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決絕
為了逃開這一切,他用亞瑟的身份生活了十五年。
可最終,他什麽也逃不開。
老是在跟他開玩笑嗎?看到了父親殺害母親的情景,看到了父親無視母親的『性』命貪婪的得到了那一筆巨額保險。
這一切,讓他不得不恨。
此生最痛恨的那個人竟然會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他以為隻要逃開了,就再也與這一切無關。
可是在英國,他竟然遇到了歐陽萱。
他記得,歐陽萱剛被帶回歐家的那一年,他回國整理母親的遺物後在去與爺爺道別時,曾在爺爺的宅院中看到過她。
後來在搜索歐睿陽的相關信息時,也曾在網絡上看到過一兩張她的照片。
歐睿陽雖然將她保護的很好,可是難免還是會被多事的記者們拍到。尤其是在公司周年慶上,歐陽萱霸道的表白一度成為頭條新聞。
那時候他不知道那麽愛堂哥的歐陽萱為什麽會獨自逃到法國,而且還為堂哥生下了一個兒子。
他也看到了賀雲凱眼中的那份期盼與深情。
所以他一直以合作夥伴、以朋友、以亞瑟的身份守在她身邊,為的就是不想讓別人趁虛而入搶走她的大嫂。
沒想到這一守便注定了將自己重新拉入這個漩渦中無法擺脫。
現在,就算是他想要再次抽身,恐怕良心與愧疚還有對母親的責任都讓他身不由己。
歐睿宇越想越痛苦,徑直將車開到了海邊。
…………
早早的下了班,去英皇貴族學院接了家夥將他送去簡家後,便直接驅車回家再接歐陽萱。
但兩人趕到老爺子的老宅,卻不見歐睿宇的身影。
“別急,再等等。那子向來沒什麽時間觀念,不定到了飯點兒就衝進來了。”老爺子如蠢。
可是晚飯擺上了桌,依舊不見歐睿宇的影子。
“咱們先吃吧。”老爺子心疼歐陽萱挨餓,拚命的往她碗裏夾菜。
等三人吃過晚飯,喝了茶,歐睿陽又陪著老爺子下了幾盤棋後,仍然不見歐睿宇『露』麵。
而這中間,無論怎麽打他的電話都換不回任何的回音。
好在他提前通知了簡喬溪,讓家夥在簡家留宿。
家夥最近纏著同樣住在簡家的寧如意學劍道,所以對於這個安排可以是求之不得。
歐睿陽看著單手托腮不住打盹兒的歐陽萱,抬腕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爺爺,十一點了,我看睿宇今大概是不會來了。”
看了眼勉強睜開沉重眼瞼的歐陽萱,“我和萱兒就先回去了。”
歐老爺子也看著歐陽萱,心疼的道:“萱兒都這樣了,今就住這兒吧。”
本來就不想動,巴不得趕快去房間睡覺的歐陽萱聽老爺子這麽,便可憐兮兮的靠在歐睿陽的肩上,“叔,我好困,咱們今就住爺爺家吧。”
反正家夥也不在家,她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住在這裏多方便。
歐睿陽看她那副可憐樣子,低笑著點點頭,“好。”
看著歐睿陽收拾棋子,歐陽萱雖然困的要命,但仍然無不擔憂的道:“亞瑟他不會有什麽事吧?”
聞言,歐睿陽看向老爺子,後者沒有任何遲疑的擺擺手,肯定的道:“別擔心,那子也就是貪玩兒了些,不定去哪裏玩兒給忘記了,沒關係的。”
雖然和歐睿宇這個孫子分開的時候很久了,但自他回國後,很多時間都是住在這裏的,也增加了祖孫兩饒相處時間。
因此一段日子相處下來,老爺子對歐睿宇這閑雲野鶴的『性』子是了若指掌,所以才根本不擔心。
三人正著,歐睿宇便從外麵進來了。
老爺子先是耐不住『性』子了,假裝生氣的斥責道:“臭子,約了你哥哥嫂子來這裏,你是又跑去哪裏逍遙自在了?”
倒是歐睿陽發現了他的奇怪之處。
向來臉上總是掛著溫暖笑容的歐睿宇今像是變了一個人,臉上的笑容全無,就連眼神也變得呆滯,對於老爺子的斥責也是充耳不聞。
歐睿陽似乎意識到了他的不正常,上前擔憂的問道:“睿宇,你這是怎麽了?”
他這麽一問,倒是讓歐陽萱和老爺子相互不明就裏的對視。
聽到歐睿陽的聲音,歐睿宇這才回過神,緩緩的回頭看向他,似是有些不確定般的開口輕喚了聲:“哥?”
歐睿陽越發肯定他不正常,蹙眉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一定是歐睿宇遇到了什麽讓他無法解決的事情。
如若不然的話,像他這樣一個總是朝氣蓬勃的人怎麽會突然變得這麽魂不守舍的?
老爺子也發覺到了孫子的反常,亦起身走到他麵前慈愛的問道:“宇兒啊,你這是怎麽了?”
歐睿宇看著老爺子,恨不能像時候被父親追著打時一樣,躲在爺爺身後逃避開一牽
可是偏偏,他不能。
收回目光,再次望向歐睿陽,看到他眼中的自然流『露』出的擔憂,看到他那張和大伯極為相似的麵容,突然跪在地上,像個孩子般痛哭失聲的道:“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所有人都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
歐睿陽回過神來,將跪在地上的他扶起,厲聲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你這是做什麽?”
歐睿宇卻感覺自己身體裏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一樣,隻是勉強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不斷的重複著“對不起”這三個字。
老爺子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沉聲問道:“宇兒,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歐睿宇隻是搖頭。
許久後,他才控製好自己的情緒,視線不斷在老爺子和歐睿陽之間來回徘徊。
然後,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開口問道:“爺爺、哥,你們知道為什麽這些年我一直在國外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不肯回來嗎?”
自然是他和外公外婆的感情更為親密。
他們理所當然的這樣想。
畢竟歐睿宇從跟母親那邊的人親近是不爭的事實。
歐睿宇痛苦的閉上眼睛,自己覺得似是經曆了一個世紀那麽久,睜開眼睛開口出了猶如晴霹靂般的真相:“因為我爸親手殺了我媽。”
“什麽?!”
所有人都被他的這一句話給驚呆了。
歐陽萱因為這個驚饒事實呆立在當場,老爺子更是因為強大的衝擊力顫抖著身體跌坐在沙發上。
他的兒子親手殺了兒媳?這是什麽意思?究竟……究竟歐睿宇知不知道自己在什麽?
深怕老爺子的身體受不了,歐睿陽急忙道:“爺爺,先別著急,聽睿宇把話完。”
或許,或許一切並非他們所想的那樣。
隻是歐睿陽清楚,這樣自欺欺饒想法也隻能暫時安慰老爺子片刻。
畢竟歐睿宇的話,他們所有人都清楚的聽到了。
“究竟怎麽回事,你……你清楚。”老爺子極力保持著冷靜,緊握住不住輕顫的雙手沉聲道。
隻是那雙已經曆世事的精銳雙眸突然變得黯淡了下來,任誰都能看得出他的絕望。
歐睿宇將父親推母親下樓見死不救,騙取巨額保險的事情全都了出來。
老爺子聽完後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像浸入了冰冷的水中,全然沒有了知覺。
但他的思維卻依然清晰,“這和你哥有什麽關係?”
老爺子記得歐睿宇一進來後,便不停的對歐睿陽著對不起。
老二一家的事情怎麽會牽涉到歐睿陽?
除非……除非……
老爺子不敢繼續往下想。
同樣的,歐睿陽此時的想法與老爺子一樣,隻是礙於老爺子此刻的情緒,他沒有問出口。
一切若真是如他們猜測的那般,那歐昭南真的就是喪心病狂、死有餘辜。
因為是親人繼而放條一條生路這件事情便絕無可能。
一旁的歐陽萱看著歐睿陽,隻見他深邃明亮的眼中透著悲傷,一種讓她心痛的悲傷。
走到歐睿陽身邊,無聲的緊握住他冰涼的手,給予他一點點的溫暖。
一直深陷在自己情緒中的歐睿陽感覺到她柔軟手的力量與安慰,悲痛不已的心情略有緩解。
他已是如此,此刻老爺子的心情可想而知。
歐睿宇悲贍眼神對上老爺子的雙眸,“當時我的攝像機拍下簾時的畫麵,我看到後很害怕,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當時他不過十來歲的年紀,看到那樣的一幕的震驚害怕心情不言而喻。
“我真的很害怕,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於是……於是就將攝像機交給了大伯。”
歐睿宇不安的看了眼堂哥,“沒過多久,大伯和大伯母就出了事……”
轟——
歐睿陽隻覺得五雷轟頂,終於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老爺子更是顫抖著問道:“你是,你大伯的事情並不是意外,是你爸做的?”
“我不知道。”
歐睿宇搖搖頭,“但我將攝像機交給大伯之後,大伯曾去見過我爸勸他自首……”
“後來……後來大伯就出事了。”
“我不知道這中間有沒有關聯,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我爸做的,但……但一切都太過巧合了。”
是啊,一切都太過巧合了,若那件事情與歐昭南無關,任誰都無法相信。
本來精神矍鑠的老爺子似是瞬間蒼老了很多,就連原來挺直的腰板都彎了下來。
他一直以為老大出事是因為意外,卻怎麽也沒有想到竟然與二兒子有關。
雖然現在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但這件事情恐怕和他們所想的不會有任何出入。
“現在攝像機呢?”歐睿陽敏銳的問到關鍵。
“不知道。”
歐睿宇無助的搖搖頭,“交給大伯後,大伯就讓我立刻回了法國,剩下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可能大伯是放在了瑞士的保險櫃鄭”歐睿宇有些不確定的道。
保險櫃?老大在瑞士還有個保險櫃?
老爺子看向歐睿陽,但後者的銳利的目光一直落在歐睿宇身上。
聞言,歐睿陽的雙眸眯起,“你知道我爸在瑞士有保險櫃?”
聽他這麽,老爺子便已經確定,他是早已對父親的死有了懷疑,隻是苦於手中沒有證據,一直無法確定而已。
歐睿宇點點頭,“大伯去世前電話告訴我的。”
“但他要密碼的時候,電話裏就沒有聲音了,我想……我想……”
的確那個時候或許父親已經耗盡了最後的生命力,再也沒辦法出想要的話。
歐睿陽靈光一閃,似是想到了什麽,語氣急促的問道:“這些年一直續租保險櫃的那個人就是你?”
他雖然查到父親有個保險櫃,但不要是密碼了,連是哪一個都查不到。
可唯一查到的是,一直有一個神秘的年輕人在續交租金。
隻是沒有想到,那個神秘人竟然就是歐睿宇。
歐睿宇沒有否認,“我隻是想大伯存放在裏麵的東西一定很很重要的,也知道哥這些年一直在查當年大伯和大伯母的死因。”
“所以我想在哥還沒有查出真相之前,就將保險櫃保留著。”
看來要解開父母的死因,就先要解開那個保險櫃之謎。
“我知道的就是這麽多。”歐睿宇覺得自己多年來積壓在心底的負荷終於放下了,整個人都變得輕鬆了。
這些年,背負著這個秘密,他覺得自己真的都快要崩潰了,尤其午夜夢回時的那種後悔,那種折磨讓他恨不得自我了斷。
當初若是他直接將證據交給警察而不是大伯,那麽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所以在他的潛意識中,他一直覺得自己才是害死大伯、大伯母的凶手。
空氣像是凝結了一樣,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鄭
歐睿陽想要查出真相,若一切真是歐昭南所為,那麽他一定會為父母報仇,一定會將歐昭南碎屍萬斷。
可是現在他不能。當著老爺子的麵他不能出自己的想法。
歐昭南再怎麽十惡不赦,那也是老爺子唯一的兒子了,他不確定老爺子是否能狠得下心。
給歐昭南教訓是一回事,但要了他的命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歐陽萱卻是心疼於歐睿陽此刻的心情,對於其它也無暇顧及,她所想的隻是想要讓他好過一點,不那麽難過。
許久後,老爺子沉悶憎恨的聲音打斷了沉默尷尬的氣氛,“睿陽,去查,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他就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歐睿陽沒有想到老爺子的態度會如此決絕。
隻聽老爺子繼續道:“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他根本沒資格做我歐家的子孫,我歐家沒有他這種畜生。”
“是。”
而歐陽萱此刻想到的卻是這段時間以來困擾著她讓她想起一切的夢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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