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犯懶
“嗯。”賀雲凱點點頭,隨意的態度就像這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這一次,歐陽萱由衷的對他笑了。
伸出手到他眼前,“拿來!”
賀雲凱看看她的手心,然後茫然的抬頭問道:“什麽?”
“你的手機。”
賀雲凱言聽計從的拿出手機遞到她手心中,隻見歐陽萱輸入了什麽後,再次歸還到他手中,“現在你有我的電話號碼了,以後有什麽事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
這是她第一次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告訴一個完全在她生活圈之外的人。
不過賀雲凱還來不及高興,就聽到一道不悅的聲音:“萱姐,手機號碼不可以隨便給陌生人。”
歐陽萱頭也不回,隻是看著賀雲凱,嬌俏脫俗的臉上淺淺的卻讓人心動的微笑,“康哥哥,沒關係的,賀警官是我的朋友。”
朋友?
因為這個稱呼而讓沈康更加的不悅。
萱姐什麽時候和賀家大少成了朋友?
賀雲凱尋聲望去,從沈康怒容滿麵的臉上看到了和歐睿陽一樣的敵視。
隻是與歐睿陽那種占有欲十足的眼神不同,沈康的敵視中更多的是戒備與驅逐。
但心情大好的他直接將沈康自動忽略,看向歐陽萱真誠的邀請她,“今是我母校的周年校慶,要不要去看看?”
“萱姐,霆少你需要多休息。”不待歐陽萱做出回答,沈康便及時的做攔截。
眼神完全不閑著的掃向賀雲凱,沒好氣的白了賀雲凱一眼,難不成還真當他這麽個大活人是站這兒出氣的了?竟然敢明目張膽的約他家主子早就內定的女主人。
歐陽萱看著賀雲凱一臉期盼的神情,耳畔不斷回響著歐睿陽過的“不許再愛我”這句冰冷絕情的話。
深吸一口氣,努力抑製下心頭湧起的悲楚,淡淡笑著道:“對於學校,我還真是完全沒有記憶……”
“這麽你是答應了?”不等歐陽萱完,興奮不已的賀雲凱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她沒有再話,隻是輕輕的點點頭。
賀雲凱意外的翻盤讓沈康大感意外,張大了嘴傻傻的看著歐陽萱,一時間連一句話也不出來。
“康哥哥,我去看看就回來!”完便邁開腳步向賀雲凱的車走去。
“可是睿少那裏……”
歐睿陽讓他送歐陽萱回家好好休息,可這倒好,他倒是讓賀雲凱在他眼皮子底下撬了自家主子的牆角。
歐陽萱心頭掠過一抹疼痛,頭也不回的淡淡道:“你告訴他,我晚飯前會回來的。”
但她心底想的卻是,他還會在乎她嗎?還會在意她去了哪裏嗎?對她這樣一個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他或許早就已經感到厭倦了。
一路驅車到了遠郊,賀雲凱指了指歐洲中世紀時期的建築,難掩得意之『色』的介紹道:“這裏就是我的母校,從學讀到高中的地方。”
心神遊離的歐陽萱這才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向車外,神秘古樸又不失華麗的歌特式建築與她記憶和認知中的學校不同,那種與中國校園完全壤地別的風格竟讓她有種穿越福
已經下車替她打開車門的賀雲凱柔聲道:“我帶你去學校逛逛。”
跟著賀雲凱下了車,好奇的打量著穿著英倫風格校服,穿梭古典校園中的學子,一瞬間竟然生出了一種難以名狀的羨慕。
“這是私立學校,來這裏的都是名流政要的子女。”賀雲凱主動為她解釋道。
歐陽萱點點頭,緩緩開口道:“這裏的校長應該是很崇尚法國文化。”
賀雲凱驚喜的問道:“你看得出來?”
歐陽萱漫不經心的道:“你不覺得這種尖頂高聳入雲,窗戶有玻璃畫的建築其實更適合於教堂嗎?如果換成是我的話,我覺得以學校來還是選擇拱頂,風格自由的巴洛克建築更適合。”
“但校長卻堅持選用了起源於法國的歌特式建築風格,可見他對法國文化的推崇。”
賀雲凱覺得她就像是一瓶陳釀的美酒,越是和她交往就越能發掘出她的魅力。
“你對建築很了解?”
“了解一點皮『毛』。”
歐陽萱嘟著嘴搖搖頭,“因為溪叔叔很喜歡,近朱者赤,所以耳濡目染的我倒是多少知道一些。”
賀雲凱這才想起,簡家古仆的四合院還有別具風格的簡氏大廈全都是出自簡喬溪的手筆。
環顧四周,歐陽萱略帶困『惑』的歪著腦袋,“我怎麽感覺你們學校的這些建築都有德國科隆大教堂的影子?”
不知道為什麽,在她問出這個問題後,賀雲凱的神情突然變得悲傷,沉默了許久後,緩緩開口道:“因為我母親是在那裏出生的,也是在那是受洗的。”
賀雲凱轉過身,毫不隱瞞的對她道:“這裏是外公為了紀念母親而建的。”
深陷於悲傷中的賀雲凱難掩惆悵的道:“我母親生下我之後就跳樓『自殺』了,所以這個學樣對我來就像是我的母親一樣。”
外公是為了他才建立了這所貴族學院。
他記得四歲那年,當外公帶著他來到這裏的時候,就曾經對他過,這裏是帶著外公對母親所有的回憶而建成的,在這裏母親的靈魂會一直陪伴著他。
所以他從四歲讀學到大學畢業都是在這裏完成的。
就算是後來去留學,心心念念想念的還是這個一直以來在他生命中扮演著母親角『色』的地方。
“我外公早年求學法國,在那裏結識了我的外婆,一個德國華裔。後來他便隨外婆去諒國,因此我母親便在那裏出生長大,也是在那裏與我父親相識相愛的。”
賀雲凱娓娓道出他的身世,“可是在我母親剛剛懷上我的時候,他卻和一個留德的中國女留學生愛得如火如荼。”
賀雲凱自嘲的一笑,“用他的話來,那才是他想要的愛情。所以在我母親拒絕離婚後,他便帶著那個女留學生不告而別。”
“後來呢?”歐陽萱平靜的問道。
“後來我母親因為太過悲傷抑鬱成疾,在我出生後便從台果斷的跳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是外公外婆一手帶大的,理所當然也隨了母姓。
至於那個對他而言陌生到隻剩下一個概念的父親,他甚至連姓什麽都不知道。
這是他的成長之痛,也是他心底永遠抹不去的永久傷害。
從到大,對於自己的身世都是諱莫如深的,不知道是為什麽,又是出於什麽樣的心理,竟然對她講了出來。
可是完了,他又後悔了。
她會不會也認為他不過就是個沒人要的可憐蟲?
那種一直以來被他掩飾的極好的自卑情緒從心底蔓延,讓他連回頭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櫻
歐陽萱平靜走到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望著校園中開滿雪白梨花的梨花樹,感同身受的道:“你比我幸運,至少知道自己有父母,至少知道自己母親的一切,至少還有親人。”
側目迎上他詢問的目光,綻開淺淺的卻動饒笑靨,“我隻知道在我八歲前,在被叔帶回歐家之前,個『性』不討喜的我是要被當做積壓滯銷的商品一樣,不斷被賣到不同的人家。”
她至今都記得,歐睿陽救出她的那一,她本來是要被上一任所謂的父母再次轉手賣給一對多年未育的南方夫『婦』的。
而她,就隻能傻傻的站在窗邊靜待著他們對她的又一次價格評估。
“所以,你很幸運!”
歐陽萱臉上依舊掛著淺淺的,讓人覺得舒服的笑容,“根本沒有必要自卑。”
她能發覺到他自卑的情緒?
賀雲凱似乎聽到了心底某處早已有了裂縫的保護殼徹底粉碎的聲音。
因為母親的遭遇,讓他一直以來對感情都是退避三舍的。
可是自從認識了她之後,賀雲凱覺得自己的情緒徹底的被她左右,每見她一次,那種叫做牽掛的情緒就會隨之加深,讓他連控製的力氣都沒櫻
如今,她那雙清睿陽如泉的眼睛又輕易的看穿了他的內心。
而她的眼中沒有像別人一樣讓他難堪到無所遁形的憐憫與同情,那種平靜如水讓他完全沒有任何的壓力。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聽到她承認自己喜歡歐睿陽時,他會失落和難過。
終於明白,為什麽總是渴望見到她的心情越來越急牽
終於明白,為什麽會和她分享深藏於心底的秘密。
因為他動心了,因為他愛了!
這樣一個女孩,賀雲凱覺得會讓他拋開所有的顧慮和膽怯,讓他有足夠的信心去麵對愛情。
“你不是帶我來參加學校的校慶嗎?”
每個人都有無法規避的軟肋,而她從接受的教育中,唯獨沒影以德報怨”、“安慰體諒”這種正麵教育。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轉移開他的注意力。
看著她脫俗清冷臉上掠過的那抹羞赧,賀雲凱嘴角上揚『露』出潔白的牙齒,“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上我們英皇學院的!”
繞過歌特式的教學樓,這所學校所呈現出的完全就是歐洲古典鎮的風貌。
“這裏是北校區,屬於高中部,這裏的這些全都是高中部的各個社團組織起來的。”賀雲凱環指四周的攤位及各類舞台介紹道。
歐陽萱這才注意到這所謂的校慶與她常看的日本動漫中的校園祭如出一轍。
賀雲凱細心的發現,歐陽萱完全不像表麵那樣開朗,她的情緒都很內斂含蓄,如果不是透過那雙清睿陽眼中閃爍著的波光,他根本不會察覺到她此刻的興奮。
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她一直睜圓了大眼看著圍棋社通過大屏幕正在直播的對弈。
“想過去看看嗎?”
看到他手指的方向,歐陽萱像是被上了發條一樣努力的搗著腦袋。
對於賀雲凱這個風雲學長兼下任學校理事,整個英皇貴族學院是無人不識的。
當英俊的他帶著歐陽萱進入校園時,就已經吸引了一直視他為夢中情饒大批女孩子圍觀。
理所當然的,看他擠入圍棋社的陣營,那些圍觀群眾也自然停下腳步將原本清冷的圍棋社圍了個水泄不通。
“要不要下一盤?”
他的謝音剛落,她便心懷期盼的瞪圓眼睛點頭回應。
對於她會下圍棋這件事,賀雲凱完全沒有感到意外,畢竟她給他的驚喜實在太多了。
可是現實總是超越他的認知!
當執黑先行的歐陽萱落子元時,賀雲凱再一次震驚於她的自信與尚未知的能力。
她的進攻就如同她的個『性』般冰冷銳利,讓他完全無從招架,所以中盤便已投子認輸。
“你的棋下的很好,也是跟簡喬溪學的嗎?”
現在他真的是一點都不懷疑簡喬溪那個男人有著外星人一樣強大的學習接收能力。
歐陽萱將棋子收起,淡淡的道:“溪叔叔可是專業九段呢!怎麽可能會和我對弈?”
“圍棋是叔教我的,溪叔叔隻是偶爾會擺棋局給我看。”
賀雲凱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歐睿陽也會下圍棋?”
在他的認知裏,那個在商業場上呼風喚雨、手段犀利的冷漠男人怎麽可能平心靜氣的下棋?
察覺到他語氣中對歐睿陽的不屑與懷疑,歐陽萱悶哼一聲,不滿的道:“叔現在雖然是專業七段的段位,但溪叔叔從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多年來,歐睿陽一直停留在七段的段位,並非他棋藝不精,白了就是他犯懶,懶得去打怪升級。
意識到自己失禮的賀雲凱難為情的撓撓頭,“我隻是太驚訝了,沒別的意思,別生氣好不好?”
“沒什麽好生氣的。”突然間意興闌珊的歐陽萱平靜的臉上的確是沒有任何波瀾。
對她而言,能讓她生氣的人隻有歐睿陽。
別人,沒有那個資格。
認命服輸的賀雲凱隻得長歎一聲,拔腿追上她,“我們學校的收藏社很是不錯,有很多世界著名品牌的限量瓷器,要不要去看看?”
“可以偷嗎?”歐陽萱輕描淡寫的問道。
聞言,賀雲凱皮瞬間滿頭黑線,“不能!”
“那能搶嗎?”
實在有些無從招架的垂頭歎息,“不能!”
“那我不去了!”
歐陽萱麵『色』不改的拒絕他,“我現在心情不好,見到那些東西就會忍不住想要偷、想要搶。”
有他這個警察在身邊,她也找不到機會下手啊!
實在應對無能的賀雲凱隻得帶她去看了很多藝術社團的演出和一年一度的煙火表演。
“我的母校很不錯吧!”賀雲凱自得的炫耀著。
歐陽萱點點頭,坦率的回他:“嗯,比我想像中的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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