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冰山冷後
梧兒發出一聲尖叫，慕容芷凝明顯也受了驚嚇，惶恐地扭頭看著身後。
炎涵負著雙手，站在寢殿外的空地上。兩年的時間，他的頭發早已從花白變成了銀白，原先挺拔的身軀佝僂著，神形枯槁，臉色蒼白得像個鬼魅。
梧兒跪伏在地上：“奴婢……參見太上皇！”
炎涵雖然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氣勢上仍然不輸從前，他努力挺直了腰身：“慕容芷凝，你見了孤，難道不應該見禮嗎？你商夏的皇室，就這麽不識禮數嗎？誰給你的膽子，敢私闖鹿鳴宮？”
慕容芷凝冷傲地昂著頭：“本宮在婚禮上都不曾放下尊嚴，你還指望本宮在人後向你屈服？你不是早就退位了嗎？本宮現在是後宮之主，本宮要去哪裏？不需要向任何人請示！”
慕容芷凝旁若無人地走進了閑置的寢殿裏，炎涵顫巍巍地追到房門口：“慕容芷凝，你是孤見過的，最叛逆的女人。別以為軒兒寵著你，你就能在華炎的後宮恣意橫行！有孤在，容不得你放肆！你趕緊滾出孤愛妃的寢宮，以後都不得再踏足這裏。”
慕容芷凝毫不理睬炎涵的挑釁，她的目光，圍著寢殿細細地打量了一圈。她走到睡榻前，眼前仿佛出現了韓絮臨死前，不甘心的眼神，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炎涵在房門口咆哮道：“慕容芷凝……孤的話，你隻當作耳旁風嗎？來人……”由於過於激動，他扶著門框咳喘連連。
幾個太監小跑著進了後院：“太上皇，您有何吩咐？”
炎涵用手指著慕容芷凝，他的手顫抖得厲害：“把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給孤轟出鹿鳴宮去……”
幾個太監嚇得一頭跪在了地上：“太……太上皇，奴才沒這個狗膽！皇上知道了，會收了奴才的狗頭……”
慕容芷凝從容不迫地跨出寢殿，她的臉上掛著不容忽視的高傲：“太上皇，您又何苦為難奴才們？本宮再重申一遍，本宮才是後宮之主。您有本事，就讓您的兒子廢了本宮，本宮保證，老老實實地滾出泰極宮！梧兒，我們走。”她一臉冷清地和炎涵擦身而過，還優雅地拉了拉裙擺。
“你……你……”炎涵捂著胸口搖搖欲墜，兩個太監趕緊上前扶住他。
梧兒扶著慕容芷凝往外走，她的手顫抖得厲害：“娘娘……您……太上皇……唉呀，您究竟還想不想在宮裏混了？”
慕容芷凝輕拍梧兒的手背，輕聲安撫道：“你放心，本宮就算把天捅破了，也不會累及你的。本宮早就作好了玉碎的打算，所有虧欠過本宮的人，本宮都將還之以顏色！”
小碧迎上前，把慕容芷凝扶上了轎輦：“娘娘，可嚇
死奴婢了，剛才太上皇殺氣騰騰地就衝進了鹿鳴宮，奴婢連向您通報的時間都沒有……”
慕容芷凝隨和地揚了揚下巴：“本宮又沒有怪你。你隻是個小小的宮女，誰都得罪不起，本宮又豈能如此不講道理？走，本宮要去鹹貞宮。”
小碧一溜小跑跟在轎輦旁：“娘娘，您怎麽對宮裏如此熟悉？鹹貞宮裏，又住著您的什麽親人嗎？”
梧兒打斷道小碧道：“別問東問西的，娘娘的事，豈是你一個卑賤的奴才能過問的？”慕容芷凝笑而不語。
轎輦停在了鹹貞宮門口，小碧上前敲響了鹹貞宮的大門。
“誰呀？報上名來，不知道鹹貞宮的規矩嗎？”院裏傳來一個小宮女不耐煩的質問聲，和孩童嬉笑打鬧的歡笑聲。
小碧不滿地輕聲埋怨道：“娘娘，這裏麵住著誰呀？這麽囂張？”
慕容芷凝溫和道：“是本宮的故人，你報上本宮的名號即可，在宮裏，待人要謙和些。”
小碧又敲響了鹹貞宮的門：“姐姐請開門，是皇後娘娘來了。”
“吱呀”一聲，鹹貞宮的宮門開了一條縫，緊接著兩扇大門朝兩邊打開，一個小宮女帶著兩個小太監從門裏跑出來，跪伏在地上：“參見皇後娘娘！娘娘……您是否還認得奴婢？奴婢叫梅仙。”
慕容芷凝威嚴地抬了抬手：“起來！本宮認得你，去稟報徐太妃，有故人求見。”
話音剛落，徐氏從鹹貞宮裏迎了出來，她曲膝道：“不知娘娘駕到，有失遠迎，娘娘裏麵請。”
慕容芷凝下了轎輦，曲膝回了禮：“太妃娘娘不必客氣，本宮是晚輩，受不得您的禮。請。”
徐氏極恭敬地把慕容芷凝迎進了大殿：“梅仙，把麒兒和麟兒抱過來，給皇後娘娘磕個頭！”
慕容芷凝在客座上落了坐：“太妃娘娘，兩年不見，您還是那麽神采奕奕的！”
徐氏歎道：“勞娘娘您記掛，本宮老了！本宮還以為，您回了商夏就不再回來了，沒想到，您和華炎，還真是有緣份。”
慕容芷凝隨和道：“也許，這就是本宮的夙命吧！”
徐氏道：“昨日在您的大婚典禮上，本宮見您不情不願的樣子，您和皇上，是有什麽誤會還沒解開嗎？”
慕容芷凝輕笑道：“本宮一生隨波逐流，漂到哪兒就算哪兒吧！本宮談不上不情願，和皇上之間也沒有誤會。”
徐氏親手奉上茶水：“後宮都在盛傳，皇上娶了位冰山般的冷後。娘娘，自古女人的尊寵，都是男人給的，您適當的低下頭，也沒害處！”
梅仙一左一右地牽著兩個三歲上下的孩童，進了大殿，
兩個孩童穿著相同的福字紋綠緞衣褲，都紮了個衝天揪，在發根處套著個金箍。
徐氏衝兩個孩童招著手：“快來拜見皇後娘娘，她可是你倆的救命恩人。”
慕容芷凝驚呼了一聲：“唉呀，這真的是麒兒跟麟兒嗎？都長這麽高了？快快過來，免禮。”
兩個孩童乖巧地跪在慕容芷凝腳前，奶聲奶氣地齊聲道：“給娘娘磕頭請安了。”
慕容芷凝一手扶起一個：“來，讓本宮猜猜，你是麒兒，你是麟兒，對不對？”兩個孩童微笑著點著頭。炎麟回頭指著梅香：“她們老認錯我和麒兒。”
徐氏大聲笑著：“娘娘真是好眼力，連本宮有時都分不清呢！您隻在他倆還在繈褓中時，抱過其中一個孩子，怎麽就能分得這麽清楚？”
慕容芷凝從容地一笑：“兩個孩子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可麟兒的眸色，卻略深些。”
梅香抱著兩個孩童仔細看了看：“奴婢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娘娘的眼神，果然不是凡人能及的。”
慕容芷凝朝小碧揚了揚下巴，小碧摸出兩個黃色的小錦囊，遞到容芷凝麵前。
慕容芷凝往炎麒和炎麟手裏各塞了一個錦囊：“這是孩童佩戴的長命鎖，是本宮的一點心意。”
梅香代兩個孩童謝了恩，又一左一右地牽著他倆出了大殿：“走嘍，上院子裏玩去咯，別吵著皇後娘娘和皇祖母說話。”
徐氏用崇敬的眼神看著慕容芷凝：“娘娘真是好福氣，注定了要入主華炎的後宮。娘娘，您是體會不到，一個不受寵的女人，是如何在宮裏鬱鬱不得誌地混一輩子的……說起來都是一把老淚。”
慕容芷凝呡了一口茶：“太妃娘娘何出此言？炎家的男兒都是多情種，雖然不會專愛，卻也不至於對各宮太冷落。太上皇對您，不是也知冷知熱的嗎？您有兩個孫兒傍身，不愁老來沒有倚靠。”
徐氏卑微道：“娘娘有所不知，自從韓娘娘離世，太上皇的身體就每況愈下，他若倒下了，本宮還能靠誰？您也知道，本宮的暻兒得罪過皇上，皇上的性子，可不似江陵王那般溫和，豈知他今後，不會對本宮的小孫兒冷眼相待？幸好有娘娘您在，本宮有您庇佑，內心也就沒這麽惶恐了！”
慕容芷凝輕輕放下茶盞：“太妃娘娘，您是怕炎躍軒報複您的孫兒？炎躍軒雖然冷酷無情，但好歹他還念點親情。當初，也是他極力放走了白霜，才保全了炎暻的兩個孩子，您不要太擔心。”
徐氏哀歎連連：“本宮的兒子不成器，種下了惡果，本宮哪裏好意思怨天尤人？本宮隻求兩個孫兒，能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
慕
容芷凝安撫道：“太妃娘娘請別擔心，炎躍軒就算再冷酷無情，他也得顧忌著名聲，不會輕易做出同室操戈的事情。再說了，江陵王的性子柔中帶剛，他不會允許炎躍軒恣意妄為的。對了，本宮回商夏期間，華炎究竟發生了什麽大事？江陵王是如何被逼退位的？”
徐氏麵帶詫異：“娘娘，你在本宮麵前直呼皇上其名也就罷了，在外麵，千萬收斂些。皇上雖說極力寵著您，可他的地位，是不容藐視的。對了，從您的話語中，本宮了解到，您和皇上，似乎缺乏基本的溝通和交流。江陵王當初是自願禪位給皇上了，再加上太上皇極力推崇皇上，他兄弟倆並未撕破臉皮。況且，昨日的大婚典禮上，本宮也見到江陵王出席了。”
慕容芷凝對徐氏的話並不感到吃驚，她淡然道：“江陵王生性淡泊，心胸寬闊，他主動禪位，本宮倒是一點都不意外。對了，蕭氏現狀如何？她還住在孝寧宮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