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刺客其人
“父親,兒子再給您一次機會選擇,要慎重啊。”顧楓笑眯眯道。
顧衍這一口氣出的不順暢,一不能發揚家主威風,二是被自家兒子掌握了主動權,三又突然覺得顧楓像是看不透的人,身上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令他捉摸不透,雖然盛怒,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徐氏焦急地望著對峙的二人,心下也是惱火,剛想說什麽,卻被顧真真按在了椅子上。
此時顧真真站了起來,身著破爛衣裳,臉上還帶著灰塵,卻掩不住她眼眸中那沉靜理智的光芒。
“三哥哥勿怪,父親母親都是氣昏了頭,這宅子裏誰不知道三哥哥您護著三嫂嫂如命一般?即便三嫂嫂未曾站在咱們顧家的立場上,但我想一定也是事出有因的。若三嫂嫂想說這原因,咱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若不說,那也是三嫂嫂的選擇了。終是自家人,萬不要傷了和氣才好。”
顧真真一麵說著,一麵朝顧衍和徐氏行禮,一麵又朝顧楓和南無衣行禮,做了個和事老。
南無衣心道奇怪,顧真真果真變了個人。
顧楓和善地朝她投去目光,道:“是了是了,真姐兒就是不一樣,到底是經過大難的人。家裏還是要以和為貴嘛,若非父母親發難於依梧,我又怎會如此大逆不道呢?”
他那言外之意便是,不動南依梧,一切都好說,若南依梧少一根頭發絲兒,便將你們的頭都給擰下來!大逆不道又算個什麽狗屁東西?
南無衣也道:“真姐兒出去一趟,果真懂事了。都是自家人,縱然有什麽錯處,心知肚明就好,何必要撕破臉呢?婆母公公您也是,明知道三爺最疼我,怎麽還明知故犯呢?我都未曾提起從前那醃臢惡心的事兒了,是您非要逼得三爺翻臉呀。”
言罷,她乖巧地倚在顧楓的懷中,“是吧?三爺。”
“是了是了,我娘子可是天賜的寶貝,自當小心愛惜愛護才對。”顧楓甚是讚同,對著南無衣投去寵溺的目光。
轉而他回頭看向顧衍和徐氏還有顧真真,方才眼眸中的溫暖消失殆盡,隻剩下殘忍冷漠:“任何對依梧圖謀不軌之人,性命於我都是身外之物。”
他這話指代不明,究竟是視人命如草芥呢?還是他會豁出性命都會護她周全?
這其中的意味,就隻有他們三個慢慢體會了。
“今日天色晚了,我們就告辭了,您二老早些用膳早些休息,身子得好好保養才是。”顧楓不鹹不淡地撇下一句話,帶著南無衣大搖大擺地走了。
顧衍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裏又悶了一口氣,直覺得怒上心頭要泄憤卻又拔刀四顧心茫然。
他剛想回頭跟徐氏說些什麽,顧真真卻又開口道:“父親,您今日也累了,該早些歇息才是,女兒與母親就不打攪您了。”
說罷,拉著徐氏就出了正廳。
好嘛,一大家子人各有各派唯獨把他這個當家的給排除了,顧衍心裏又憋了一口悶氣,還不如暈死過去算了。
他細想之下,去了老祖宗處。
顧真真帶著徐氏回到了自己的院裏,先是自己沐浴了,再然後跟徐氏吃了一頓飯,飯後,屏退了丫鬟侍女,母女二人關起門來,這才開始說話。
徐氏望著與往日大不相同的女兒,心裏有一肚子話要說,有許多關懷要說,可在看見她那平靜得毫無波瀾、失去從前那歡愉可愛的光亮的眸子時,卻是什麽都說不出口。
顧真真靜靜地喝了口茶,又拿絹帕仔仔細細地將嘴角擦了擦,較之以往,她現在才更像一個大家閨秀。
隨後,她像是講故事一般用平穩的語調將這一路上所遭遇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徐氏。沒有一絲添油加醋,沒有一點誇大其詞,因為早已經曆過尋常人一輩子都體會不到的顛沛流離失望危險。
徐氏先是對客棧刺殺驚懼不已,隨後當顧真真說到自己被抓去山賊窩裏嚴刑拷打時,徐氏的身子都忍不住顫抖起來,到堪破那四個女人身份有蹊蹺隨後找機會逃了出來。
徐氏聽著聽著,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想要上前去握住顧真真的手說些安慰的話,可顧真真隻不著痕跡地躲開,輕聲道:“母親,別哭了,現下哭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我……我如何能不哭?你是我孩子啊,你受此等苦難,我怎能無動於衷?”徐氏拿絹帕抹著眼淚。
見著徐氏如此,顧真真冰冷的神色終於軟了半分,“母親,現下正是需要咱們團結的時候,萬不可因為區區過往而停滯不前。傷口會好的,雖然會留疤,但終究是會好起來的。”
徐氏抹去淚光點點頭,“是了,方才你說你知道那四個女人究竟是誰派來的?”
顧真真微微垂眸,啜飲一口茶水,這才緩緩道:“那四個女人是三哥派給我的琴師畫師,身手極好,甚是心狠手辣不長眼。起先我便覺得這四個女子有古怪,在山賊來犯的時候她們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她們放任山賊闖進客棧並且將我貼身的侍女嬤嬤都殺的一幹二淨。後來我被山賊抓去,她們又使計將我救了回來,特別是那名紅衣女子,她單槍匹馬跟著山賊進了關押我的密室裏,我不敢做聲,隻能裝作被打暈過去,這才得知她們身後有人。那山賊也想知道紅衣女子身後之人是誰,二人眼看就要打起來,後來不知怎的也沒打起來。紅衣女子就將我救了出去。”
顧真真提及那時的光景時,即便麵上強裝鎮定,可她的雙手還在微微顫抖著,那心狠手辣的山賊頭子,除了拿手臂粗細的鞭子打她之外,還往她肩上狠狠刺了一刀。小郎中說,若紅衣女子沒有及時抓了他為自己治病,這條胳膊恐怕就廢了。
“再後來,我想逃跑,但憑我一己之力沒法逃走,幸好小郎中言而有信一路上跟著我們,又幸好那日值守看著我的是個傻子,我這才逃了出來。”
顧真真幽幽地呼出一口氣,望著茶杯中的茶葉出神,“母親,您說三哥為何就恨毒了我呢?很明顯,那四名女子的任務就是將我活著送到杭城,至於路中發生什麽,折磨我也好,我傷痕累累也好,他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