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婚前一夜

  夜幕總是比白晝要更加吸引人。


  酒店頂樓的環形酒吧坐了許多零零散散的客人,不同國籍不同膚色不同身份。


  我拉著陳蘇巧,坐在了路思傑的對麵,路思傑顯得有些驚訝,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


  我笑了笑,率先開了口:“怎麽?咱們偶遇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路思傑用手揉了揉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是啊,關鍵這是巴厘島啊!”


  我道:“那還真的是有緣分!給你介紹,這是我發小,陳蘇巧。”


  我回頭望向陳蘇巧道:“這位是年少有為的路博士,十七歲就獨自發現並命名行星的天文學家。”


  路思傑煞有介事的撩了撩搭在額前幾縷零散的劉海強調道:“是十六歲!”


  我無心更正,倒是陳蘇巧起了興趣,探出半個身子趴在桌子上,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冒出掩蓋不住的光芒。


  她張口我便嚇了一跳:“路博士,我看上你了。”


  路思傑也一愣,我尷尬的像是不認識麵前趴在桌子上的花癡女人,扶著額頭拽了拽她的衣角,陳蘇巧卻不自知,繼續道:“你好,我叫Karen,我看上你了。”


  我愕然地看向她:“你什麽時候給自己起了個英文名?”


  陳蘇巧嫌棄的回頭,飛快解釋道:“上雅思班,老師給我起的。”


  我又疑惑:“我怎麽不知道你最近在學雅思?”


  陳蘇巧慢慢將頭轉過去,一雙眼睛冒著星星光芒看著路思傑,心不在焉地答道:“高中畢業那會兒學的,你在美國。”


  我兀自“哦”了一聲,然後繼續亮出我的招牌幹笑,跟路思傑說道:“我第一次見她這樣,路兄多擔待。”


  路思傑皺了皺眉,隨後笑的爽朗:“這位大姐看人還是很有眼光的,我確實是很帥很優秀。”


  路思傑話音剛落,陳蘇巧倏地坐直了身子,怒目圓瞪:“你說誰大姐?”


  路思傑抱著胳膊朝後靠了靠:“你啊,你不是喬西的發小麽。”


  陳蘇巧氣焰愈盛:“發小怎麽了?發小你就能隨便叫人大姐了?”


  路思傑一臉委屈地看向我:“我說錯話了?”


  我訕笑:“錯到沒錯,就是有些直白,很有我的風采。”


  陳蘇巧怒回頭,看向我:“你什麽意思?”


  我伸手替她將頭發攏到耳後,溫柔地道:“巧巧,這位路博士呢,比咱倆小三歲,叫你聲姐姐你也是擔待的起的。”


  末了我拍了拍她的手背補充道:“不要在意年齡,你看起來頂多95年的。”


  陳蘇巧兀自眨了眨眼睛,喃喃自語道:“小我三歲,姐弟戀?這我接受不了啊.……”


  我說:“啊?”


  她又繼續:“不過,女大三,抱金磚嘛,好像也不錯……”


  我哭笑不得:“巧巧,你正常點。”


  陳蘇巧灑脫地甩了甩手,複又趴回桌上,色眯眯地盯著路思傑道:“小鮮肉,姐姐看上你了.……”


  路思傑也顯得有些窘迫,隻得招來waiter用酒單遮住陳蘇巧熾熱的目光,然後從酒單後露出半張臉給我使眼色,滿眼的“你勸勸她”。


  我忍俊不禁,移開眼光,視若無睹。


  後來的酒喝得算是暢快,因為陳蘇巧卯足了勁兒要把路思傑當晚就灌翻帶走。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老娘好不容易遇見個一見鍾情的小鮮肉,得趕緊抓緊時間把生米煮成稀飯。”


  我問:“不是熟飯?”


  她說:“我不愛吃熟飯,稀飯我才勉強喝上一碗。”


  我笑笑,看著她拉著路思傑一杯接一杯的喝紅酒,紅酒喝完換香檳,香檳喝完換冰白。


  路思傑沒有絲毫醉意,而陳蘇巧已經開始傻笑說胡話了。


  我默默地埋單,然後叫人將陳蘇巧接回房間,後又坐回桌旁,跟路思傑攀談了起來。


  “你酒量不錯。”我說。


  路思傑得意的笑笑:“我可能是搞科研裏的最會喝酒的那一個。”


  我笑道:“也是最會撩妹的那一個。”


  路思傑忙擺手:“你這發小,我還沒開撩就成這了。”


  我繼續笑:‘撩人於無形,更高。“


  路思傑噙起一個壞笑,左邊臉頰還有一個淺淺的梨渦:”那你呢?有沒有中招?“


  我無奈地搖頭:“明天我就結婚了,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路思傑顯得有些詫異,但又後知後覺的“哦”了一聲:“網上炒的火熱,說邁集團千金與穆森集團獨子聯姻.……說的就是你啊……”


  我看向窗外,淡淡地道:“不然還會是誰.……”


  他又“哦”了一聲,說道:“那天,在山莊,長輩們玩笑話當真了?”


  我點頭:“長輩們可從來不說玩笑話的。”


  路思傑沉吟了片刻,忽然換上一副難見的深邃目光看著我:“哎,你們有錢人家的孩子,真可憐。”


  我淺笑:“怎麽個可憐法?”


  路思傑把玩著高腳杯:“連自由戀愛都做不到,還活在舊社會的陰影裏,表麵風光,內裏虛空。”


  他超前探了探身子,像極了剛才陳蘇巧看他的樣子看向我:“你有沒有一種感覺,人輕飄飄的,滿身都是大小不一的窟窿。”


  我認真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不禁打了個寒顫:“我有密集恐懼症,快別跟我替窟窿。”


  路思傑道:“不是,我是說,其實你不是真正的快樂吧。”


  話音落下,耳中熟悉的旋律響起。


  那首歌也叫這個名字。


  薛成愷抱著吉他站在排練廳給我唱過,唱的時候穿了一身白色運動服,陽光又深情,眼裏隻有我,但我聽他唱這首歌的時候,我是真的快樂的。


  我緩緩移過眼神看向路思傑,啟唇道:“我很快樂啊,世界上有多少人羨慕我的生活,有用不盡的錢,也沒有擺不平的麻煩。”


  我揚了揚下巴:“就像這個酒店,除了一線明星能來這裏豪擲千金辦一場婚禮之外,就是我們這種商賈富豪了,有什麽不快樂的?”


  路思傑皺著眉頭:“女人總是口是心非。”


  說完這話,路思傑將高腳杯往遠處推了推:“你明天婚禮?”


  我頷首。


  他說:“我也是明天的會議,不如……”


  他忽然綻開一個明朗笑容:“我們去嗨個通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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