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她享盡了兩個位高權重的男人
慕容芷凝憐惜道：“這深宮裏的女子，身不由己的，真是可憐！崔美人不過是言語上張狂了些，也罪不至此！”
采桑撅著嘴，用嫌棄的眼神看著慕容芷凝：“就你善良，就你心眼好，別人都是惡人！難怪將軍會叫你東郭小娘子，你對差點要了你命的狼，都狠不下心，何況是人！”
叱雲娉看著慕容芷凝，嘴角呈現出一絲不明意味的淺笑。
從茗卉宮告辭出來，采桑抬手要招暖轎，慕容芷凝製止道：“整天關在屋裏，我想走走，一邊透透氣，順便看看風景！”
采桑將叱雲娉回贈的一盒點心，遞到隨行的小太監手裏，理了理慕容芷凝身上的狐裘，扶著她沿著青石磚鋪就的路，在宮裏的巷子裏緩緩穿梭。
采桑看著兩邊高高的宮牆，歎道：“公主，你看見這高高的宮牆，是覺得有十足的安全感？還是覺得像困住你的牢籠？”
慕容芷凝輕歎道：“每個女子，都會擇一城終老。可是，也要看是誰的城？若是叱雲將軍的城，我會安心地呆在城裏，一輩子享受這種安寧。除了將軍的城池，所有的高牆於我來說，都是樊籠！”
兩個小宮女抬著一隻木桶，迎麵而來。她倆遠遠地駐足，跪在地上，恭讓慕容芷凝。
采桑定睛一看，驚道：“怎麽又是你？怎麽走到哪裏都遇到你？”
采芹跪伏在冰冷的青石地上，她身上，已不再是單薄的衣裳，而是厚厚的棉襖：“托公主的洪福，奴婢不僅吃上了飽飯，還穿上了棉襖。太監們送衣服時，特地叮囑了，這衣服是鳳儀公主，求皇上特地恩賜給奴才們的。淨房的罪奴們，都萬分感謝公主的恩情！”
采桑生氣地攘了慕容芷凝一把：“你還替她求情？氣死我了。”
慕容芷凝寬容地一笑：“她又不是十惡不赦的人！好了好了，她被困在這深宮裏，就算是懲罰了。同是丫鬟的命，你不是過得比她好千百倍了嗎？去將皇貴妃賞的點心，賞些給她，快點！”
采桑伸手招來捧食盒的小太監，打開食盒，用手帕包了一屜通透誘人的蝦仁餃，塞到采芹手裏：“趁熱吃吧！也就是公主好心，若是我能作得了主，有你的好果子吃！”她扶起慕容芷凝，繼續往巷子深處走去。
同行的宮女看著采芹：“你運氣真好，有這樣的小主子罩著你。點心分我幾塊吧！”
采芹將一包點心，一股腦兒塞小宮女手裏：“你吃吧！我不配享用她的善良！”
小宮女打開手帕，拿了一個蝦餃放到嘴裏，陶醉閉著眼睛：“真好吃，真是人間美味！你若真心悔改了，就對得起別人的善意。”她捧著蝦餃，
遞到采芹嘴邊，采芹含著淚，咬了一個在嘴裏。
小宮女問采芹：“那是哪一宮的小主子？長得可真漂亮，心地還這麽善良。你認識她？她是皇上新納的寵妃嗎？”
采芹看著慕容芷凝遠去的背影：“她是商夏國流落到華炎的公主，她在華炎，享盡了兩個位高權重的男人的尊寵！她值得、也配得上這樣的尊寵！”
懷仁宮裏，崔夢蕊淒慘地俯臥在床上，奄奄一息。她已經兩天水米未進，她臀部的傷口，不斷地流出膿水，她的身體，伴著高熱，不斷地打著冷戰。
晴心躺在崔夢蕊對麵的木板床上，對她的死活無動於衷。
高德鴻跨進了懷仁宮的大門，徑直往崔夢蕊的房間走去，他是受慕容芷凝所托，來給崔夢蕊問診的。
另一個屋子裏的小宮女出於好心，進屋裏幫著高德鴻揭開了崔夢蕊的被子。棉被已被崔夢蕊身上流出的膿液浸濕，發出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高德鴻讓小宮女打了一盆溫水，細細地將崔夢蕊的傷口清洗了一遍，又用一把薄銀刀，將傷口裏的濃液刮出，再用棉團蘸上烈酒，細細地塗擦了傷口一遍。崔夢蕊仿佛死了一般，沒有喊痛，也沒有掙紮，實際上，她已流連在了生死邊緣。
高德鴻叱責晴心道：“好歹她也是這宮裏的後妃，你用了鳳儀公主賞的藥，傷也快好了，你怎麽忍心看著她快死了，也不管？”
晴心道：“她得罪了皇上和鳳儀公主，還連累我也遭了一頓板子。她在宮裏，反正是沒有出頭之日了，我憑什麽還要巴結她？況且，她根本不領情！”
高德鴻啐了一口：“你這樣的奴才，誰敢用你？我這就向公主回話去，把你換了。在換婢女之前，麻煩你幫帶著照看著崔美人，定時幫她敷藥。”他叮囑另一個小宮女。
慕容芷凝跨進了崔夢蕊的房裏：“謝謝高太醫了，她還有救嗎？”
高德鴻垂首道：“幸好來得及時，應該可以救她一命，但傷口感染得厲害，還得看她求生意誌強不強，能不能撐得住？公主，她現在急需一個能體貼照顧她的人，這個婢女，已經不適合再照顧她了。”
采桑白了晴心一眼，數落道：“哪裏有你這樣奴才，你攛掇主子做錯了事，讓你承擔一半板子，難道不應該嗎？你卻懷恨在心，不顧她的死活。如果所有的奴才都像你一樣，主子得意時跟著呼風喚雨，主子失意時就踩上一腳，那這宮裏，不就亂了？”
晴心爭辯道：“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跟了個好主子……我自己也下不來床，我怎麽管她？”
隔壁的小宮女搶白道：“你下不來床？膳房
送飯來的時候，你就能下床了，要伺候主子了，你就下不了床了？”
采桑搖著慕容芷凝的胳膊：“這樣的奴才，讓她去淨房做事最合適。公主，不如這樣，將采芹召來伺候崔美人，讓晴心去做她的活兒。”
晴心從床上爬起來：“我伺候她便是，淨房可不是人呆的地方，我不去……”
崔夢蕊悠悠醒轉，她張著幹得掉皮的嘴唇，虛弱道：“水……水……”
晴心從桌上拿了個破碗，倒了半碗冷水，就要去喂崔夢蕊。采桑搡了她一把：“走開，她這樣子，你還給她喝冷水？難怪她會隻剩了半條命？”
隔壁的小宮女跺腳道：“冷水她都不給崔美人喝，她怕崔美人便溺，給她找麻煩。崔美人怕是有兩天時間，水米未進了！”
慕容芷凝痛心道：“這是奴才該做的事嗎？真是令人發指！本宮原本還憐你無端受了牽連，看來，你是一點兒也不怨！”
采桑去別的房，要來一碗溫水，親自用小勺子喂到崔夢蕊嘴裏。
“皇上駕到！”院外響起了齊尚明那尖細、又略帶沙啞的獨特嗓音。
炎烽抬腿跨進了懷仁宮的大門，慕容芷凝從崔夢蕊屋裏出來，曲膝道：“皇上怎麽來了？”
炎烽薄責道：“朕來看看，鳳儀到這懷仁宮裏，竟究做什麽來了？還私自招來了朕的太醫？高德鴻，你好大的膽子啊？你來這裏，經過朕的同意了嗎？”
高德鴻擦著額角的汗：“在下……在下賣給鳳儀公主一個人情，皇上請恕罪！”
慕容芷凝嬌俏地咬著唇：“鳳儀也欠崔美人一個人情，這又不違反宮裏的規定。鳳儀今後，所有的事都向皇上稟報便是。”
炎烽抬腿就往崔夢蕊房裏走，慕容芷凝攔住了他：“屋裏光線暗，又是外傷病人住的屋子，濁氣重。崔美人剛換了藥，應該沒有大礙了！對了皇上，崔美人身邊的奴才，不適合再照顧她了，鳳儀有個舊相識在淨房裏做事，不如，調她來照料崔美人。”
炎烽溫柔道：“準了！朕來都來了，進去看看她吧。”
炎烽蹙著眉，嫌棄地環顧屋裏一圈，遠遠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崔夢蕊，就退出了房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老齊，讓人來把窗戶補上，賞她屋裏個火盆，床上的被子，給她換新的。把公主說的那個叫采芹的奴婢，從淨房召來侍候崔美人。這個攛掇主子的賤婢，罰到淨房去做苦力。”他厭棄地看了晴心一眼。
慕容芷凝討好道：“皇上真是通情達理！鳳儀代崔美人謝皇上隆恩！”
炎烽唇角勾起一絲笑意：“鳳儀若做了朕的皇後，一定會將朕的後宮
，管理得井井有條的。走，去朕的禦書房，朕有事和你商量。”
慕容芷凝自知理虧，乖巧地跟在炎烽身後，出了懷仁宮。
禦書房裏，炎烽一言不發地坐在寶座上，目光幽怨地盯著慕容芷凝。
慕容芷凝忍著笑意：“鳳儀又做錯什麽事了嗎？惹得皇上這麽不高興？”
炎烽憤怒道：“三天了，你在宮裏倒是活躍，一會兒去看皇貴妃，一會兒去探崔美人的。崔美人她是為什麽被罰的，你心裏沒點數嗎？朕就不明白了，你哪來的善心？”
慕容芷凝輕笑道：“皇上不是說過，鳳儀並沒有被限製自由！鳳儀去看看皇貴妃，有什麽不妥嗎？至於崔美人，她是因為鳳儀的養母，才受罰的，她若是為此丟了命，鳳儀的餘生，都會不安心！”
炎烽負氣地將手邊的茶杯掃到地上：“避重就輕，朕是說你善心泛濫的事嗎？三天了，你就沒想過，來看看朕嗎？朕哪裏是計較你去和皇貴妃走動，朕在你心目中，還不如個崔美人……”
慕容芷凝早已見慣了炎烽發火，她波瀾不驚道：“皇上一年，也不知道要摔壞多少茶盞？那汝瓷茶盞，價格不菲呢！這茶盞也不知道上輩子和皇上結了什麽怨？無端端地淪為了皇上的出氣筒。皇上不是公務繁忙嗎？鳳儀哪裏好意思天天打攪皇上？”
炎烽氣已消了一半：“朕怕是病在榻上，命不久矣，你也不會來看看朕！”
慕容芷凝反駁道：“皇上說這話，極不負責任。皇上是鳳儀的兄長……”
“朕不是你的兄長……”炎烽衝到慕容芷凝麵前，將她手邊的茶盞，也掃落在地。
炎烽怒氣衝衝道：“叱雲將軍在時，朕顧及到兄弟手足之情，隻能做你的兄長。可現在，叱雲將軍不在了，朕也不想再做你的兄長了，朕要代他照料你一輩子。”
慕容芷凝平靜地和炎烽對視：“叱雲將軍他會回來的，他不會丟下鳳儀的。皇上，您相信鳳儀，將軍他或許隻是被人控製了！”
“別騙自己了，叱雲將軍的屍骨都找到了。朕一直不想將你從夢中喚醒，但是，你終究是要醒過來的。”
慕容芷凝波瀾不驚道：“沒有親眼見著將軍的遺體，鳳儀怎麽樣都不會相信那是將軍！皇上今天心情不好，鳳儀先告辭了！”她平靜的外表下，內心已慌亂不堪。
炎烽粗暴地扯了慕容芷凝一把：“你還想怎麽騙自己？除了叱雲躍軒，誰會任性到在右背上，紋上“慕容”二字？那屍體的特征，還不夠分明嗎？”
慕容芷凝如遭五雷轟頂，她耳畔“嗡嗡”作響，眼前一黑，暈倒在了炎烽懷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