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母女一心
徐氏沒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自上次大病之後,顧楓就好似換了個人,先是覺得他怕是被南依梧那小賤人迷了心智,難免有些過分的舉動。
可後來,直到他為了南依梧一次又一次地越矩,一次又一次的叫她傷心,一次更甚一次的變本加厲,她才明白過來,莫說她這個母親他渾不在意,就連這個顧府,他似乎也不放在心上。
可她能怎麽樣?難不成將顧楓押了一頓毒打?那是她兒子啊!她的小兒子啊!她放在心尖上的兒子呀。
徐氏踟躇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顧真真似乎知道徐氏給不了答案,複又打起精神來道:“三哥這樣做,很明顯的不將我將母親將這個顧府放在心上,他在意的隻有南依梧。那麽,他一個養尊處優整日玩樂的少爺,是如何豢養那等身手了得的刺客的?母親,您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徐氏張了張嘴,將手中的絹帕擰成了一團,似乎下定決心了一般,道:“其實我早已發現你三哥哥不對頭了,直到劉姨娘死的時候,我才恍然大悟。”
“您是什麽意思?”顧真真的眼中閃過一抹光亮。
“老祖宗要將劉姨娘送去莊子裏養身子,過了幾日,在晚上的時候接了人。”徐氏眸色漸冷,哼了一聲,“那姓劉的若聽我的話任我擺布,興許隻是沒了肚子裏的孩子,自己的命尚且還能保得住。偏偏在我前腳找她之後,她後腳就去了老祖宗那兒求庇佑。”
“我想著夜長夢多,便打定主意要將這小賤人鏟除了,便叫了翠娘的哥哥那亡命之徒去解決了她。這姨娘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軟蛋,一下子便解決了,但就在他要動手的時候突然衝出來一撥人,目的也是劉姨娘,這世間掐的比他還準呢。你想想看,除了老婆子,還會有誰?翠娘的哥哥本想趕緊殺了人了事,可又衝出來一個人,那人戴著銀色麵具單槍匹馬身手了得,挑起爭端幫著老婆子那邊的人將他傷了個半死不活!最後劉姨娘當然是死了,翠娘後來托他哥哥打聽了一番,你猜那第三個出現的人是誰?”
顧真真搖了搖頭,冷冷地笑了一聲:“莫不是三哥的人吧?”
“就是他!”徐氏拍板。
顧真真對此好不驚訝,“看來,三哥瞞著阿娘瞞著我做了許多事情啊。他去挑起紛爭,幫著老祖宗打傷阿娘的人,那不就是擺明了要讓顧府內宅不安定麽?最後劉姨娘是誰殺的?”
“是那人殺的,翠娘的哥哥就像雞仔一般毫無還手之力,若非那人手下留情,怕是活不到今日。”徐氏道。
“豢養刺客,又與這等高手有來往……”顧真真似是自言自語地說著,她眯了眯眼睛,“看來咱們府上出了個了不得的人物啊。”
不等徐氏回憶,顧真真繼續道:“母親,我雖然不知道三哥究竟與什麽有染,又是如何讓這等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們聽信於他,但我想,他身後必然有一股勢力。這股勢力的大小咱們暫且也不知道,但若三哥執迷不悟死不回頭,咱們顧府就要大難臨頭了!且不說爹爹身在朝中身居高位有多雙眼睛盯著,三哥與這些江湖人士多有糾葛,也必然與人結仇,引仇家上門啊!”
徐氏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她握緊了雙拳,看著顧真真道:“自然,這是隱患。隻是你三哥他……萬一是身不由己呢?萬一是有人要挾他威脅他呢?”
顧真真默了默,隨後緩緩轉頭,用那波瀾不驚的眸子輕輕看了徐氏一眼,“母親,事到如今您還是在為他找借口。您看我,經過九死一生,吃盡了十輩子都吃不了的苦頭才知道人活著比什麽都重要,活著就有機會報仇,活著就能步步為營勇往直前,我若在山賊地牢中還執迷不悟還信著爹爹會來救我,會將他們大卸八塊,我可就死的透透的了。”
“再者,顧府安危與三哥個人,孰輕孰重?母親也該有個取舍才是。”顧真真慢條斯理地將最後一句話說出來。
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紮在徐氏心上的刀子,叫徐氏不得不去直麵這血淋淋的現實,不得不相信,她的兒子,她最疼愛的小兒子,毫不猶豫地背叛了她,背叛了為他遮風擋雨的顧府。
徐氏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逐漸平靜下來,臉色卻蒼白了幾分,“你說得對,孰輕孰重,定要有個取舍。”
顧真真見徐氏的模樣,語調放緩,也輕輕握住母親的手,“母親,為母則剛,您一輩子都明白這個道理,可別在節骨眼上犯糊塗呀。況且,您知道我為何不與父親說麽?不跟於首尊和柳大人說麽?”
徐氏沉聲答道:“老爺毫無疑問會站在我們這邊,因為我們站的是顧府,站的是整個家族的興榮,老爺最是在意這個了,但老爺也好,於首尊柳大人也罷,終究與朝廷有所關聯。若楓兒的事情敗露,萬一跟危險的江湖人士或幫派有聯係,很有可能會牽扯到顧家全族,全家人到時候都會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三哥現下非常狡猾聰明,如果三哥哥是個有權勢的,必然會做的掩人耳目滴水不漏,可翠娘那廢物哥哥卻查到了三哥,這究竟是他故意放出的消息,還是有別的意思,咱們還需要細細思量才是。總之不可馬虎,三哥不是個好對付的。”
顧真真繼續道,“所以咱們要母女一心,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在咱們的籌謀之下,若三哥肯束手就擒,便留他一條性命尋個由頭將他趕出家門。若不肯……”
話到此處,顧真真沒有往下說,可徐氏心裏明白那意味著什麽,即便知道理應如此,可她的心還是陣陣疼痛著。
徐氏定了定神,揉了揉太陽穴,“我知道的,我都明白的。咱們都是為了顧府著想,是楓兒先挑起的事端,怨不得咱們。”
顧真真到此時才緩緩舒了口氣,望著窗外月色皎皎,“我最擔心的不過就是母親您跨不過心裏那道坎,我知道對親兒子下手實在不易,所以若有個萬一,母親大可交由我來動手。三哥曾是我的好三哥,也曾跑遍全京城的鋪子隻為給我買我愛吃的麥糖,也曾在我受委屈時保護我在意我,但那終究隻是從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