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敬慈宮的午宴
小碧扶著慕容芷凝出了溱洧宮:“娘娘,您該回歸凰宮了。今天皇上要帶您去敬慈宮探望太上皇,並陪同他一起用午膳。說來這太皇還真是淒清,聽說他孤零零的,哪位太妃都不願去他的敬慈宮探望他。”
慕容芷凝上了轎輦:“本宮不想去敬慈宮,免得惹那糟老頭子生氣,他若氣出個三長兩短來,本宮豈不招人口舌?本宮想去荷塘邊看看風景。”
小碧央求道:“娘娘,您還是趕緊回歸凰宮等皇上吧,別讓我們做奴才的為難。還有,您今後說話還是注意點,沒人敢說自己的老公公是糟老頭子的,何況他還是太上皇!”
慕容芷凝執拗道:“本宮想去透透氣,要為難也是炎躍軒為難,哪裏就輪到你為難了?本宮向來口無遮攔,你怕跟著本宮惹禍,就讓炎躍軒重新給你找個主子。”
小碧委屈地跟在轎輦旁:“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您是後宮之主,應該對自己的言行謹慎些,免得被人聽了,對您產生誤會。奴婢不敢違逆您,但奴婢有責任提醒您注意言行!奴婢知道您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可保不齊別人忌恨您,在皇上和太上皇麵前詆毀您!”
慕容芷凝並不回應小碧,她在荷塘邊下了轎輦,獨自沿著彎曲的橋廊,進了湖心的涼亭裏。小碧無奈地遠遠跟在她身後。
慕容芷凝倚在涼亭的欄杆上,看著波光潾潾的水麵,獨自想著心事。在這繁華而喧囂的後宮裏,她擁有令世人所豔羨的尊崇地位,可她的內心裏,卻填滿了寂寞和徬徨。
小碧端著一碗魚食,遞到慕容芷凝手裏:“娘娘,您也喂喂魚,消遣消遣!奴婢見您這幾天,和皇上的關係似乎有些緩和了,您何不主動去景明宮探探他?”
慕容芷凝往水裏撒了一把魚食:“你何以見得本宮和他的關係緩和了?本宮唯恐避之不及,你卻時刻要讓本宮想起他?”
小碧諂媚道:“奴婢這不是為您好嗎?既然都成了夫妻,何不放下所有的怨念,好好地相愛?娘娘,您能把和皇上的往事,當故事講給奴婢聽嗎?”
慕容芷凝看著水中歡快覓食的魚兒:“本宮不想提往事,本宮現在空有副皮囊,本宮的身體裏,早已沒了靈魂。”
小碧不由得打了個冷噤:“娘娘,您說這話,好像您是個鬼似的!”
慕容芷凝淒楚地一笑:“可不是嗎?人活著,心卻死了,再加上丟了魂,可不就是鬼嗎?本宮早就被炎躍軒謀殺了。”
小碧心疼地縐著眉:“難怪娘娘對皇上如此抗拒!奴婢也在想,如果不是傷害太深,娘娘也不至於對他如此絕情!娘娘,您也別盡想著傷心事了,您是不是該往
前看哪?哎呀……娘娘您看,那不是江陵王和叱雲王妃嗎?”
慕容芷凝順著小碧手指的方向看去,見炎烽牽著叱雲娉的手,兩人在荷塘對岸的小徑上,親昵地談笑著。
慕容芷凝手不自控地抖了抖,碗裏的魚食掉了一地,她拉著小碧走到石桌前,兩人蹲在地上,鑽到石桌下,借石桌擋住了身體。
小碧輕聲尋問道:“娘娘,您為何要躲著江陵王夫婦?聽說他搬離了皇宮,住進了江陵王府。今天他或許是帶著叱雲王妃,進宮探望太上皇和蕭太妃娘娘的。”
慕容芷凝的聲音微微擅抖:“本宮也不知道為何要躲著他倆?或許,本宮是心裏虧得慌吧!”
小碧探頭朝著對岸看了看:“江陵王雖然滿頭的銀發,可依然那麽好看!叱雲王妃臉上蒙著麵紗,看上去既神秘又美麗,奴婢想,她麵紗下的那張臉,一定是奪人心魄的美!娘娘,他倆上了轎輦,離開了。”
慕容芷凝仍然渾身顫抖,她蹲在石桌下,不肯出去:“再等等吧,萬一撞上了,該多窘迫啊!”
“凝兒……凝兒,你在哪裏?頑皮……這以為躲起來,朕就找不到你了?朕看到你了。”炎躍軒那清亮而獨特的嗓音,由遠及近。
小碧漲紅著臉,從石桌下鑽出來:“奴婢參見皇上。”
炎躍軒彎腰看著石桌下的慕容芷凝,一把將她抱出來:“還和朕玩捉迷藏呢?朕可抓到你了吧?你想朕怎麽處置你?”
慕容芷凝滿臉的淚水,失神地站在原地。
炎躍軒衝小碧吼道:“娘娘怎麽了?誰讓她受了委屈?”
小碧顫抖著跪在地上:“娘娘……正看著風景,見江陵王和叱雲王妃在荷塘對麵散步……奴婢也不知道怎麽了?她突然就鑽到石桌下麵去了,還不肯出來!”
炎躍軒坐在石凳上,把慕容芷凝抱在腿上,心疼地抬手用衣袖擦著她腮邊的淚水:“傻瓜,皇兄和娉兒姐姐收獲了真愛,你不是應該替他倆高興嗎?凝兒,你不應該感到內疚,所有的債,都是朕一人欠下的,與你無關!乖,不哭,朕……並不介意你把美好的記憶,都留在心裏……”
慕容芷凝伏在炎躍軒肩上,低聲啜泣,她心裏對炎烽充滿了強烈的內疚感。慕容芷凝一時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炎烽的懷裏思念著炎躍軒?還是在炎躍軒的肩上想著炎烽?
炎躍軒輕柔地拍著慕容芷凝的後背:“凝兒,朕理解你的心情,自我倆大婚那天起,我倆就已經告別了過去,從今往後,我倆都是全新的自己,都不再糾結於往事了,好不好?”
慕容芷凝收斂了情緒,冰冷地回應道:“你想借
此抹掉你犯下的罪行嗎?炎躍軒,你想得美!什麽全新的自己?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各自的心裏都記著舊帳,何苦呢?感情和人一樣,毀損了就再也恢複不了完整!”
炎躍軒溫柔地將慕容芷凝抱在臂彎裏,俯身輕吻她的額頭:“你在朕心目中,從未缺損過!反而是朕,一身的缺點,更需要你的包容。凝兒,朕不心急,朕會為你作出改變,變成任何你想要的樣子。”
鄭常星走上前,躬身道:“皇上、娘娘,您倆該起程去敬慈宮了,今天是太上皇設的午宴,也是皇後娘娘去拜會太上皇的日子。”
慕容芷凝抗拒地掙脫炎躍軒,起身站在涼亭的欄杆前:“本宮在後宮裏沒有親人,本宮也不會刻意地去取悅你的家人。”
鄭常星滿臉的焦急:“娘娘,這是規矩,您願不願意都得去。”
炎躍軒溫柔地從身後攬著慕容芷凝:“誰說規矩就不能變?鄭總管,你去敬慈宮替朕回了太上皇,就說娘娘身體不適,朕要守護在她身旁。”
鄭常星連連歎著氣:“是……奴才這就去傳話。娘娘,奴才再向您確認一下,究竟還去不去敬慈宮了?”
慕容芷凝轉身怒視著炎躍軒:“你……所有的好人都讓你做了,壞人都落在了本宮頭上。”
炎躍軒輕笑道:“凝兒,你這有點不講道理了,朕為了陪你,連規矩都破了,你不但不感動,還埋怨朕?”
鄭常星察顏觀色,歡快地高喊道:“皇上有令,擺駕敬慈宮。”
炎躍軒把慕容芷凝拉上了他的龍輦:“別想跑,朕就喜歡和你坐在一起。我倆,就應該是親密無間的樣子。”
慕容芷凝心緒不寧地絞著衣角:“炎躍軒,本宮醜話說在先,本宮可以裝作很有教養樣子,規規矩矩地去拜見太上皇,但他若是惡語相向,本宮就不得不予以還擊了。他若氣出個毛病來,你可不能怨本宮。”
炎躍軒伸手攬著慕容芷凝:“在朕的心目中,沒有人的地位能超越你,包括皇父。朕知道你委屈,太上皇若向你發難,朕第一個不答應!朕就是要把你寵上天,你就是朕的一切,誰也不能給你臉色看!”
敬慈宮的大殿裏,炎羽正跪在炎涵的身旁,替他捶著腿:“皇父,您最近又消瘦了!那個慕容芷凝就是個克星,一來就給您添堵,婧容覺得,她會給泰極宮帶來沒完沒了的麻煩!”
炎涵歎著氣:“慕容芷凝是商夏的女皇,你皇兄娶了她,看似地位十分匹配,可慕容芷凝從小飄泊在外,沒有得到良好的教養,性格也極為乖張,可架不住她有一張能顛倒眾生的臉,試問天下又有幾個男
人,能抵禦那樣的誘惑?幸好,你的兩個皇兄都是重情義的人,並沒有為了她同室操戈!既然你皇兄不顧一切也要娶她,那孤也隻好順著他的性子了。誰讓孤欠他那麽多?”
炎羽不滿地撅著嘴:“皇父您就是偏心,嫡子才是您的心頭肉,其他的兒子全加起來,也不及他一根頭發重要。您還不知道吧?昨晚有人在鹿鳴宮放了一把火。”
炎涵大驚失色:“什麽?鹿鳴宮失火了?孤不讓她去鹿鳴宮,她就放火燒了鹿鳴宮?這個離經叛道的女人……婧容,燒得可嚴重?為何沒有人來稟報孤?”他的聲音微微顫抖。
炎羽挑撥道:“燒得倒不算嚴重!您那個當皇帝的好兒子,整天心裏就隻想著那個狐媚的女人,哪裏還有您這個父親?”
炎涵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婧容,今天是孤特地為了慶賀你皇兄冊後,而設的家宴,你懂事點,別去招惹那個女人,免得讓你的兩位皇兄感到難堪。既然成了一家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索性就忍耐些吧!”
炎涵話音剛落,太監元寶在大殿門口稟報道:“太上皇,江陵王帶著叱雲王妃來了。”
炎涵收斂了愁容,滿臉帶笑道:“快請進來啊!”
炎烽和叱雲娉並排進了大殿,見過禮後,炎涵將兩人讓到客座上。
炎烽微笑看著炎羽:“婧容,你真是孝順皇父,女兒才是皇父的貼身小棉襖。皇兄還以為,你今天又要托病,不肯前來呢。”
炎羽刻薄地嘲諷道:“婧容是來赴皇父的家宴的,雖然心中不快,也要給皇父一個麵子。倒是皇兄你,待會兒見了皇後娘娘,你就不會感到尷尬嗎?你倒是皇位和心愛的女人都拱手相讓了,你考慮過母妃的感受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