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重遇故人

  叱雲躍軒拉著慕容芷凝的手，跨出將軍府的大門。叱雲躍軒遞上戶部文書：“本將軍已給你們準備好了新的戶部證明，以後就再沒有秦美雪和白霜了，你們離開上京後，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


  秦美雪麵帶感激：“多謝公主和將軍的大恩！我知道若不是將軍網開一麵，我秦美雪難逃一死。我被餘維利用的這十餘年，竟像做夢一般，渾渾噩噩的，分不清是非好壞。公主和將軍，這是給了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這大恩就不言謝啦！我定會珍惜公主和將軍給的這次機會。我會和白霜一起，找個地方隱姓埋名，做點小生意，老老實實地過日子。”


  慕容芷凝點著頭：“那凝兒就此和秦媽媽別過了。以後的日子，若遇到什麽難事，可遣人來將軍府求助。”


  叱雲躍軒遞給杜有田一塊令牌：“杜有田你要親自送她們出城，連夜護送她們到了安全的地方，明天待她們遠離了上京，才能回來複命。”


  杜有田在馬上拱手道：“將軍請放心，在下一定將她倆送到安全的地方。”


  送走秦美雪和白霜，叱雲躍軒將慕容芷凝送回房，在她額上輕吻：“本將軍就不打擾凝兒休息了，快些去歇下吧。把身體養好，準備做本將軍的新娘子。”慕容芷凝乖巧地點著頭。


  慕容芷凝正在後院的池塘邊，投喂著塘裏魚兒。叱雲躍軒興奮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凝兒你猜，本將軍今天給你帶來了誰？你肯定想不到！”


  慕容芷凝衝上去攔腰抱著叱雲躍軒：“將軍回來了？凝兒隻要將軍。”


  叱雲躍軒輕輕戳了慕容芷凝額頭一下：“沒出息！走，看看本將軍給你帶來了什麽驚喜？”


  慕容芷凝踏進議事廳，一個老者正背對她，認真欣賞著牆上的一幅字畫。慕容芷凝驚呼出聲：“師傅，竟是您老人家！將軍是在哪裏遇到凝兒師傅的？”


  老者轉過身，慈愛地看著慕容芷凝：“老夫秦越見過慕容小姐……哦不，公主！老夫和公主一別竟有些年頭了！老夫那年出去遊曆，回到上京後，才知道公主已被我侄女秦美雪，送給了刑部侍郎莊誠做童養媳。老夫還感歎著，公主這樣的奇才，真是糟踏了！”


  叱雲躍軒將秦越扶到座上，慕容芷凝也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關切地問道：“師傅這麽些年，都去了哪裏？過得可好？”


  秦越挼著胡須，頻頻點著頭：“公主也知道，老夫一生愛琴如癡。走遍各個地方，見識各種樂曲、古琴，是老夫畢生的追求，老夫樂在其中！將軍啊，你和公主，在琴藝上都極有天份，你們是老夫最欣賞的兩個人，你倆真是一對璧人啊！”


  叱雲躍軒笑道：“本將軍的琴藝跟公主一比，竟是技差一籌！公主不愧是先生的得意門生。”


  秦越眯著眼，陶然道：“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各人。琴藝這東西，主要看天份。老夫第一次教公主琴，就感歎她是一個奇才，公主不僅天資聰穎，還心靈手巧。別人彈琴，是聞聲，她彈琴，是聽魂！公主總是能將曲子的神韻，發揮到極致！”


  慕容芷臉一紅，嗔道：“師傅，哪有您這樣誇徒弟的？對了，凝兒聽師傅說起過《蛟龍困》，聽說師傅當年是聽一位少年彈過此曲。凝兒一直在猜想，那位少年應該就是叱雲將軍，凝兒今天迫不及待地想證實一下自已的猜測。”


  秦越點頭一笑：“公主果然聰慧！老夫多年前，應邀去京城一家有名的茶舍演奏，看到一位十六七歲，意氣風發的少年公子，在彈奏一首老夫從沒聽過的古曲。老夫聽得如癡如醉，正待要上前請教那位公子，有人將老夫拉走了。老夫今日從宮裏教完琴出來，剛好遇到叱雲將軍，老夫一眼就認出了他。老夫想起幾年前那首樂曲，仍然不能釋懷，趕緊上前討教。沒想到一相問，竟是公主的相公……唉！天意弄人，老夫很欣慰公主找到了好的歸宿。”


  叱雲躍軒極謙和地笑著：“讓秦老先生見笑了，本將軍那首《蛟龍困》，倒像是專為公主而學。可以說是這首曲子，成就了本將軍和公主的姻緣。”


  慕容芷凝假裝生氣：“沒想到將軍那麽小年紀時，就整日混跡於聲色犬馬的場所！”


  秦越笑道：“公主錯怪將軍了，那家清心仙茗茶舍，獨具清幽雅趣，是京城有名的優雅去處。騷人墨客聚集，去那裏的人，都是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有識之士。老夫也是以結識這些才子為樂，才肯去那裏客串演奏一兩回。”


  慕容芷凝親自替秦越衝泡了一壺明前茶：“凝兒正想四處打聽師傅的下落呢，師傅竟自已找來了。凝兒和將軍，有幸得到了兩張好琴，迫不及待地想和師傅分享！對了，師傅以後遊曆之餘，可住到將軍府裏來，也好再教凝兒一些琴技。”


  叱雲躍軒也點頭道：“凝兒說得有理，本將軍若能有幸得先生指點一二，以後和凝兒切蹉琴藝時，就不會總被她欺負了。先生若願意，隻管把我這將軍府當成自已的家。對了，本將軍親自去將那兩張琴取來，讓先生鑒玩一番。”


  慕容芷凝替秦越斟上一杯茶：“原來秦媽媽竟是師傅的侄女。師傅早幾日來，還能見上她一麵，前兩日將軍私自將她放走了。”


  秦越沉默了片刻，低頭歎了一聲：“餘維的案子，老夫也聽別人議論過了。秦

  美雪當初開妓館，收買人販子拐賣的小女孩，那是傷天害理。以前我總勸她，不要為虎作倀，可惜她那時年輕，陷在餘維替她織就的情網裏，不能自拔，根本聽不進去。是將軍太仁慈了，應該讓她吃些教訓的。”


  慕容芷凝搖頭道：“她也是吃了教訓的，她差點讓餘維殺了滅口，還是叱雲將軍救了她一命。”


  叱雲躍軒抱著一張琴，踏進議事廳，羅思瑤也抱著一張琴跟在他身後。叱雲躍軒小心地將琴放在案桌上，又接過羅思瑤手上的琴，並吩咐道：“去拿個琴架和琴凳來，吩咐廚房做幾個好菜，本將軍要招待貴客。”


  叱雲躍軒先將“鳳吟”從琴袋裏拿出，擺在案桌上，再將“綠綺”拿出來，和“鳳吟”並排放著。秦越走過去，如癡如醉地摸著兩張琴，口裏嘖嘖有聲：“好琴好琴！這兩張琴中，必定有一張是四大名琴之首的“綠綺”，老夫今天要來個聽聲辨琴。”


  慕容芷凝拍著掌：“師傅真是好眼力，凝兒今天又有耳福了。”


  羅思瑤燃上一爐檀香，指揮下人，搬了琴架琴凳進到大廳裏。秦越鄭重地在銅盆裏淨過手，拿巾帕細細將手上的水擦幹。他迫不及待地安放好琴，隨手彈起了一曲《瀟湘水雲》。


  慕容芷凝聽得如癡似迷，和著節奏，輕輕吟誦：“箕潁元非爭奪場，瀟湘自古水雲鄉。采茶歌裏春光老，煮繭香中夏景長。”


  秦越彈完一曲，微笑撫著胡須：“果然是好琴！此琴雖不是“綠綺”，然音色張弛有度，不失為一張難得一見的好琴。老夫再試試那張絕世好琴，老夫今生能見識這兩張琴，幸甚！”


  叱雲躍軒折服地點著頭，也為秦越的見多識廣感到驚歎。


  秦越安放好“綠綺”，端坐好，整理好衣袖，抬臂彈奏起一曲《高山流水》。叱雲躍軒隨節拍，微微敲著案桌麵，輕聲道：“陽春白雪覓蹊徑，高山流水遇知音。”


  秦越彈奏完畢，目光仍久久落在琴上，似有不舍：“不愧為四大名琴之首，得見者，三生有幸。得撫一曲，須修得千年！”


  叱雲躍軒恭恭敬敬將秦越扶到椅子上坐好，慕容芷凝立即斟上一盞茶，笑道：“師傅的琴技令人歎為聽止！師傅若是喜歡這琴，就常住在將軍府吧！宮裏還有一張好琴，師傅還沒見過。世人都道“繞梁聲斷斜陽裏，尋遍人間已無琴。”卻不知那“繞梁”還幸存於世。”


  秦越眼裏閃著渴切的光：“此話若從別人嘴裏說出來，老夫斷然不會相信。但從公主嘴裏說出來，老夫倒是有些相信的。不知那“繞梁”今在何處？老夫能否有幸看上一眼？”


  慕容芷


  凝溫婉地笑道：“那張好琴在宮裏，皇上待它如寶貝。師傅不是在宮裏教琴嗎？若有機會見到皇上，可求皇上讓師傅一觀。”


  秦越失望地搖著頭：“皇上日理萬機，老夫在宮裏供事這麽多年，也隻見過他三兩次。再說，老夫哪裏就有這麽大的麵子？唉！好琴也講究緣份的。”


  叱雲躍軒酸楚道：“秦老先生若想見那琴，隻需求見皇上，說公主讓你去的，皇上保證立即讓你見到那琴。”


  慕容芷凝臉一紅，在旁邊輕掐了叱雲躍軒一把：“凝兒感念師恩，總是想和師傅分享所好！師傅若想見“繞梁”，將軍就可以幫師傅完成心願的！”


  秦越用求助的目光盯著叱雲躍軒，叱雲躍軒抓著後腦：“本將軍可不敢保證能讓秦老先生見到“繞梁”，但本將軍願意幫這個忙。況且，本將軍也想見識見識那琴。下次進宮，秦老先生故意拿張琴譜去請教皇上，他最自以為是了，又好為人師。秦老先生見他高興了，再伺機提出想見“繞梁”。”


  慕容芷凝不滿地戳了叱雲躍軒腰間一下：“將軍……為人臣者，需謹言慎行！”


  秦越哈哈一笑：“將軍是性情中人，無拘無束的性格，跟老夫十分相像。對了，將軍那年彈的曲子，可否將譜子給老夫一觀啊？”


  叱雲躍軒笑道：“有何不可？我和凝兒還有一張更為奇怪的譜子，想請教秦老先生呢。”叱雲躍軒拿出慕容芷凝乳娘留給她的那張殘破的《蛟龍困》琴譜，恭恭敬敬地遞給了秦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