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你們倆隻能活一個
孟夏呲牙咧嘴地爬起身:“呸,你不是不打女人的嗎?”叱雲躍軒搖頭冷笑:“本將軍倒沒看出來,你哪裏像女人?”
孟夏惱羞成怒:“你再敢說我不是女人,我就將你的小娘子,變成我的女人。”叱雲躍軒這才意識到,不能懲一時意氣。慕容芷凝的性命,還掌握在別人手裏。
一想到慕容芷凝,叱雲躍軒心口一陣陣發疼。但理智回歸後,他還是能理解慕容芷凝的害怕和身不由己:“本將軍多有得罪了,請孟姑娘將我娘子交給我,多謝了。”
孟夏傲慢地低哼了一聲:“你說那小姑娘是你的娘子,那她怎麽那麽怕你?還不肯跟你走?”叱雲躍軒痛苦地微眯了著鳳目:“她中了烏麗國的毒,失去了記憶。請孟姑娘不要為難本將軍。”
孟夏圍著叱雲躍軒轉了一圈,仰頭盯著他的臉:“你果然是傳說中的那個“青麵戟煞”,江湖上關於你的傳聞倒是不少。這麽說,那小娘子就是商夏的公主,對吧?”
叱雲躍軒眉頭一縐,自語道:“這事也傳得沸沸揚揚了嗎?”孟夏笑著哼了一聲:“都說華炎的叱雲將軍,一怒為紅顏,私自抗旨到商夏綁走了鳳儀公主。將軍要是帶公主回了華炎,怕是要被天子治罪的吧?說不定,小娘子還得成為皇上的愛妃啊。不如,將軍留在我這棲仙嶺,做個快活神仙。”
叱雲躍軒憤怒地握緊了拳頭:“本將軍在前麵的客棧,就聽聞了你的種種劣行。說你在這棲仙嶺占山為王,還經常到山下劫取村民的錢財和妻女。你自已也是個女人,為何如此喪心病狂?你已成一方之害,還妄言什麽快活神仙?我若不是要保證娘子的安全,必定滅你老巢。識相的趕緊放我走,立即改邪歸正。否則,日後我必來踏平你的山寨。”
孟夏臉上浮起一絲嬌羞,叱雲躍軒的大義凜然和義正辭嚴,讓她傾慕不已。她辯解道:“將軍難道沒有聽過,盜亦有道?我劫的都是為富不仁的土豪劣紳,而搶來的小娘子們,都是將被逼娶,或被家人即將賣去妓館的女子。我隻是解救了她們而已,那些小女子,有很多自願留在了我這裏。不願留下的,我都讓人送她們去了可靠的親戚家裏。”
叱雲躍軒輕蔑地一笑:“還真能往自己臉上貼金,賊就是賊,何必為自已一肚子的男盜女娼找借口!”孟夏心裏很憤怒,卻裝著不在意道:“既然將軍執意要走,孟夏也不強留,現在夜深了,山裏不安全。將軍請先歇息,明早我親自送你們下山。”
等叱雲躍軒清晨醒來,身上已被五花大綁。他昨晚喝的水裏,被孟夏下了藥,他沉沉睡了一晚。守衛見叱雲躍軒醒了,叫來了孟夏。孟
夏惱怒地拍了叱雲躍軒臉一巴掌:“你需得為你昨晚的言行付出代價,來人,抬到院裏去。”
眾山賊將叱雲躍軒抬出去,扔到院子裏的地上。叱雲躍軒焦急地掃視了一圈,見慕容芷凝害怕地縮在孟夏的座椅旁。孟夏極有氣勢地坐在一張高背椅子上,她腳下墊了一張虎皮。孟夏高高在上的坐姿,並不亞於一個帶兵打仗的將軍。院子裏圍了百十號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眾人指指點點地議論著。
孟夏抬了一下手,場上瞬間變得安靜,她的聲音充滿不容置疑的權力:“這個混帳狗屁將軍,居然罵我們山寨男盜女娼。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我要讓他親眼看到他的小娘子,死在他麵前,讓他知道什麽叫不容侵犯。”眾人又開始議論紛紛:“我們劫富濟貧有什麽錯?我們將那些即將掉入火坑的少女解救出來,又有什麽錯?”
孟夏再抬了一下手,示意場上安靜:“讓他為他的口不擇言,付出代價,上毒酒。”孟夏端著手下遞來的一隻小碗,走到慕容芷凝麵前:“小娘子,要怪就怪你命不好,跟錯了男人。來,喝了它,保證你沒有痛苦。”
慕容芷凝一臉的歉疚:“是我害了叱雲將軍,是不是我喝了這酒,你們就放了他?”叱雲躍軒在地上掙紮著:“凝兒別喝,不要相信強盜的話,他們沒有信義可言。孟夏,你放了她,我願意留在你山寨裏。”
孟夏踱步到叱雲躍軒麵前,蹲下身:“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你以為我孟夏的山寨,是個菜園子?你想來就來?要不,你替她喝了這毒酒?你們倆隻能活一個。”叱雲躍軒毫不猶豫:“拿過來,我喝,放她走。”
慕容芷凝滿臉淚痕地搖著頭:“不要,是我害了將軍,我喝。反正我什麽都不記得,活著也痛苦。”叱雲躍軒吼道:“什麽混帳話?你死了本將軍還能活嗎?反正注定了我倆也活不了多久,你身上的毒,最多撐一個月。本將軍不想看著有那一天,讓本將軍先走,也不是壞事。聽話,讓他們送你回南錦,你父王母後還等著你回去。”
慕容芷凝淚水如雨般落下:“雖然我什麽都不記得了,但我也不希望將軍因我而死。”
孟夏冷笑一聲:“到底誰喝?決定了嗎?”叱雲躍軒怒吼道“廢什麽話?給老子端過來。這裏是商夏的地盤,你殺了商夏的公主,還想安心在這做山大王?老子隻是華炎的一個罪臣,死在哪裏都不會有人追究。”
孟夏撫掌大笑:“有點意思,有道理,非常感人。”她抬著碗走到叱雲躍軒麵前,叱雲躍軒仰頭,任孟夏將毒酒一口氣向他灌下。慕容芷凝發出害怕跟絕望哭喊,兩個女人牢牢將她架住
。
叱雲躍軒生怕慕容芷凝心存愧疚,他眼裏裝滿偽裝的憤恨和冷厲:“慕容芷凝,你這個麻煩的女人,誰沾上你,都他媽會倒了大黴。趕緊滾,本將軍死之前,不想再看到你,滾!”
慕容芷凝掙脫了架著她的人,撲到叱雲躍軒麵前:“對不起,是我害了將軍,我會陪將軍一起死。”叱雲躍軒咆哮道:“你就是個喪門星,別他媽跟我死在一起,老子怕晦氣,滾遠點!”
孟夏撫掌笑道:“真是一場感人至深的好戲!果然是真情流露。”她扶起慕容芷凝:“小娘子,看到了嗎?如果有一個男人肯為你去死,那他對你的愛,一定是真摯的,他值得你一直跟著他。來人,將他們的東西拿出來,我要親自送他們下山去。”院裏響起一陣歡呼聲、口哨聲和眾人“劈劈啪啪”的拍掌聲。
被解開繩子的叱雲躍軒,恭恭敬敬地衝孟夏抱著拳:“本將軍有眼無珠,本將軍現在深信孟姑娘是仁義之人,本將軍為昨晚的話道歉!”孟夏還了他一禮:“我也讀過些書,知曉些做人的道理。是將軍對慕容姑娘的情意,感動了我。我隻想讓她看到將軍對她的真心,我祝福你們。將軍和慕容姑娘,日後若有用得著我們山寨的地方,我一定帶人鼎力相助。”
孟夏遞上一個沉甸甸的包袱:“這是你們車上的貴重物品,請將軍清點一下。”叱雲躍軒疑惑地接過:“這好像不是本將軍的東西。”他打開包袱,裏麵是十幾塊金鋌,那是呼延啟讓拓跋致放到車裏的,叱雲躍軒並不知情。
叱雲躍軒搖頭一笑:“這是友人所贈,本將軍拿著也沒用。留在山寨裏,由孟姑娘分發給有需要的人。”孟夏沒有推辭,她接過包袱,拿出一錠金鋌,塞到叱雲躍軒手裏:“其餘的我收下了,這個將軍留下,當做路費吧。”
叱雲躍軒拱手和孟夏作別:“孟姑娘也有一身的本領,若帶著手下去從軍,也是條好出路。孟姑娘若日後做厭了這山大王,可以來華炎找本將軍。”孟夏眼裏有感動的淚花,她親自扶慕容芷凝上了馬車:“好好跟著叱雲將軍,你不抓緊他,可就被人搶走了。”
馬車走出很遠,孟夏才不舍地帶眾人往山上走。一個手下問道:“大當家的既然舍不得那叱雲將軍,為何輕易放他走?”孟夏黯然神傷:“若真心傾慕一個人,隻會願他更好。再說,我們這小小的山寨,也困不住一條遊龍。”手下道:“聽說那慕容姑娘中了毒,活不過一個月,大當家的難道就這麽輕易放棄叱雲將軍?”孟夏心裏反而釋然了:“就算沒有慕容姑娘,他也不會屬於我,屬於這裏。”
叱雲躍軒還在為慕容芷凝逃跑
的事生氣,他悶聲不響地坐在車頭。慕容芷凝縮在車裏:“將軍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凝兒以後不逃了,還不行嗎?”她討好地遞給叱雲躍軒一個野果,那是孟夏塞在馬車上的。
叱雲躍軒沒有理會慕容芷凝,仍是一言不發。慕容芷凝移到他身旁,將果子遞到他嘴邊。叱雲躍軒回頭一看到那雙眼淚汪汪的杏目,就什麽氣都沒有了。他低頭輕輕一口咬在慕容芷凝手上,聊作懲戒,慕容芷凝故意誇張地輕呼了一聲:“疼……”
叱雲躍軒眼眶一紅,他想起了曾經那麽倔強的慕容芷凝,就算燒紅的烙鐵貼在她背上,她都沒喊過一聲疼。叱雲躍軒心都融化了,他輕輕拉過慕容芷凝,在她額頭上印了一吻。
一路上,慕容芷凝的話又多了起來:“我和將軍以前真的夫妻嗎?那我又是如何從華炎到了商夏的?我們離那麽遠,是怎麽認識的?”她將頭靠在叱雲躍軒懷裏。
叱雲躍軒用下巴輕叩了慕容芷凝頭頂一下:“小花貓怎麽這麽多問題?你當然是本將軍的娘子,這還能有假?乖,叫聲相公。”慕容芷凝抬頭,剛好叱雲躍軒俯臉看著她。慕容芷凝甜美地笑著,一對梨渦輕現唇角:“相公。”叱雲躍軒低頭溫柔吻在她唇上,慕容芷凝揚起頭,緊閉著雙眸,羞澀地迎向叱雲躍軒輕輕壓下的唇瓣。陽光透過車窗,落在他倆臉上,時光仿佛凝滯了一般。
叱雲躍軒將車停靠在路邊,馬路右側有一條河,叱雲躍軒輕輕將慕容芷凝抱下馬車:“娘子累了吧?我們在河邊休息一會兒,你看這風景真美,還有好多野花。”慕容芷凝歡快去跳到路邊的河溝裏,叱雲躍軒眼裏滿是疼惜:“慢點,小心扭到腳。”
慕容芷凝歡笑著脫掉了鞋子,赤著腳丫踩到水裏,一臉興奮地彎腰用手劃著水:“這水真清,快來看,河裏有好多小魚蝦。”叱雲躍軒跳下河灘,他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慕容芷凝。
慕容芷凝淘氣地用手撥了些水到叱雲躍軒臉上,叱雲躍軒假裝生氣,脫了鞋子下水要追她。兩人嘻笑著互相潑著水,像兩個孩子般互相打鬧著。等兩人鬧夠了,坐在大石頭上,叱雲躍軒替慕容芷凝梳理著頭發。
慕容芷凝突然驚呼了一聲:“我剛才好像腦中突然閃過一個人,是我的乳娘,我好像想起了她帶著我在河邊洗衣服的情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