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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烏夜啼第二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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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將將向晚,玉衡已然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等在的繡衣使卷宗庫之中。破軍推門而入之時,便正見得玉衡倚在案桌旁,以手支頤翻閱著不知哪一年的卷宗。


  “給,你要的桃花釀。”破軍略微揚了揚唇角,很隨意地將酒壇對著她拋了過去。


  “能不能文雅些?”玉衡不出意料地驀然掙開眼來,抬起手身形略一前傾,便接住了那隻酒壇,戲謔笑道,“你這樣,以後可是騙不到女孩子的。”


  “廉貞,你不去勾欄裏演上一折戲實在是可惜了。”破軍有幾分尷尬地頓了片刻,而後清了清嗓子,又道,“一切如你所願。”


  “竟然這麽好說話?”玉衡輕輕地挑了挑眉,“他們既然願意不插手,倒也不錯——長秋宮的人不在附近,你不必顧忌。”


  “如此便好。”破軍說到此處,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但你究竟打算做什麽?這對你又有什麽好處?”


  “不會太久了,”玉衡很是悠閑地將酒壇放在了一邊,笑道,“你若有興趣,靜觀其變便是。”


  “我可沒興趣。”破軍索性就近選了一處案桌坐下,道,“隻要不惹得所有人玉石俱焚。”


  “未必哦。”玉衡眯起了眼,笑吟吟地開口,“我自然沒有惡意,但是其他幾位……誰知道呢?那兩位想必也知道這一點。”


  “……你在借此來威脅?”


  “怎麽是威脅呢?”玉衡依舊笑著,“他們想必心中早有定奪,不然這些年可就無法在洛都獨善其身了。”


  “這些詭辯之言,我可說不過你。”破軍一時有些無言以對,索性轉開了話題,目光落在了酒壇之上,“為什麽是桃花釀?可別告訴我,你就是隨口一說。”


  “為什麽不可能呢?”玉衡一麵打開酒壇,很是隨意地為對方斟下一盞酒,一麵笑著反問,“倘若我說隻是為了討個好兆頭,你信嗎?”


  破軍接過了酒盞,自然是一副將信將疑的神色:“就你……還相信這些?”


  “但凡是小有名氣的東西,便總歸有些無傷大雅的祈願,信一信又何妨?”玉衡說到此處,見破軍正舉起酒盞緩緩地飲了一口,語調之中驀然地流露出了些許戲謔的神色,“畢竟……喝了桃花釀,能交桃花運呀。”


  “咳……”被她這樣一調笑,正在品嚐酒水破軍冷不防地嗆了一下,有幾分啼笑皆非地看向她,“果然是故意的——你可真是無聊得很。”


  “你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了。這些年向上爬得原本已經很難了,再不找些有趣之事,豈不是總有一日會煩悶至死?”玉衡笑著,徑自又為自己斟上了一盞酒,末了將那酒盞輕輕舉起,向著破軍略一遙祝,“那麽……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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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方天幕上洋洋灑灑鋪展著的血色隨著夕陽的下沉逐漸淡去,墨藍的夜色一點點地染上了洛都的坊間巷陌。


  一日的忙碌總算告終,風茗再次確認過了明日開市一切無誤,這才不緊不慢地將各色筆墨妥善地歸類收好,轉身便走出了廂房,打算離開中庭的小樓。


  而正在風茗一步步走下樓梯之時,一位意想不到的來訪者與她迎麵相逢。


  “陸寺卿?”風茗有幾分訝異地看著被枕山樓下屬引入小樓的陸秋庭,片刻後便微笑著向他點了點頭,“幸會。”


  陸秋庭隨著引領他的下屬讓在了一旁,亦是頷首回禮:“叨擾了,風姑娘請便。”


  風茗笑了笑,也不好多做停留,寒暄過後便舉步走下了小樓。然而她心中卻是不免疑慮:算來陸秋庭與沈硯卿也算頗有些恩怨,如今他卻主動尋來了此處。更何況依照方才的情形看來,似乎枕山樓還是以貴客相待。


  難不成這兩人有要事相談?


  風茗驀然間便想到了了那間似乎與他二人息息相關的舊書房。


  她猶豫了片刻,便在中庭繞過一圈後又回到了小樓前,借著檢查紕漏的理由來到了一樓的廂房之中。


  此處正位於沈硯卿所在廂房的正下方,風茗抱著屏息凝神後或許能聽見一兩句隻言片語的想法,在案桌旁坐定,仔細地辨認了起來。


  與此同時,二樓的廂房之中。


  “倒是稀客。”沈硯卿見得來人,初時似乎也是有幾分訝異,隨即便笑道,“先隨意坐吧。”


  陸秋庭微微搖頭:“不必了,此行不可久留,我擔心會被有心之人發現異常。”


  “出了什麽事?”沈硯卿神色略微凝了凝,而後卻仍舊是恢複了散漫的笑容,“你這個半點拳腳也不會的人,怎麽偏偏喜歡四處涉險?”


  陸秋庭沉默了半晌,也不知在思量著什麽,良久才直入主題道:“我是來物歸原主的。”


  他這樣說著,從廣袖之中取出一卷封麵之上並無半字的舊書遞給了沈硯卿,歎道:“你應當記得它。”


  沈硯卿瞥見那冊書的一瞬間,目光也不由得悄然一垂,抬手將舊書接了過去:“想不到它竟然還如此完好……我原以為隻是些故意放出的傳聞罷了。”


  “當年你想調查卻不曾查到的事情,這些年我都盡力而為了。直至去年十一月那件事時,總算勉強有了些結果。”陸秋庭收回了手,緩緩道,“不過這些事情,想必你也查出來了大半。”


  “但就我所查到的事情來說,這些根本不至於讓長秋宮以外的人也時時惦念。”沈硯卿沉吟著,“至於風城裏的那位,或許就更不會忌憚了。”


  “我倒是未曾調查到此事中與風城相關的事情,江湖勢力麽……也隻是到私販醉生散的雪嶺而已。”陸秋庭聽得他這番話,亦是不由得思索了起來,“如此說來事情倒是更複雜了。”


  “那麽你又是查到了些什麽——”沈硯卿的話語在他隨手翻開舊書之時戛然而止。


  “真相……其實也不算意料之外。”陸秋庭苦笑著搖了搖頭,而後輕聲道,“所有看似鐵證如山的凶手,都不過是凶器罷了。”


  “而他們如此忌憚的原因是……”沈硯卿沉默了許久,終於又道,“有朝一日若是翻案,那個人也絕不可能承擔責任。”


  這一切,都仿佛一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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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茗正疑惑著他們隱約的隻言片語之間似乎與近來之事很有些關聯,然而尚不及細細思索之時,便聽得小樓之上似乎已有腳步聲交錯著不緊不慢地向著樓下走過來。


  她心中不免一驚,再抬眼向窗外看時,隻遠遠地看見沈硯卿一路送著陸秋庭離開了小樓,神色似乎並不算輕鬆。


  片刻的猶豫過後,風茗便決定還是暫且裝作不曾發現他們兩人的談話,而後再做試探。隻是看見沈硯卿似乎徑直向著她所在的廂房走來時,她仍舊是免不了一陣手足無措,隻得倚著案桌假作入眠。


  “好了,別睡了。”


  也隻是過了片刻,風茗便聽得廂房的門被輕輕地打開,而後便感到被人輕輕地揉了揉頭發。


  風茗慢悠悠地抬起頭來,目光在觸到沈硯卿若無其事甚至還帶著幾分笑意的神色之後,不由得更茫然了幾分。


  “你還真是能裝出這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風茗這樣想著,一時不留神也便這樣說出了口,待得她驀然之間覺察出不對時,已然不及改口。


  “這一次倒好,我都不必來揭穿什麽了。”沈硯卿的笑意卻是更深了些,他在風茗所倚的案桌對麵坐下,道,“不必擔心,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怎麽可能呢?”風茗搖了搖頭,“我看你的神色可不太好。”


  沈硯卿不覺笑著反問道:“換作你發現昔年的一個仇人在你不知情時便得以善終,你心情會有多好呢?”


  風茗微微歪了歪頭,似乎仍在斟酌著他的這番說辭。


  “當務之急可不是這些。”沈硯卿見此,再次開口道,“趙王起事隻在旦夕,到那時與他合作的風城之人隻怕難免會對枕山樓發難。”


  風茗自知此言不虛,也是暫且放下了先前的閑話:“先生覺得,我們應當怎麽做?”


  “首要自然是在商會各處做好防守的準備,其次麽……”沈硯卿沉吟著斟酌了片刻,低聲笑道,“我很想看一看,這麽多年以來躲在背後投機的風城之人,究竟是何等模樣。”


  “但此舉是否太過冒險?”聽得他的後半句,風茗免不了有幾分擔憂,“枕山樓的人手畢竟不適於正麵作戰,何不先行向北傳書致信於城中?”


  “隻怕對方動作太快,風城那邊有心無力。更何況——”說到此處,沈硯卿盡管麵上仍舊帶著笑意,卻已令人能夠隱隱地覺察出幾分冷然,“也不完全是為了風城。當年投入離石城平陵守軍水食中的毒物,便是來源於石斐與雪嶺的交易,既然雪嶺與他們關係匪淺,我自當徹查。”


  “先生……一切小心。”風茗猶豫了片刻,最終也想不出更好的安慰之言,隻是說道,“我雖不能隨你同去,至少也能夠替你穩住商會各處的情況。”


  “多謝。”


  沈硯卿似是輕輕地垂了垂眸,而窗外的最後一縷殘陽正斜斜地灑入室內,照得他的臉龐半明半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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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行程變更,預計月底才能恢複正常更新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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