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交易
顧祁昇被她這反應說的一愣,看她臉上那小心翼翼的神情,不由覺得好笑,拿起折扇來敲了敲她的腦袋:“你以為二哥要做什麽?難不成謀財害命不成?”
南無衣摸著頭,嘀咕道:“您又沒回府,專程到我這鋪子來了,若無所求,實在讓人難以信服。”
顧祁昇見她話已說到這份兒上,便覺得再瞞下去也不好,便道:“二哥的確是有事要請你幫忙的,瞧你這小腦瓜,到底還是聰明。”
南無衣將顧祁昇請到二樓來說話,“二哥有什麽事盡管吩咐便是,二哥幫助依梧眨都不眨眼,依梧也自當竭盡全力。”
顧祁昇抿了口茶,為難了一會兒,臉上有些尷尬的神色,他道:“弟妹還記得上回金羽樓那個蘭香嗎?”
南無衣想了想,便想起那位楚楚可憐的伶人來,點頭道:“自然是記得的,怎麽了?”
“不瞞弟妹,我此次突然回京也是因為此事。蘭香有了我的孩子,父親也不知從哪兒聽的消息說我在外邊養了個不幹不淨的外室,正滿京城找蘭香的蹤跡呢。我要將蘭香送走,她不肯,要讓她隨我去霖海,她也不肯,說什麽都不肯離開京城。”
顧祁昇說著,臉色頗為不自在,南無衣心裏暗暗想,顧祁昇常年經商,酒局之外也免不了去一些煙花柳巷之地,即便他每年才回京城小住時日,但從金羽樓伺候酒水的姑娘就可以看出,這顧祁昇是個常客,還是讓她們忘不了的那種。什麽一擲千金啊,什麽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兒啊,什麽商會三大巨頭之一啊,這些都成了顧祁昇的金外衣,他的身邊,自然也少不了女人。
南無衣垂眸,身手輕輕撫著茶杯的邊緣,道:“二哥,你也忒不小心了,顧府向來以治家嚴謹出名。莫說你常年出門在外走南闖北做生意,終究也還是顧家的人,老祖宗若是知道這事兒,你可少不了一頓責罰。”
顧祁昇苦笑道:“這我也知道,但那時隻覺得與蘭香情投意合,情非得已難自控啊。”
“那二哥需要依梧做什麽呢?”
“我想過了,若是我將她藏起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父親掘地三尺總會找到的。不如就來個燈下黑,讓蘭香以侍女的身份入府,你那南雁閣裏裏外外隻有雲洛一人,將她安排過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南無衣這才聽明白,顧祁昇這是要讓她幫他打掩護呢。
但此事非同小可,若東窗事發,也絕非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況且她與這顧祁昇並不算太熟,她又不算特別上道的商人,雖說識人一事她絕大部分時候都不會錯,可也難保顧祁昇中途反水不幹,讓她自己背這黑鍋。
南無衣不動聲色地抬頭,看向窗外的曲江河美景,花鳥相聞,陽光明媚。
她緩緩道:“二哥,此事於我來說,並非易事。一則,依照我現在在府中的處境,蘭香入我南雁閣,必然會遭到多方耳目監看。二則,蘭香既是懷孕,那就沒有不大肚子的道理,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就像你說的,父親知道也是遲早的事情。三則,如若事發,二哥身為顧府血脈,或許隻是一頓訓斥了事,你有生意做依靠,依梧隻是一介孤女,無父無母無兄更無子,到時候拿什麽來自保?若二哥為我開脫,府中人會如何想你我的關係?”
南無衣一通話下來,也將自己的處境說了個明明白白。她相信顧祁昇這樣聰明,自然會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她在顧府被人虎視眈眈多年,這個正妻的位子她如坐針氈,現下好不容易鋪子有了起色,才勉強堵住悠悠之口,但她近日來接連得罪了老祖宗和徐氏,一個視自己為棋子,一個視自己為眼中釘,落在她二人的手上,必然生不如死。
顧祁昇沉吟了一會兒,道:“二哥也知道這是兵行險招,我現下無意成親,又不能真的給蘭香一個正妻的名分,雖然我是商人,但到底還是要顧及家中利益。”
嗬!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都把人家姑娘搞懷孕了居然連個名分都不給,說什麽家族利益,不過是不愛罷了。
南無衣麵上不露,心裏在細細地盤算著,她著實眼紅顧祁昇手上的人脈資源,他也說得對,珍慕是個貪玩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履行承諾,還不如用用顧祁昇的人脈。但若真的答應了他,那跟他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他的品行如何暫且還不得知,隻知道他是個圓滑狡猾的。
“此事於我來說,分外凶險。二哥站在我的立場考慮一下,我身後無娘家可依靠,若就此被休逐出府,該如何過活?”南無衣說著,抿了口茶,她其實想著,若是顧祁昇能抬高價碼,或許自己還能答應了他。
這人活著嘛,就看能不能豁得出去,俗話說得好,搏一搏,單車變摩托。她倒也不是真的擔心自己被逐出顧府之後無法過活,隻要存夠了錢,就算真的被逐出府,她還求之不得呢!到時候她就可以帶著雲洛肖遙快活度日了,也不必見著顧府那一群糟心玩意兒。
顧祁昇沉思了一會兒,道:“弟妹,這京中富商多半富而不貴,有的是想跟官家攀關係的,你又是三弟的媳婦,我又是這顧府的二爺,有這雙重身份加持,任誰都肯與你合作的。再者,你若答應幫二哥這個忙,二哥便立即分你十畝良田,五座莊子。”
十畝良田,五座莊子,對南無衣來說已然不少,可對顧祁昇來說,卻是九牛一毛。
商人終究還是想壓縮成本爭取最大利益,南無衣眯眼,輕道:“二哥你給我莊子和地,我還要分神去管,我現下的心思都在這聚香閣上,也隻想一門心思做好做大做到人盡皆知。我可消受不起。”
顧祁昇聽此話,便知道這樁買賣還可談下去,便大手一揮,豪氣道:“弟妹你要什麽,盡管說便是,但凡是二哥有的,必然都給你!”
“二哥是個明白人,我一個婦道人家出來做生意,也多有不方便。這京中的商賈中,女子經商更是少之又少,我要的自然是二哥的人脈,還有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
南無衣一笑,索性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不跟他囉嗦。既然對方覺得這是一場明碼標價的買賣,自己也不用與他打馬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