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
“贖罪是嗎?”
安然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心軟,冰冷的態度也沒有任何的改變:“如果你真心想要贖罪,那就好好的活著!”
聽她這麽說,文琛璽震驚的抬頭看向她。
隻聽安然繼續說道:“活著承受身體的痛苦,承受心靈的懊悔與煎熬,那樣才是真正的贖罪!”
誰也沒有想到安然竟會說出這樣的話,康擎炎正要阻止她的時候被靳逸塵給攔住了。
“你這樣尋死覓活的算什麽贖罪?不過就是自私的隻為自己著想,不想承受所有的痛苦,這才想一死百了不是嗎?”
“你以為你死了我們就能原諒你?以為你死了我們會為此而愧疚?我不妨告訴你,想都不要想!”
“你死了,我們依然會開心快樂的活著,而且我敢保證很快就會忘記你這個人曾經存在過,我們一定還會因為永除後患而感到開心,你的死也並不能消除你的罪惡。”
安然無情冷漠的樣子讓文琛璽覺得陌生,震驚的看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這樣折騰既沒意思又浪費時候,還讓醫護人員感到為難,何必呢?”
安然卻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開口問他:“吃藥、割腕、上吊……這麽多死法絕對一勞永逸,選一個吧!”
不止是康擎炎,還有簡睿軒,就像是第一次認識安然一樣,因為過度的震驚張大的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選哪一個?”
安然繼續追問文琛璽:“怎麽樣,選哪一個?”
“……”文琛璽也一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哦,對了……”
在文琛璽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時候,安然還不忘再補上一刀:“忘了告訴你,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喜歡你!對我來說,你跟陌生人沒什麽不同,所以別指望我會記你一輩子。”
文琛璽沒有想到安然竟然徹底看穿了他的內心。
沒錯,他想要死一來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以後的人生,經曆生死之後冷靜下來的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曾經的好友,那樣活著受盡煎熬讓他本能的想要逃避,所以才會覺得死了就什麽都解決了。
還有一點的確是出於隱晦的私心,他認為自己如果死了能在安然的心底留下些什麽,至少能讓她記住他,也記住他對她的感情。
可是他的心思全都被安然給戳破,瞬間竟讓他備感無地自容。
安然看著地上的玻璃碎片,冷漠的對藍謹之說道:“告訴護士這些東西不要收拾,如果文校長想自殺,留著割腕也方便些。”
然後拉著靳逸塵說走就走:“我們走吧!”
靳逸塵什麽也沒有說,聽話的跟著安然離開了病房。
看他們離開,康擎炎和簡睿軒同時看向藍謹之,以他馬首是瞻。
藍謹之略遲疑了下,也無聲的轉身隨靳逸塵他們離開了病房,康擎炎和簡睿軒也跟著他一起走了。
病房中瞬間陷入了讓人窒息的靜寂中,文琛璽一個人呆呆的坐在病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麽,一直到夜幕降臨,他都沒有動一下。
病房外,暗中注意著文琛璽一舉一動的簡睿軒終於是耐不住性子了:“我說外甥媳婦,你確定琛璽哥真的沒事?”
想到安然說的那些話,他還真的很怕文琛璽被她給刺激的幹脆就真的割腕了。
不僅是簡睿軒,康擎炎也是一樣的想法,就連藍謹之也有一些擔憂。
但安然隻是事不關已的回他:“放心,死不了,他還沒那麽臭不要臉。”
文琛璽已經是恢複了理智,更何況他是受精英教育長大的,尊嚴對他來說比性命還要重要,她都把話說到那份上了,她還會厚著臉皮再玩鬧自殺的把戲嗎?
對這一點,安然還是極為有自信的。
在醫院呆了一下午,她真的是有些累了,打了個哈欠,不耐煩的催促靳逸塵:“我們回去吧!”
靳逸塵也相信文琛璽不可能再做傻事,爽快的起身:“好。”
看著他們的背影,簡睿軒指著病房問藍謹之:“真的沒事了?”
藍謹之雖然也不太確定,但也認為被安然那樣給一激,文琛璽至少能消停下來,更何況他還讓人緊盯著,所以也不怕出事。
於是對兩個人招了招手:“我們也走吧!”
回家的途中,安然好奇的問靳逸塵:“你難道不覺得我對文校長說的那些太狠太無情了嗎?”
專注開車的靳逸塵嘴角揚起笑意:“你是為了徹底打消他自殺尋死的念頭。”
“哼!”
安然冷哼了一聲:“要不是我現在又有了孩子,我才懶得管他死活呢!”
她這話讓人覺得是為了給孩子積福,所以才會打消文琛璽自殺的念頭。
但靳逸塵卻伸手過去,將她有些冰涼的小手握在手中,真摯的對她說道:“然然,謝謝你!”
安然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自然的紅暈,低下頭喃喃低問:“謝我做什麽?”
車子正好開進了地下車庫,靳逸塵轉過身認真的看著她:“我知道你是因為我所以才會說服琛璽的。”
安然目光躲閃:“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雖然她不承認,但靳逸塵心中卻明白一切:“我雖然從來都沒有對你說過,我可以對任何人痛下狠手,但對琛璽做不到那麽狠絕無情。”
“我剛回到靳家的時候,他給過我很多的幫助,也很照顧睿軒,當他是自己的親弟弟一樣保護,他的這份情義我不能忘記,也不能不管不顧。”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至文琛璽於死地,當初之所以收集那麽多的證據,無非就是想要迫使他罷手,但文琛璽決絕的跳樓,完全不在他預料之中,是讓他始料未及的。
這些天他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把文琛璽給逼的太緊了,所以才會讓他跳樓?
如果不是他逼迫太緊的話,文琛璽也不會傷到脊椎,他的後半生該怎麽辦?
他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但是安然卻早就已經看穿了他的心意,還幫他讓文琛璽絕了自殺的念頭。
安然反握住他手:“他走到今天這一步不關你的事,人總是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現在的結果就是他要付出代價。”
這個道理他也清楚,可始終無法說服自己。
就聽安然接下來說道:“現在這樣也不見得是壞事,正因為經曆了生死,正因為身體受傷,所以才讓他冷靜下來去思考反省,也才讓他明白了過去的偏執。”
如果放任文琛璽繼續下去,實在難以想象他還會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到了那時候,就算靳逸塵有心放他一馬,恐怕法律也不可能放過他。
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他非法交易的那些事情,隻要靳逸塵不會暴出去,那文琛璽還是外人眼中那個溫文爾雅的文大少。
可是文琛璽傷害到了安然最為在意的人,也傷害了她,如果他將自己的真實心意表現出來,會害怕安然心裏有芥蒂。
而且他也不是那種會將心中感情表露出來的人,所以一直以來什麽都沒有對安然說過。
可是她還是讀懂了他,還是為他解開了心中的心結。
靳逸塵真的是感激不已:“對不起,我說過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曦玨,可是琛璽傷害了我們的兒子,我卻……”
當初雖然是安琪綁架了小家夥,可是幕後主導之人卻是文琛璽,可他卻不能為自己的兒子出氣。
安然笑著安慰他:“別想那麽多,文校長對你和睿軒有恩,更何況他也沒有傷害到我們的兒子,之前對他的一再退讓加上這一次沒有將將他那些事情給壓了下去,也算是報恩了。”
其實小家夥當日被救回來之後,靳逸塵為防他心理留下陰影,特意請了心理醫生為小家夥診斷,幸好沒有造成任何的心理問題,要不然就算文琛璽曾經幫助過靳逸塵,她今天也絕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親疏遠近她還是分的很清楚的,更何況她是個極為護短的人。
接下來的兩天,靳逸塵刻意沒有打電話去詢問文琛璽的情況,但家裏有個時常往醫院跑的簡睿軒,想不了解文琛璽的情形也是不可能了。
“逸塵,你家安然還真是能幹,被她那天一罵,琛璽哥真的就安靜下來了,這兩天按時吃飯,安靜接受治療,醫生說恢複的情形很好。”
對於興奮跑來跟他匯報的康擎炎,靳逸塵實在是沒法給他好臉色:“這些話睿軒回來已經說過了。”
“嘿嘿,”康擎炎笑出聲:“我這不是高興嗎?第一時間就跑來跟你分享了。”
那天被安然罵過之後,文琛璽就那樣呆呆坐到深夜,第二天開始就開始吃飯,也不再抗拒治療,雖然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態度卻變得積極了,也讓醫生護士全都鬆了一口氣。
他們和文琛璽從小一起長大,自然是希望他能重新來過,如今一切向著他們期望的方向發展,康擎炎的興奮安慰可想而知。
看康擎炎敞開了吃著桌上的水果,靳逸塵微蹙起了眉頭:“你不回去嗎?”
正在吃葡萄的康擎炎愣了下,然後答他:“不回啊!”
他是特意過來蹭飯的,午飯都還沒吃,幹嘛要走?
對他這種死乞白賴的態度,靳逸塵實在是極為無奈:“我沒記錯的話你自己有家吧?你老婆懷著身孕沒錯吧?”
不回家去陪老婆孩子,跑來他家搗什麽亂?
從前單身的時候往他家跑,現在有家有老婆孩子了,怎麽還往他家跑?
完全無視靳逸塵的揶揄,康擎炎很理所當然的說道:“子晴帶著她同學去劇組追星了,我一個人無聊也沒地方吃飯,隻能來你家了。”
靳逸塵滿頭黑線,他家什麽時候變成收留這種孤寡人群的場所了?
沉著臉,毫不客氣的對他說道:“我家今天不吃午飯。”
“沒關係。”
完全無視靳逸下的逐客令,無所謂的回他:“沒關係,我隨便煮個麵就行。”
靳逸塵實在是覺得這家夥是越來越厚顏無恥了:“我家冰箱是空的。”
“無所謂……”
康擎炎掏出手機開始翻看:“那我就叫個外賣吃。”
你妹啊!你吃外賣去哪兒不能吃?偏偏就跑來我家吃?
靳逸塵真想把他給踹出去算了。
偏這時候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簡睿軒頭發淩亂,打著哈欠從房間出來,眼睛都還迷糊的眯著:“剛是要叫外賣是吧?順便也給我叫一份。”
雖然不能對康擎炎怎麽樣,但對簡睿軒卻不必客氣,抬腳就踹在他屁股上:“吃什麽外賣,你是忘了上次吃外賣吃到上吐下瀉是吧?”
還在犯迷糊的簡睿軒被他給踹的徹底清醒了過來,看到他陰沉臉,揉著淩亂的頭發好奇的問道:“我說大外甥,你這是怎麽了?難道昨晚外甥媳婦兒沒讓你進房間?”
要不幹嘛這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
康擎炎似乎是有些明白了過來,問靳逸塵:“我說,你該不會是要趕我走吧?”
靳逸塵冷哼了一聲,還算你有自知之明!
哄吃完奶的小家夥午睡之後,安然被吸引到了熱鬧的客廳:“擎炎什麽時候來的?”
“剛來……”康擎炎起身:“不過馬上就要走了。”
“為什麽?”
安然好奇的問他:“既然來了,就一起吃午飯吧!”
對於靳逸塵這兩個好弟兄,安然也是發自內心的喜歡親近,對他們也是心生感激,所以每一次也都會盛情款待。
康擎炎掃了眼像是被掘了祖墳一樣的靳逸塵:“反正有人也不歡迎我,而且還下了逐客令,我再賴著那也太厚臉皮了。”
安然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靳逸塵,便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靳逸塵難得休假在家,她昨晚答應了他把小家夥丟給簡睿軒後去享受難得的二人世界的,現在被康擎炎給打亂了計劃,他能有好臉色好才是怪事了。
挽住靳逸塵的手臂,笑著說道:“怎麽會?逸塵他是跟你開玩笑的!”
暗中捏了下靳逸塵的手臂:“逸塵,你說是不是?”
既然安然都表態了,靳逸塵也不好再說什麽,但隻要想到久違的二人世界就這樣告吹,他就沒辦法給始作俑者好臉色,沉默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看他什麽都不說,安然便打起了圓場:“你看他什麽都沒說,又怎麽可能會下逐客令?”
“我去準備午飯,你留下來一起吃吧!”
反正靳家是安然做主,既然得到了安然的邀請,康擎炎才懶得去管靳逸塵是什麽態度,自然是樂意之至的答應了下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