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開始作死了
他隻站在四級高的台階上，卻仿佛立於蒼穹之頂俯瞰眾生。
“殺人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若莽夫有用，還要皇帝做什麽？”
曲音笑意不減，“那三爺打算怎麽做？”
“一會兒學著點。”顧楓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重新轉身回到屋中。
他關上門後，黑影從暗中現身，單膝跪在地上像是等待指揮的聖徒。
顧楓走到南無衣的床前，頭也不回道：“打了這麽多次照麵，都沒能請於首尊來喝口好茶，瞻仰瞻仰通天府衛的英姿。”
黑影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之色，“明白，小的這便去辦。”
南無衣似乎睡得很好很沉，那淡藍色的光輝終於逐漸消散，顧楓伸手去觸碰她的臉頰，溫柔至極。
不多時，顧祁昇便如約來到掌玉軒，此時的他氣宇軒昂，完全沒了方才那落魄的模樣，他雙手纏繞著白色的布條，隱隱滲透出血跡來。
顧楓坐在歪脖子樹下對著他做了個請的姿勢，顧祁昇環視院子一周，已然沒了那妖女的蹤影，仿佛她就像那些詭異的蝴蝶一般消失在某處了。
“二哥到底所為何事呢？”顧楓親自為他斟茶，這叫顧祁昇警惕了幾分，遲遲不肯下口。
顧楓會意似的輕輕笑了笑，兀自端起茶盞喝起來。
顧祁昇仍然沒有下口，“我所為何事，那就得問問你今日在我戚雲閣做了什麽事了。”
“哦？做了什麽事？我怎麽不知道？”顧楓一臉嚴肅，看不出任何破綻來，可顧祁昇知道他是裝的。
顧楓繼續笑道：“全京城都知道二哥你那戚雲閣除了正大光明地養著外室，還有什麽寶貝麽？”
顧祁昇勾唇，對於顧楓的挖苦無動於衷，“三弟這樣可就叫我看不懂了，你若想抵賴也該用些高明的法子，我那小廝都說了此前三少夫人來過，想進去卻無門，又不知從哪兒來了一幫所謂的顧府仆從搗亂，等他們衝進去的時候蘭香就不見了。等我接到消息回府，那幫所謂的仆從就不見了。”
顧楓為難地撇了撇嘴，歎了口氣道：“二哥，你空口無憑說這話，可是讓我很難辦啊。你我幾十年的親兄弟，我本想著無論發生了什麽事都要幫二哥一把的，二哥卻平白無故地來潑我髒水。”
“什麽叫潑髒水？這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呀。”顧祁昇拿起茶盞來輕輕嗅了嗅，眸中閃過一絲陰狠。
“試問二哥，你那貼身小廝是親眼看見依梧進去了？還是親眼看見依梧將你那外室帶走了？二哥你看不住自己的人，平常也不多噓寒問暖關心關心，現下人家受不了你了，自己跑了，竟還能賴在我頭上？”
顧楓強詞奪理扭曲事實的本事向來天下第一，他嘴皮子功夫爐火純青，歪理一套一套，無論你有多占上風，無論你是不是一個受害者，他總是能挑出破綻來一擊中地。
顧祁昇這才覺得從前是自己小瞧了顧楓，這等扶不上牆的爛泥紈絝，竟藏了一身的好本事。
“楓兒，當哥哥的最後一次勸你，不要做無謂的掙紮，早早將蘭香交出來，我可以既往不咎就當這回事沒發生過，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關路我走我的獨木橋。”
顧祁昇放了最後的通牒令，此時不知從哪兒竄出一股子邪風吹得歪脖子老樹颯颯作響。
顧楓眯眼，一掌拍在石桌上，轟隆一聲悶響，石板地麵四分五裂裂痕延伸足有五丈，而石桌卻完好無損，那陣邪門的大風也戛然而止，須臾之後依舊陽光明媚夏風微涼。
顧祁昇怔了一瞬，臉上的蒼白之色轉瞬即逝，眼前的顧楓仍舊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可細看他滿含笑意的眸子，卻隻有冷冽。
“二哥，做人嘛，不用講良心講感情，想必這你也是知道的，但拋妻棄子這勾當是萬不能做的。顧府人人皆知你對蘭香如何，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依梧將人帶走了，可若你沒有傷了蘭香的心叫她萬念俱灰，她又怎麽肯走呢？”
“是你先棄了她，她才會離你而去的。要這事兒還能怪我，那我建議二哥可以去報官，讓衙門來判個是非對錯。”
顧楓換了個舒服地姿勢坐著，心情大好地又喝了一盞茶。
顧祁昇那平靜的臉終於有了一絲鬆動，他沉聲問道：“三弟你是真不打算交人了是麽？”
“人我沒抓，不信你搜。”顧楓撇嘴，一副無賴的模樣。
此時，比方才邪風更邪的大風又刮了起來，顧楓這次卻無動於衷，穩穩地坐在歪脖子老樹下，凝視著麵露殺意的顧祁昇。
顧祁昇張了張嘴，似是要說什麽，可不等他開口，外頭便響起一陣刺耳的刀劍聲。
“通天府辦案，閑雜人等回避！”不知誰大喊了一聲，民眾百姓的逃跑聲夾雜在刀劍相交的聲音裏。
顧祁昇立時便了臉色，眼中的陰狠一覽無餘，方才那翩翩公子的模樣就像皮囊一樣被丟棄，暴露出最醜惡最狠毒的本質。
“你敢陰我！？”
顧楓不動如山，大風再次停止，他看著杯中茶水裏的灰塵，露出了惋惜的神色：“可惜啊，好好的一碗茶，就這麽毀了。”
“二哥若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顧楓再次麵露笑容，彷如是一個名家國手輕而易舉地贏下了一盤青銅棋局，遊刃有餘運籌帷幄。
顧祁昇騰的起身，如夢初醒一般往門口撒丫子就跑。
這倒黴蛋沒跑幾步就在轉角撞到了於竟。
轉角遇到愛，誰說不是呢。
於竟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顧祁昇抓住，顧楓笑眯眯地走過來，“喲於首尊，好久不見好久不見，本想請你來喝茶卻沒想到出了這種事。”
於竟依舊鐵麵無私，對顧楓拱了拱手道：“三少爺這茶果真來的巧，巧得匪夷所思。”
“什麽巧不巧的，不過是天意罷了。”顧楓笑著回應。
於竟看了一眼隨行的左右使，二人便識趣地帶著顧祁昇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