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苟合

  當風起雲湧時,人潮簇擁時,海邊的浪漸次拍打沙灘時,我挽著父親的手臂朝早已等待在牧師身旁的許穆森走去。


  他穿了一身白的素淨又高貴的西服,胸口別著很應景的火焰多頭小玫瑰。


  他在笑,雙手交叉垂在身前,背脊挺立,五官在柔和的日光中顯得光芒閃耀。


  我要嫁的人,是穆森集團的準接班人,身家百億,金融天才,多情專一,帥氣紳士,好像無一缺點。


  可最大的缺點就是,他不愛我吧。


  我踏著悠揚的曲調,嘴上的笑也越來越深,那不是喜悅,而是我練就的本事。


  父親將我的手鄭重的交到許穆森的手上,同一時間,現場便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掌聲。


  四個長輩很是欣慰的看著我們,也不時傳來“郎才女貌”“很是登對”這樣的話語聲。


  牧師是一個年過花甲的美國人,他將手放在聖經上,開始用流利順暢,熟絡不已的語調念起了誓詞:“We are gat hered here today i of God,and ihis pany,to joiher……”


  我垂頭站在許穆森的對麵,按照事先安排好的流程配合的天衣無縫。


  當我噙起簡單的笑,準備回答牧師那句“你願意做許穆森先生的妻子嗎”的時候,觀禮的人中忽然有人起身大聲喚了聲:“穆森!”


  我驚得轉頭,許穆森卻垂著眼連頭都沒抬。


  趙書記反應最過敏捷,忙低聲囑咐了幾句,便有人朝後方的女子身邊走去。


  她開始哭喊:“穆森,你怎麽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我看不清女孩兒的臉,但我知道那是蘇安安。


  可觀禮人中還有許穆森的舅舅趙子良,他怎能容忍自己的情婦上演一場“搶婚”鬧劇呢?


  我還沒想通這個問題,卻突然被一個身影牢牢的裹住,許穆森突然走近我,捧起我的臉吻了下去。


  我瞪大了眼睛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可許穆森確實是朝我吻了過來。


  原計劃隻是親吻額頭,可此時他的唇緊緊地貼著我的唇,在外人眼裏看起來既深情又甜蜜。


  我知道這是許穆森做給蘇安安看的,可我居然鬼使神差的想要配合他一起演給不肯放棄的蘇安安看。


  於是我乖乖的閉起眼睛,將一個深吻在巴厘島的海邊交給了許穆森。


  蘇安安很快被人帶離了婚禮場地,眾人也從那個小插曲中緩過神來。


  婚禮進行的夢幻又順利,讓兩家人以及來客都讚賞不已。


  忙完了這個繁冗的過程,我便如期回到房間換上一套貼身的藍色禮服,準備回到宴會場中,與來客一一敬酒,然後攀談二三。


  據說來了好些邁集團的合作商,我在想,是不是可以趁這個機會在探討幾個未定的事項。


  於是催促著陳蘇巧將我那星空漸變的裙擺收拾整齊,卸下頭上的白紗,將頭發披散下來,與她挽了手一同朝宴會廳方向走去。


  路走一半,便遇上熟人,路思傑手捧鮮花站在我和陳蘇巧麵前。


  我想起他昨夜舉止,並提不起笑臉,而是視若未見擦肩而過。


  陳蘇巧覺得奇怪,叫了兩聲“西西”後,自己停下腳步與路思傑攀談了起來:“路博士這麽巧,會議結束了?”


  我並沒有興趣關注他二人的談話內容,而是加快了腳步回到宴會廳,遇見的第一個人便是華城電器總裁趙子良。


  他正一個人在香檳塔前轉悠,於是我禮貌地上前打了招呼:“趙總好。”


  趙子良戴一付金邊眼鏡,穿著綢緞麵料的中山裝,笑起來倒是很有長輩的樣子,著實與“包小三”一詞聯係不上。


  他說:“現在還叫什麽趙總,該叫舅舅了。”


  我甜笑點頭:“舅舅說的是,誒,怎麽這次沒見舅媽一同前來?”


  我拿起一杯香檳向趙子良示意,算是敬了酒,聽到趙子良無驚無瀾的說道:“她不適宜參加這樣的場合。”


  我用鼻音“唔”了一聲,小心試探:“今天婚禮上出的那個意外,是我和穆森沒有處理好,還望舅舅不要見笑。”


  趙子良的笑容明顯一僵,而後推了推眼鏡禮貌地回應:“我們穆森從小就愛招惹不諳世事的小女孩,隻要喬西你不要多心就好。”


  我搖頭:“怎麽會,穆森如今是我丈夫了。”


  趙子良點頭:“很好。”


  我不假思索:“對了,舅舅認識那個女孩嗎?是叫蘇安安對嗎?”


  趙子良眉頭一簇,收斂起笑容,他看了我幾眼,緩緩地放下手中的香檳杯,顧左右而言他:“我去跟李氏打個招呼,先告辭了。”


  我也不做拖遝,點頭算是恭送。


  陳蘇巧此刻走了上來,手裏多了一碰鮮花和一個禮物盒。


  她遞到我麵前,悄聲說道:“這是路博士托我轉交給你的新婚禮物……誒,你剛剛說話的那個是不是就是許穆森的舅舅啊.……"

  我接過禮物和捧花,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陳蘇巧陰陽怪氣地繼續道:“真是看不出來,挺斯文的一個大叔,咋還喜歡……嘖嘖嘖.……”


  我轉頭瞪著她:“陳蘇巧,你又偷看我電腦!”


  陳蘇巧傻氣一笑:“這次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找咱倆上次去斐濟的照片來著,就給找岔了.……”


  我伸手環過她脖子,咬牙切齒故作威脅地道:“這件事你可不許亂說,小心我殺人滅口。”


  陳蘇巧將眼睛迷城好看的兩彎新月,做出告饒的手勢:“我嘴嚴,我嘴特別嚴!”


  “我不相信!"

  “我要說出去,就讓我一輩子嫁不出去!”陳蘇巧佯裝立誓,我才笑著放過她,遞給她一杯香檳,道:“喝完!”


  陳蘇巧為難地笑笑:“我昨晚喝多了。”


  我道:“還魂酒,喝了。”


  陳蘇巧甚是乖巧的閉眼幹完,然後長呼一聲:“秘密知道多了也真的很難活在這個社會上。”


  我與她笑了笑,就獨自招待客人去了。


  攀談一圈後,我突然發現,整個宴會廳都找不到許穆森的身影,於是我試著朝離宴會廳不遠的貴賓休息室去看一眼。


  誰知休息室正門鎖著,我想起從我的別墅到這休息室連著一個玻璃長廊,於是我就朝那長廊走去。


  誰知我剛剛走到長廊一側,便聽見中年男人怒氣衝衝的訓斥聲:“讓你別跟過來你偏要跟,原來是想搶親?”


  女聲微弱,並聽不清什麽。


  男人中氣十足,罵了句:“婊子,當了我的女人你就再別想別的男人!”


  而後是一陣沉默,或許又是女聲說了些什麽,男人的怒氣減了些許:“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演戲的,不就是一套房子嘛,我給你買,別哭了。”


  然後是一陣摩挲聲:“隻要你好好跟著我,不會比你跟著那黃毛小子過的差,來,把衣服脫了,一件都別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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