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女伶程灩清
慕容芷凝苦笑道:“元大人要刻意躲著朕,那就隨他吧!也許他是對的。”
費翡輕柔地用扇子朝慕容芷凝扇著風:“奴才就算再眼拙,也看來了,您根本不想讓元大人去邊關。皇上,依奴才看,那元大人有點忒矯情了,您索性也放他一放,對他置之不理!”
慕容芷凝露齒一笑:“朕是個心智健全的人,又不是小孩子吵嘴,說翻臉就翻臉!元大人為了朕,犧牲了這麽多利益,甚至失去了父親,他付出了這麽多,在朕這裏卻完全得不到回報,換作是誰,心裏都會不平衡!”
費翡道:“皇上,那些都是他自願的,他不能以此來要求得到回報!其實奴才看得出,元大人對您是發自內心的喜歡,但奴才實在不明白,他為何要顧慮這麽多?皇上,奴才給您出個主意如何?”
慕容芷凝從遠處收回目光,轉頭看著費翡:“哦?你倒是主意挺多的,說出來聽聽?”
費翡躬身道:“酈化大將軍是您的表舅,他有個女兒,今年剛好十八歲,正是待嫁之時,而朝中的皇子,大多遭到韓旼的迫害,死的死,放逐的放逐,以至於讓酈家這樣的大家族傷透了腦筋,不知道該把女兒嫁往哪裏好?”
慕容芷凝展顏一笑:“好你個奴才,主意都打到朕的舅舅身上了。你是想讓朕把酈小姐賜婚給元大人,以試探一下他的態度嗎?這主意可真不怎麽樣,萬一元大人叛逆心作祟,點頭應允了,那朕豈不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費翡諂媚道:“奴才隻說了半句話,皇上早已參透了奴才的意圖!皇上請放心,元大人是萬萬不會應允的,奴才敢和您賭項上的這顆人頭!”
慕容芷凝搖頭道:“不行,元大人性格執拗,受不得半點委曲,萬一他負氣答應了,朕可怎麽辦?”
費翡扶著慕容芷凝坐到龍椅上:“別站太久了!唉呀皇上,您隻是試探他一番,順便給他點壓力,他若賭氣應允,那這樣的性格也不適合您了,那就隨他去吧!皇上,奴才說句話您別不愛聽,元大人之所以和您生分,充分說明他自信心不足,他就是感覺到您的心不在他身上!”
慕容芷凝眼眶一紅:“正因為如此,朕才對他格外的愧疚!你以為朕對誰都能這麽容忍嗎?”
費翡上下打著扇子:“您二人一個使勁繃著、一個頭低到了地上,這根本達不到您想要的結果!再說了,連元大人都看出來了,您並不是真心想嫁給他,而是想報答他的恩情,那他如何能接受啊?不如……您狠狠心賜他一門婚事,徹底了斷了兩人的痛苦!”
慕容芷凝進退兩難,陷入了沉思:“容朕再想想!朕
的心好亂,擺駕桑柔宮,朕想去看看程雁青!”
桑柔宮的後院裏,程雁青半躺在一張竹榻上,嘴裏悠閑地輕聲哼著戲文。他聽到太監高呼“皇上駕到”的聲音,虛弱地坐起身子:“師兄,你扶我起來接駕!”
柳孟秦把他按回到竹榻上:“皇上說過了,你在養病期間,不必顧及禮數!你躺著,我去迎她進來。”
慕容芷凝在桑柔宮門口下了轎輦,在費翡的攙扶下進了桑柔宮,正好看見元致從露台的樓梯上走了下來。
元致規規矩矩地躬身行禮:“參見皇上!我還以為皇上這陣子會在禦書房批閱折子,不會來桑柔宮,於是趁這個空當,安排花匠在桑柔宮的露台上種上點花,好供皇上鑒賞。”
慕容芷凝抬頭看向露台,隻見露台的欄杆上綁了一溜的花盆,花盆裏向下垂吊著各種各樣的藤蔓,綻放著各色美麗的花朵。
慕容芷凝深蹙著蛾眉:“元先生,真是難為你了!你種個花,也要趁朕不在的時候才來!你忙吧,朕是來探望程雁青的!”她清冷地移步朝西邊的回廊走去。
元致略顯尷尬,跟在慕容芷凝身後:“我沒有躲著皇上的意思!既然來了,我就和你一起去探探程雁青吧!我剛才在露台上,見他氣色不錯,還和他打了個招呼!”
後院裏,程雁青掙紮著跪在地上:“草民參見皇上和元大人!”
慕容芷凝上前親自扶起程雁青:“朕不是說過嗎?你無須多禮,你再這樣,朕下次都不敢來探你了!”
費翡讓小太監搬來兩張軟椅,並排放在院子裏,慕容芷凝和元致分別落了座,兩人都用關切的目光注視著程雁青。
程雁青固執地不肯躺在竹榻上,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榻上,顯得有些局促:“皇上,草民給您和元大人添麻煩了……”
慕容芷凝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你就別自責了,朕和元大人還時常愧疚,痛悔給你造成了如此大的傷害!對了,朕今天是來賜你一個新身份的,從今往後,你就踏踏實實地做個小娘子吧!朕賜你個新名字,就叫程灩清,婉轉如水波之瀲灩、潔淨如溪流之清澈,你意下如何?你若是介意世俗的目光,就讓柳孟秦帶你去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重新開始新生活!當然了,你若是願意留在宮裏,朕也很樂意成立一個禦用戲班,讓你教舞姬們唱戲!”
程雁青欣喜道:“多謝皇上!皇上對小清,恩同再造!小清十分喜歡皇上賞賜的名字!小清好不容易驅逐了寄居在身體裏的邪惡人格,從今往後,小清就能揚眉吐氣,做回自己了。小清根本不介意世俗的目光,從此南錦裏少了一個叫程雁青的男伶
,多了一位叫程灩清的女伶!皇上,小清要繼續留在南錦城裏,把您的故事編成戲文,傳揚到四麵八方!”
慕容芷凝和元致相對一笑,元致道:“恭喜程姑娘重獲新生!費總管,讓人去庫房裏挑幾套體麵的宮裝送給程姑娘,再挑些胭脂水粉和首飾宮花送過來!”
程灩清掙紮著要起身磕頭謝恩,柳孟秦把她按回了竹榻上:“小清你看你,一高興就顧不得身上的傷痛了!你這不是小傷小痛,你這是在閻王爺的殿前走了一招,雖然大難不死,卻被扒了一層皮!”
慕容芷凝用羨慕的目光看著程灩清,柳孟秦對她的愛意,毫不掩飾的溢於言表。
程灩清固執地坐起身:“秦哥,你拿梳子來替我梳個商夏小娘子時興的發髻!我再也不想隻能戴著演戲的那些厚重的行頭了,待會兒元大人讓人送來衣裳,我立馬就想換上!”
柳孟秦眼裏含著淚,拿著一把細齒木梳,笨拙地替程灩清梳理著頭發:“小清,你怎麽還是這麽任性?萬一撕扯到傷口,有你受的!”
程灩清的眼裏盛滿了期待:“若不是皇上,我這一輩子沒有勇氣抬頭做女人,今天算是我的生日,你就不能順著我嗎?能做回小娘子,我感到萬分的幸福,我每一刻都想容光煥發的!”
慕容芷凝起身告辭道:“柳公子,你替朕照顧好程姑娘,朕就不打擾你們了,朕上露台去眺望眺望遠方,舒解一下心裏的鬱氣!”
程灩清嬌俏地翹著蘭花指:“皇上,您就不想看看小清穿宮裝的樣子嗎?”
慕容芷凝溫和道:“當然想了,等你養好傷,朕還想聽你再唱一出《霸王別姬》。朕相信,你會把虞姬演繹得更加完美的!你先養好身子,朕過兩天再來探你!別心急,你以後每天都可以穿上自己喜愛的衣裳了!”
元致起身跟在慕容芷凝身後:“皇上,我陪你上露台。”
慕容芷凝落寞地站在露台的欄杆前:“元先生,你都要離開南錦了,卻把朕的桑柔宮改造得這麽美,朕該怎麽感謝你啊?”
元致溫柔道:“我隻是暫且離開一段時間,又不是不再回來了!再說,皇上你值得享有世間最美的風景。”
慕容芷凝看著遠處的鳳鳴山:“再美的風景,一個人看多少都有點落寞!朕想和你一起再看看鳳鳴飛瀑的奇觀!”
元致的臉上掛著寵愛的笑意:“我去拿旗子,再教你怎麽使用旗語,我不在的時候,你就能隨時看到瀑布了。”
元致取來旗幟,站在慕容芷凝身後,把旗杆交到慕容芷凝手裏,手把手地教她上下晃動著旗子,不一會兒,一道水簾從鳳鳴山頂傾瀉
而下,隨之傳來氣勢磅礴的水流轟鳴聲。
慕容芷凝發出一聲驚呼:“天哪!這瀑布怎麽瞬間變得如此壯觀了?平時隻有幾股細小的支流,今天卻如銀河決堤,具有氣吞山河之勢!南錦這幾日隻飄起了細雨,怎麽也不至於漲了這麽大的水!難不成,元先生又籌劃了什麽巨大的工程?”
元致滿臉的自負:“我讓人把山頂泉眼其他的走向全都堵死了,把朝著皇宮這邊的山岩,開鑿了更大的一處缺口,並修建了更多的水閘。所以,這瀑布不僅可以按皇上的心意隨時隱現,還能按皇上的情緒,讓水流可大可小!”他拉著慕容芷凝的手,搖擺了幾下紅旗,瀑布的水流漸漸變得平緩,分成了無數細小的支流,像一層薄霧般籠罩著鳳鳴山。
慕容芷凝回首看著元致:“都說朕有顆七竅玲瓏心,元先生的聰明才智,遠在朕之上啊!元先生建了這麽大一項工程,卻沒有動用商夏國庫裏的一錢銀子,這麽大的一筆開銷,從哪裏來的?”
元致自負地揚了揚下巴:“我元家的銀子多得花不完,錢財又是身外之物,能造道景觀取悅皇上,這銀兩花得十分值當!再說了,我元致可是個生意人,我所有的付出,都是要索取回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