分有氣勢,她說:“蘇安安,你怎麽在這?”
是啊,蘇安安怎麽會在這?
許是夏末,溫度有些低,蘇安安沒再穿著白色連衣裙,而是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和牛仔褲,頭發依舊是低馬尾,眉目清秀,幹淨文氣。
她的眼神有些傲氣和嘲諷,並不說話,而是伸手將那扇灰色的金屬大門又推了推。
視線立馬變得開闊,許穆森辦公室的裝修風格簡約現代,黑灰白三種風格構成,入目的地方有一個巨大的銀色雕塑物,遠看像是兩個交纏在一起的舞者,又像是隨意被設計師那麽揮了幾筆,簡單又複雜,就像許穆森一樣。
我看件許穆森斜倒在灰色的長條沙發上歪頭睡著,他的睫毛密密麻麻鋪在眼瞼,鼻眼沉靜地像是睡著的嬰兒。
領口的扣子鬆散了幾顆,脖頸似少女一樣白淨。
那個男人,正是我愛的人。
隻是,蘇安安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舊愛都成了擺脫不掉的魔咒麽?
像是磐石沉入海底,驚起巨大的海浪,白色的浪花迷亂了雙眼。
不僅迷了眼,就連心肺全部都進了海水。
肺部難受,所以我一陣猛烈額咳嗽。
走廊空曠,咳嗽聲顯得突兀又刺耳,陳蘇巧忙拍著我的背憂心忡忡。
倒是蘇安安,半個字都沒說便抬腳離開。
仿佛這樣尷尬的相遇不值得一提,仿佛跟我丈夫在辦公室過夜是理直氣壯的事情。
我脾氣不好,我脾氣一直都不怎麽好。
於是我看見蘇安安趾高氣揚的離開,我更加憤然,轉身拉住了她的胳膊,不甚友好地質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蘇安安冷笑:“你管我,穆森來找我,我陪陪他還需要給你報備?”
我被她的態度激怒,聲音更加沉了一些:“你們兩個早都沒了聯係,穆森會去找你?”
蘇安安噙著嘴角轉過身來,朝我走近幾步,一雙公然無害的眼睛泛著明晃晃的挑釁:“如果早都沒了聯係,你認為我會從他的辦公室裏出來?”
說完,她邪魅一笑,這笑容實在跟她額五官不甚搭襯:“你都知道跟你的前男友藕斷絲連,你以為我不懂嗎?不要忘了,我給許穆森懷過孩子,再怎麽樣,他也是我死去的孩子的父親,就這一點,許穆森這一輩子都是虧欠我的。”
“你怎麽這麽不要臉!”陳蘇巧一個跨步閃在我的身前,揚起手腕就要朝蘇安安臉上打下去,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卻被身後的一直大手阻擋了開來。
我和陳蘇巧同時轉身,蘇安安也隨即收斂起獲勝者的笑容。
我知道,攔下這一掌的是許穆森。
蘇安安說得對,再怎麽樣,許穆森是蘇安安死去的孩子的父親,他們也曾經真的相愛過。
我有些悲戚,仿佛一顆將將重燃的心又跌到低穀。
我抬了抬眼睛,沒有質問,而是解釋:“穆森,我昨天去上海……我不是有意騙你的……”
許穆森沉沉地看著我,半晌卻問道:“上次事故的事情,你不需要我的援手,也是因為他幫了你吧?”
我晃了晃神,點了點頭:“不想給你添麻煩……”
許穆森背過身去,聲音淡的像是月亮下的湖水:“作為你的丈夫,卻不如一個舊愛讓你依賴,西西,你有沒有想過,我從來不怕你麻煩我?”
我說:“穆森.……我跟薛成愷真的沒什麽.……”
許穆森緩緩回過頭,沉沉地看著我:“那麽你覺得我和蘇安安呢,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