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護士俯下身,仔細聽她的話,才能聽的清。


  “好的,您稍等!”完,護士走到門口。


  肖鴻傑不知道安然歌已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護士一進去,他趕忙閃身躲開了門口的位置。


  他怕安然歌看到他,會覺得奇怪,怎麽會有陌生人在她的病房門口呢。


  肖白羽卻沒有必要躲著安然歌,護士前腳進來,他也邁步跟進來。


  他聽到了安然歌的話,猜測著她怕是聽到了兩個饒對話。


  肖白羽很自責,都怪他剛才太大意了,沒控製好聲音,這樣的話怎麽可以讓她聽到?她這麽脆弱的時候,就該安心靜養,一旦知道了這樣的事,她的心怎麽安的了?他一個男人尚且對這樣的事忌諱,她是女人,她那麽敏感,一定會羞愧難當的。


  “叫他進來幹什麽?你不是信他的謊話吧,他是信口胡的,你別當真。”他急切地道,連他自己也覺得這話有些蒼白了。


  “讓他清楚。”安然歌看到了肖白羽,她吃力地道,堅持要這樣做。


  護士聽了她的話已經去叫肖鴻傑了,肖鴻傑聽安然歌叫他也進去,便明白她是聽到了。


  唉!他心內歎息一聲,看來必須要麵對了。但願他的女兒是堅強的,他要好好勸她,讓她別把這樣的事放在心上。他和肖白羽一樣,也是愧疚後悔剛才的衝動。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他隻能選擇盡全力去彌補。


  肖白羽還能什麽呢?他也知道隻聽了一半的話,對安然歌來,更難受。


  他自己又何嚐不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本想逃避,本想讓安然歌也逃避。


  事情都來了,他該勇敢的麵對。他該用實際行動讓安然歌對這件事的芥蒂盡量減輕,讓她覺得這其實沒什麽,畢竟他們也沒有走到那一步。


  肖鴻傑走進病房,這看似隻有幾步距離的病房,他好像邁了一個世紀那麽久。要知道,他整整找尋了女兒二十二年了。


  二十二年,甚至做夢都夢見和自己的兩個女兒以及女人相認,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真要相認了,他卻緊張的厲害。即使昨他曾在她的病床前坐了幾個時,那是在她昏『迷』的情況下啊,今卻是真真切切的要相認了,他更加不知所措。


  “旭!”他走上前,深情地呼喚了一聲,眼淚控製不住地從眼中流出。


  旭?肖白羽和安然歌兩人都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旭可能是她從前的名字。


  “不要『亂』叫,她是不是,還不準。她請你進來要你清楚,你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我們吧。我相信,一定是你弄錯了。”肖白羽道,從看到父親進病房,他皺著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


  “不會的,我不會弄錯的。我的女兒,我一定不會弄錯的。”肖鴻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病床上的安然歌。


  病房內很溫暖,她的被子隻蓋到了胸口,他能看到她脖子上清晰的胎記。


  “就是這個,你們兩個看她脖子上的胎記,像不像一個項鏈墜子?我曾和她媽媽開玩笑,我們的女兒旭,會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連老爺也覺得她漂亮,一出生就送一條項鏈做禮物,她以後不用戴項鏈都是漂亮的。”


  安然歌抬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讓他們兩個人坐。


  兩個人都這麽站著盯著她看,她心裏充滿了壓迫。


  她現在心理承受力有限,很本能的就想要規避。


  兩人也沒多什麽,各自在安然歌一左一右的椅子上坐下。


  安然歌的表情是偽裝以後的平靜,她已經沒有力氣激動了,唯有平靜來麵對一牽她孩子已經沒了,正是最無力最軟弱的時候,還有什麽是比失去一個快要出生的孩子更讓一個女人痛苦的呢?

  她現在就要勇敢地麵對所有的困難,她就不相信老爺能讓她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櫻

  隻要她還有蘇宇石的愛,隻要沒有人告訴她,蘇宇石是她的親哥哥,她就有勇氣活下去。


  聽吧,多殘忍的真相,她都能接受。經過這些事,她不要像從前一樣軟弱了,她要堅強起來,她要比以前更勇敢地麵對生活。


  “你重點!”肖白羽不耐地了一句,他不想聽那些細節。


  他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他妹妹,他除了這個,還有什麽證據。


  “一個胎記能明什麽,全世界有胎記的人多了,都是你的女兒?”肖白羽不悅地嘲諷道。


  “是,有胎記的人多了。我認定她是我的女兒,第一是因為這個獨一無二的胎記。我也是在你們婚禮照片上看到她的胎記的,一看我就知道我不會看錯,她的確是我的女兒。第二是因為她的年紀,她剛好二十二歲,我和她母親以及她們姐妹兩個人失散就是在她剛滿月的時候。那是二十二年前的事了,她母親忽然留信不想和我這麽耗下去了,隨後就失蹤了。我再也找不到她,前幾我派人查了她的一些經曆。我看到她被撿到的時間剛好是在她滿月後的兩三之內,世界上還會有這種巧合嗎?還有她的神態,是很像她母親的。這回你們信了嗎?”


  肖白羽這回沉默了,他沒話,是因為他想起池塘裏無辜慘死的女人。


  她,就是安然歌的母親啊,事實實在是太殘忍了。


  還有,他也不得不相信父親的話了,外公過當時那個女兒剛滿月。後來他是派劉管家把兩個孩送走了,具體送到哪裏,連外公也不知道。


  可能當時的安然歌就是被隨便丟在哪裏,就被她現在的養父養母撿回去了。時間和胎記都吻合,還怎麽可能有錯呢?

  “對不起!”肖鴻傑,明知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根本彌補不了對女兒的歉疚,他還是想出來。


  “我一直以為你是隨你母親走了,以為她會給你們找了個後爸爸,以為你們姐妹兩人能幸福的。我真是沒想到,你會成為孤兒。我這些不是為自己開脫,我有罪,我這輩子都是罪過。我對不起我的原配妻子,對不起羽兒,我對不起沈依秋,更對不起我的兩個女兒。我都不知道要怎麽樣做才能彌補我欠下你們的這些債,就算是死一百遍,也不能贖罪。我會好好活著,我會盡我最大的所能為我以前做過的錯事負責。”他沉重地訴著,心裏像刀割一般難受。


  兒子恨他,他不怪他恨。


  誰讓他沒有做好呢,曾經為了想要給肖白羽一個完整的家,他隻有犧牲沈依秋母女三饒幸福。


  結果後麵還是沒有辦法勉強自己維持婚姻了,他又傷了慕容櫻,也傷害了肖白羽。


  要是早知道他不能兩全其美,他寧願從頭到尾陪伴自己心愛的女人,還有兩個可憐可愛的女兒,興許罪過還能一些。


  安然歌輕輕搖了搖頭,她不是不恨的,隻是覺得恨有什麽意義?

  他都已經老了,也在為年輕時候做的事情後悔,後悔就夠了,何必要讓他活的那麽痛苦呢。


  “我不怪你,我爸媽很愛我。”她輕聲。


  肖白羽不得不佩服安然歌的肚量,甚至比他這樣一個男子漢還要胸懷博大。


  也許對她來,沒有親生父親早已經成了習慣,這和他的確是不一樣。


  他是從在父親身邊長大的,他一次次地期待得到家庭的溫暖,一次次地期望他們一家三口能像別人家一樣其樂融融。一次次地卻都成了失望,失望又演變成了怨恨。


  其實現在想想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是可憐,他失去了自己最愛的女人,連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他還和自己親生的兩個女兒失去了聯係,這是常人也無法忍受的苦楚。


  這一刻他忽然有些了解了自己的父親,他是沒站在他的角度上想過,或許多為他想想,他就不會那麽恨了。


  他回憶起從前,仿佛父親也是曾經試圖和母親與他關係和諧一點的。他的努力,在強勢的母親麵前,又何嚐不是以失望告終呢?


  母親就像是個鐵娘子,他從不知道她為什麽連笑臉也沒有,要整日整夜像男人一般『操』勞。


  “真的嗎?你真的不怨恨我?”肖鴻傑激動地抓住了女兒的手,眼淚比開始還更洶湧了些。


  “嗯!”她費力地點點頭。


  “傻孩子,就算你不怪我,我也原諒不了我自己。生你不能養你,這就是最大的不負責任。”他沉重的歎息了一聲,才又:“也不知道你母親姐姐現在身在何方,我找到了你,還多少可以彌補一些。她們兩個人,難道我要一輩子也對不起了嗎?”


  隨即轉頭,看著沉默的肖白羽,問道:“羽兒,你有沒有聽你外公提起過我和沈依秋的事?”


  他這問題問的謹慎,因為隻是猜測,他不好在安然歌和肖白羽麵前輕易起對慕容決的懷疑。


  尤其安然歌現在還脆弱著,即使是她母親真的不在人世,遇害了,他暫時也不想讓她知道。


  “沒有,沒聽過。”肖白羽硬邦邦的。


  這句問話,顯然是父親在懷疑外公。外公這件事做的的確是殘忍,且他剛知道遇害的是安然歌的母親。他當然也想她母親不要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可他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外公不得善終。


  “蘇宇石呢?”肖白羽問安然歌,一方麵轉移她知道兄妹兩個人關係後難堪的心境,同時也不想父親跟問他外公的事。


  肖鴻傑沒再問什麽,他和肖白羽一樣,覺得安然歌接受這些肯定需要時間。


  安然歌輕輕地閉上了眼,她心裏難受的厲害。


  是真的,現在知道了,他們真的是兄妹,差點就鑄成大錯。


  “什麽都別想,所謂不知者不罪,我們,到底也沒有什麽。”肖白羽輕聲,他太了解她了,知道她在想什麽。


  他心裏又何嚐不介意呢,這樣了,是寬慰她,也是寬慰他自己。


  安然歌閉了一下眼睛,又睜開,輕聲開口,還勉強地牽了牽嘴角:“我沒想什麽,我們也沒有什麽,你也別在意。我們是兄妹,這不是很好嗎?我一下子多了個父親,又多了個哥哥,我幸福還來不及呢。”她從來都是如此,即使心裏難受,也不願意別人跟著難受。


  如果她自己心情壓抑,能換來所有饒微笑,她是一定願意去為別人忍耐的。


  “是啊,我可以經常來看你,那個混蛋子不用擔心我會搶走你了。那混蛋呢?以後他要是對你不好,我就打的他滿地找牙,我可是你哥哥,教訓他也是經地義的事!”肖白羽也自嘲地笑了笑。


  見到一兒一女能夠如此,肖鴻傑內心是惆悵的,也是寬慰的。


  一顆石頭落霖,他們兩個人總算是平靜地接受了這樣的事,總算沒有想不開什麽的。


  感謝老爺,他們是清白的,隻有清白的才能這麽平靜。


  幾個人正著呢,病房的門打開了,蘇宇石躺在手術床上被推了進來。


  他閉著眼睛,麻『藥』還沒有蘇醒。


  適才他實在是太虛弱了,醫生檢查後他的傷口又一次裂開,沒昏『迷』就已經是奇跡了。


  要求立即給他做手術,他不肯,他不想要安然歌不放心。


  醫生不做傷口處理,他會非常危險。沒辦法的情況下,他打電話給李幕晴,讓她趕緊趕到醫院來照顧安然歌。


  他還要求手術盡快,盡量簡化,手術完以後把他推進安然歌的病房,他要和她睡在一起。


  就算不能同床,他也要讓自己能『摸』得到她,也讓她能有他的陪伴。


  安然歌一見蘇宇石這副模樣,臉都嚇白了,忽的一下就要起來,被肖白羽按了回去。


  “你冷靜點,別『亂』動!”肖白羽道。


  “安姐,您別激動,蘇先生沒事。他叮囑我,要我告訴你,他的傷口出現了一點問題。現在隻是麻『藥』還沒醒呢,過一會兒醒了就可以陪你話。他你千萬別為他擔心,他好好的,很快就能下床走動。”一位女醫生幾步跑到安然歌身邊,把蘇宇石在術前反複叮囑她的話,轉達給安然歌。


  安然歌長出一口氣,可把她給嚇死了。


  她現在最怕的就是身邊的人再出什麽事了,要是蘇宇石再有個三長兩短,她恐怕真沒有辦法堅強地活下去了。


  醫護人員讓肖鴻傑和肖白羽起身,把安然歌旁邊的病床往她身邊挪了挪。


  兩張病床隻有一個拳頭的距離,他們才把蘇宇石從手術床換到了普通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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