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寄人籬下，就得看人臉色
元致滿臉怒容，猛地一拍桌麵：“這是你該問的嗎？趕緊去準備飯菜，又不少你一錢銀子！”店小二抓著後腦勺，悻悻地退下了。
慕容芷凝用怯生生的目光，掃了元致一眼，從元致和店小二的對話中，她聽出了一些端倪，那個陌生而熟悉的名字，像一顆小石子，在她的心湖上，激起了一層層的漣漪。
呼延啟走進了客棧，他拱手道：“末將參見公主殿下！元先生，你讓人叫我來，有何事啊？”他看向元致。
元致和顏悅色道：“呼延將軍在隊伍前麵打頭陣，甚是辛苦！將軍以後，就和我們一起用餐住宿吧，也好貼身照應公主。”
呼延啟躬身道：“公主在此，末將不敢造次！末將和元先生的隨從，在帳篷裏住宿用餐即可。在公主麵前，末將感到十分拘束，請元先生見諒！”
慕容芷凝輕輕點著頭：“大哥，既然呼延將軍感到不自在，那就隨他吧！”
元致強硬的語氣，不容推辭：“非常時期，就應該非常處理。呼延將軍既然擔負著貼身保護公主的重任，就應當時時守在公主身邊。公主性情溫和、通情達理，將軍又何須感到拘束？”
呼延啟隨和地在桌前坐下：“那末將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眾人各懷心事地吃著晚飯，孟夏用擔憂的目光，掃視著元棟和呼延啟，揣測著每個人心裏的想法。慕容芷凝則心無城府地自顧吃著飯。
吃完晚飯，元致親自扶慕容芷凝上了樓梯，推開了夾在中間的一間廂房：“凝兒，你和孟姐姐住一間，有她在你身邊，你大可安安心心地休息。大哥和呼延將軍，就住在你左右隔壁，有什麽事，你敲敲牆壁，我們就隨時過來。快去沐浴歇息吧，你身體弱，車馬勞頓的，大哥很擔心你會吃不消。”
慕容芷凝低眉順眼道：“大哥費心了！大哥一路上，也十分辛苦，還要操心所有人的衣食住行，大哥也回房好好休息吧！”
元致目送慕容芷凝回了房，悵然地愣了半晌，慕容芷凝的疏離，讓他心裏很不是滋味。
孟夏推了推元致：“大哥，去休息吧！你今天情緒有點失控了。”
元致輕歎了一聲，壓低了聲音：“孟夏，公主若向你打聽以往的事，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孟夏無聲地點了點頭。
夜裏，慕容芷凝坐在客房的圓桌前，用巾帕擦拭著濕潤的秀發。
孟夏和衣平躺在床上，粗魯地架著個二郎腿，腳尖晃來晃去的：“公主，你今天好像不太開心啊？是大哥的態度，讓你感到不適應了嗎？他平時都和和氣氣的，也不知道今天怎麽了？”
慕容芷凝自顧側頭擦著發梢上
的水珠：“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寄人籬下的，就得習慣看別人的臉色！”
孟夏翻身而起：“公主，你可不能誤會大哥，他沒有給你臉色看的意思！他隻是……隻是有些介意，你總打聽過去的事！公主，大哥是個值得信賴的人，如果說這個世上，所有人都背棄了公主，他也會守在你身邊，一直不離不棄的！”
慕容芷凝局促不安地抿著唇：“我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我對大哥，天生就有一種信任感！我隻是見惹他不快，心裏感到有些不安罷了！”
孟夏安撫道：“傻姑娘，你想得太多了，快把頭發擦幹，早些歇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慕容芷凝手裏拿著一把木梳，自顧梳理著頭發：“孟姐姐，你們所有人，為何都對我的過去，諱莫如深？大哥為何一提起叱雲將軍，就變了臉色？我隱隱覺得，我和叱雲將軍，有著莫種聯係。”
孟夏又倒回床上，打了個嗬欠：“我們所有人，心都向著公主。不讓你問，自然有他的道理。”
慕容芷凝輕蹙著蛾眉：“姐姐，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可我還是抑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好姐姐，你就給我說說以前的事吧，求你了！”
孟夏翻了個身，故意發出了輕微的鼾聲。慕容芷凝輕歎了一聲，躺在孟夏身邊，拉被子將身體裹嚴，閉上了眼睛。
慕容芷凝毫無睡意，她思潮起伏，腦子裏一直有個聲音，在問自己：“我是誰？店小二為何看著我，提起叱雲將軍的未婚妻？叱雲將軍是我夢裏的“吃魚”小哥哥嗎？”
元致靠在床頭上，信手翻著一本詞集，他的床頭，立著一個銅燭架，上麵點著六支蠟燭，燭光把房間裏，照得透亮。元致拿著書本，心思卻飄飄忽忽的，沒有著落。
元致正在胡思亂想，元棟敲響了房門：“致兒，你睡下了嗎？為父睡不著，想和你敘敘話。”
元致披衣下了床，將元棟迎進了房裏：“父親，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休息？你也得保重自己的身體啊！”
元棟隨和地一笑，自顧在桌前坐下：“為父雖然染了肺疾，好在長期習武，身體還算強健。致兒，你今天的表現，真是令為父刮目相看！能成大事者，不僅要有號令天下的魄力，還要有一顆冷硬的心。你要讓公主對你有所依賴，才能完全地掌控她。女人都喜歡強大霸道的男人，男人太過溫雅有禮，隻能得到女人的敬重，得不到女人的愛戀！”
元致用小炭爐燒了一瓦罐沸水，衝了一壺清淡的香茶，斟了兩杯，遞了一杯到元棟手裏：“父親的教導，孩兒會謹記於心的。”
元棟輕啜了一口香茶：“致兒，為
父對你，再了解不過！你宅心仁厚，為父感受到了你內心的愧疚和掙紮！想要獲得至高無上的權利，心就要硬一些。每個人都隻是你手上的一枚棋子，包括公主。你身邊的人，一旦失去了控製，就要狠下心拔除了。那個孟夏，雖然有一身的本事，但未必會心向著你，你得提防著她點。還有呼延將軍，你要把他拉到你的陣營裏，為你所用！”
元致緊蹙著眉心：“父親，孩兒會盡快地找準自己的位置，但孩兒不會泯滅了良知！孟夏對孩兒忠心可鑒，孩兒一點也不會擔心她會有外心，至於呼延將軍，孩兒有把握能控製住他。”
元棟欣慰地輕拈胡須：“為父既然將重擔交給你，就必須對你放心！”
元致點著頭：“孩兒還有個請求，父親做任何事，都要和孩兒商量，不能背著孩兒，作任何決定。否則，孩兒就放棄這一切，遁入空門！”
元棟鄭重地回應道：“好！”
呼延啟騎馬走在隊伍前端，他看上去顯得憂心忡忡。
元棟打馬追上呼延啟：“呼延將軍，你離開商夏時，可有皇後和小皇子的下落？”
呼延啟側身看著元棟：“回元老先生，逆賊發起叛亂時，我正在城外檢閱附近的軍營。當我收到消息時，南錦城已城門緊閉，無法進入。叛賊挾天子以令諸候，朝中分成了兩派，在不明皇後生死的情況下，我不敢輕舉妄動，隻能在城外靜觀其變。直到我確認皇上被害的消息，想出手救皇後時，軍營裏又已發生了兵變，所有將領都在觀望，沒有人會服從命令，所以，我對商夏的軍隊，失去了控製，隻能放下一切，先來華炎找公主商議。”
元棟若有所思：“呼延將軍對商夏皇室，真是忠心耿耿，令老夫萬分敬佩！”
呼延啟神色黯然道：“商夏的這場浩劫，來勢洶洶，為人臣者，沒有能力保護好君主，還有何麵目，謬談忠心耿耿？況且，平定內亂之路，道險且阻，沒有人能保證，公主就能號令三軍。若是城外的軍隊，受叛軍影響，公主不但不能收複商夏，還會有生命危險！”
元棟安慰呼延啟道：“呼延將軍請放寬心，將軍並不是孤軍奮戰！有了公主的號召力，再加上我元家的財力，定能擊潰叛軍，扭轉商夏的乾坤！老夫在來華炎前，已讓人收購了附近十幾個縣所有的餘糧，這相當於扼住了南錦的咽喉！隻要公主一聲令下，切斷南錦的後路，南錦斷了供給，不出十日，便可拿下！”
呼延啟的雙眉，緊緊地鎖在了一起：“在下對元老先生父子，早就心生敬意了。元老先生在開啟北燕寶藏時，表現出的高風亮節，著實讓在下敬佩不已！此番，
元老先生又拚盡了全力，匡扶公主收複商夏，先生的義舉，定會載入商夏的史冊，萬古流芳的！”
元棟自負地輕笑出聲：“從將軍緊鎖的眉頭來看，將軍對老夫父子，似乎並不放心。說來慚愧，我元家，也並非毫無功利之心！將軍也看出來了，小兒對公主情有獨鍾，已到了非她不娶的地步，我元家一脈單傳，老夫唯恐斷了元家的香火。所以，老夫幫公主，也是有私心的……”
呼延啟仿佛鬆了一口氣：“在下一直認為，元公子和公主，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若不是叱雲將軍從中作梗，元公子恐怕早就成了商夏的附馬了。公主在華炎失了意，又得元家鼎力相助，必定心生感激之情，這也許就是天意吧！公主終究會花落元家的。”
慕容芷凝坐在馬車裏，透過窗簾看著窗外的景色，她臉上帶著笑意，嘴裏哼著小曲。
元致騎馬走在馬車旁，側頭輕笑道：“凝兒，你今天怎麽這麽高興？大哥很久沒看到你笑過了。”
慕容芷凝看著窗外，神情格外地歡脫活潑：“大哥說過，凝兒是為了忘掉不愉快的往事，才主動選擇服藥，失去記憶的！既然凝兒的初衷是為了快樂起來，那又何苦整天愁眉苦臉的？那不是背離了自己的意願了嗎？”
元致輕笑道：“大哥很是好奇，一個失了憶的人，怎麽能隨口哼出小曲？凝兒讀過的書，是否都還記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