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一句戲言
從商場出來後,他以為她會立刻回家,所以吩咐沈康推遲會議後直接驅車回家,沒想到等了整整一下午也沒看到她的身影。
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最後竟然等到是賀雲凱送她回來。
一個下午的時間,他們都是在一起嗎?
這個疑問一直糾纏著他,讓他心中波濤洶湧,向來引以為傲的冷靜理智也全都『蕩』然無存。
“萱兒!”
起身走到她身後,難掩怒氣的道:“我有沒有過不許和陌生人交往?”
“不是的……”
“為什麽總是不聽話?為什麽總是這麽任『性』?你究竟什麽時候才能懂事,讓我少『操』心?”煩燥不已的歐睿陽完全不給她解釋的機會,怒聲斥道。
“這些你不僅沒有反醒,反而變本加厲的胡鬧。如果被陸之風知道你惡整他女兒的話,你以為他會善罷甘休嗎?”
“還有今,如果陸雨霏被你激的跳了樓的話,就是我也沒辦法替你善後!”
聽著他冷漠的斥責,歐陽萱低垂著頭,蒙上了一層水霧的悲傷雙眸被額前的劉海遮擋住,倔強的道:“我就是想讓她死,就是這麽壞,難道叔今才知道嗎?”
她一直盼著他回來,沒想到一回來就是罵她替陸雨霏出氣,歐陽萱覺得自己心口剛剛結痂的傷疤被無情的揭開。
陸雨霏綁架過她,還用那麽惡毒的語言攻擊她,這些他都親耳聽到了,可他竟然還是和那個女人站在同一陣線上。
揚起臉,深吸一口氣,將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倔強的倒流回去,“既然叔都知道,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你女朋友被困商場是我做的,當然衣服也是我燒的……”
頓了頓淡淡的問道:“所以叔是要替自己的女朋友出氣嗎?”
看到她委屈的楚楚可憐模樣和眼裏積聚起的淚水,歐睿陽這才意識到了自己失控。
懊惱的轉過身,不讓她看到自己眼底的心疼,冷漠的命令道:“你答應過我,不會隨便和陌生人交往……”
“他不是陌生人!”
歐陽萱倔強的打斷他,“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
從前他想要介紹朋友給她認識的時候,她都會生氣的大嚷:“我隻要叔就夠了,不需要什麽朋友!”
可現在,她卻認定了賀雲凱是她的朋友。
“嗯……”
身後傳來歐睿陽虛弱無力的聲音,歐睿陽轉過身,看到她雙手抱著胃蹲在地上。
“萱兒,怎麽了?”歐睿陽也無暇理會自己心裏蔓延開的空虛與難過,蹲下身緊張的問道。
歐陽萱光潔的額頭已沁出了一層薄汗,平日紅潤嬌豔的雙唇全無血『色』,扣在他雙臂上的手像是要嵌入他的血肉中一般,“叔,疼……好疼……”
她覺得胃裏就像是被用力鑽一樣,尖銳的疼痛讓她難以忍受。
歐睿陽伸手撫上她的額頭,冰冷的額頭像是被那層冷汗浸透了,全然沒有一點溫度。
緊張擔憂不已的他立刻將她抱起,“萱兒忍一忍,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強忍著疼痛自他懷中揚起蒼白的臉,看著他英挺的眉宇因為緊張而緊蹙在一起,歐陽萱嘴角綻開一抹虛弱的笑靨,白皙纖細的手指撫上他糾結的眉宇間,“我不喜歡看叔愁眉不展的樣子……”
“萱兒乖,忍一會兒馬上就到醫院了。”歐睿陽疾步走向門外的車位柔聲安慰她。
隻是連他自己都沒發覺,他的聲音中帶著幾不可察的顫抖。
他還是緊張她的。
歐陽萱安慰的將臉深埋在他懷中,“叔,你我會不會死?”
“胡!”
歐睿陽心中一緊厲聲喝道:“什麽死不死的?我的萱兒會長命百歲!”
死,這個字眼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加注在她的身上。
因為她的一句無心之言,歐睿陽第一次意識到,若是她死聊話,他的人生就徹底沒有了任何意義。
這一次,歐陽萱沒有在意他的喝斥,虛弱的道:“叔知道吧,我最喜歡白『色』的花了,如果我真的死了,一定要把墓碑選在一個四處種滿白『色』鮮花的地方,像是白『色』馬蹄蓮、百合、玫瑰……”
越她的聲音越,直至最後消失。
歐睿陽知道她是因為難忍的疼痛而昏厥。
心翼翼的將她放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係好安全帶,拿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號碼,“我現在送萱兒去你那兒,馬上準備好!”
完後直接將手機扔到一旁,將油門踩到底飛速馳往醫院。
趕到夏清朗的醫院時,因為他的一通電話準備就緒的夏清朗已經等在了門口。
看他抱著全無知覺的歐陽萱衝過來時,夏清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萱兒怎麽了?”
歐陽萱雖然不是他們看著長大的,但這幾年的相處也都生出了感情。
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麽事的話,不要歐睿陽了,就是他,也肯定受不了。
“不知道。”
歐睿陽完全沒有頭緒,“她隻很疼,然後就暈過去了。”
被送到急診室後,夏清朗阻止了也要跟進去的歐睿陽,“睿陽,放心交給我!”
歐睿陽隻是略遲疑了片刻後點零頭。
夏清朗的醫術,他是有近乎於盲目的自信。
可或許是因為關心則『亂』,在夏清朗轉身要進入急救室的瞬間,歐睿陽拉住他的手臂,鄭重的問道:“清朗,萱兒會沒事吧?”
他從來沒有見她虛弱成今這種模樣,加上她之前的那些不祥的話,歐睿陽怎麽也沒有辦法平靜自己慌『亂』的心。
夏清朗心中暗歎:都緊張害怕成這樣了,還完全是親人之情?恐怕這個世界上都不會有人相信!
但現在卻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
用力拍了幾下緊握住自己手臂的冰冷大手,堅定的給予他信心,“睿陽,相信我!”
這一次,歐睿陽沒有遲疑,肯定的點頭後,鬆手讓他進了急救室。
對歐睿陽而言,似是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夏清朗才才從那道緊閉的門中走了出來。
“萱兒究竟是怎麽了?”完全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急迫的問道。
夏清朗雙眸中透著不滿,“你究竟是怎麽照顧她的?怎麽會弄個胃出血?”
“看情況是因為精神壓抑又吃了些刺激『性』的食物,所以造成腸胃潰爛出血。”
怎麽會這樣?
歐睿陽微蹙起雙眉。
看著他一臉不明就裏的模樣,夏清朗無奈的長歎一口氣,像歐陽萱一樣,平日拿手術刀的漂亮手指戳向他心口,“睿陽,認真問問你這裏,你對萱兒真的就是出於責任和親情?”
“其實承認愛,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麽難。”
他相信,他的開門見山已經給了歐睿陽足夠的衝擊,所以再多也無益。
“你去看萱兒吧!”
伸了一個懶腰,雙眼中突然滿是慵懶的困意,“我今忙了一下午,得去睡覺了。”
歐睿陽不知道在他離開家的那些日子裏,這孩子究竟有沒有睡好過覺,都已近深夜,但她卻完全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叔,你要去哪兒?”
他本想趁著她還在熟睡的時候回家給她煮點粥,可沒想到他剛一起身,就聽到了她不安的聲音。
“醒了?還疼嗎?”歐睿陽重新坐回她身邊,伸手探上她的額頭,溫柔的問道。
“不疼了……”歐陽萱輕輕的搖搖頭。
隨即緊握住他的大手,就像是怕他會突然間消失不見一樣。
“怎麽了?”歐睿陽清楚的感覺到了她的不安,柔聲問道。
歐陽萱垂下眼瞼,糯糯的道:“叔,其實我早就醒了。”
“……”歐睿陽不話,靜靜的等待她接下來要的理由。
“我是怕我醒了以後叔又要走了,所以……所以一直在裝睡。”
歐陽萱卷翹的睫『毛』像她不安的內心一樣閃爍著,“我……我隻想叔能多陪陪我……”
隻要能讓他陪在她身邊,隻要能感受到空氣中屬於他的氣息,隻要能讓他不再離開,她寧願這樣一直裝睡下去。
歐睿陽微怔了下,心底湧出強烈的自責和滿滿的心疼。
將病床搖起,能讓她坐起身。
“怎麽這麽不聽話?”
歐睿陽蹙緊眉頭壓低聲音質問道:“明知道自己的胃不好,為什麽還要吃那麽多刺激『性』的東西?外麵那些東西也是能隨便『亂』吃的嗎?”
歐陽萱低垂下頭,嘟著嘴糯糯的道:“就是想吃嘛!”
“叔不在家,我一個人吃不下,聽吃辣的會刺激食欲……”
“所以就完全不顧自己的身體了?”
“我知道錯了。”歐陽萱完全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恨不得將腦袋耷拉在胸口徹底裝鴕鳥。
歐睿陽徹底認輸的長歎一聲,修長的手指將貼在她臉頰的淩『亂』長發順於耳後,充斥著寵溺憐惜的雙眸專注的看了她許久後,才緩緩開口承諾道:“我保證,不會再讓萱兒一個人吃飯,以後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再也不會丟下萱兒一個人。”
就算她依舊像從前一樣為所欲為的纏著他愛,就算他依舊沒辦法接受她的感情,可是他絕對不會再丟下她一個人!
十年前,從火場中牽起她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放開她,注定了他這一輩子都要成為她唯一的依靠。
“真的?”歐陽萱清睿陽的雙眼閃爍著興奮的光彩。
“嗯。”
歐睿陽點點頭,依舊認真的強調著彼茨身份,“雖然沒有血緣,但在情感上我們就是親人,我有責任照顧你。”
聽到他這麽,歐陽萱眼中的光彩瞬間斂去,就連肩膀也失望頹廢的垂下,“叔……”
似是已意識到了她要什麽,歐睿陽及時打斷她:“萱兒,我可以不娶陸雨霏,隻要你不願望的話,我甚至於可以不娶任何一個女人,但我希望我們能像從前一樣平靜的生活,明白?”
她怎麽可能不明白?
他所希望的無非就是像一直以來的,如同親人一樣相安無事。
他所希望的無非就是她斬斷對他的感情絕口不提愛。
他所希望的無非就是她能和別的男人戀愛結婚。
可他所希望的,偏偏就是她怎麽也做不到的。
歐睿陽溫柔的輕撫著她的長發,“乖乖聽話,我依然會像從前一樣疼你、寵你、縱容你。”
歐陽萱感覺到自己的心一直向下沉,最後沉寂在冰冷的湖水中,刺骨的冰寒讓她麻木到沒有了任何感覺。
看著像是丟失了靈魂一樣如同人偶般閉上雙眼的歐陽萱,歐睿陽差點不受控製的緊緊將她抱在懷裏。
甚至想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不必理會,隻要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就好。
可是他們的身份,他們的年齡差距都讓他卻步。
她不過才十八歲而已,將來會有更多更好的選擇,而不是浸在後悔的苦水中悔不當初。
…………
這已經是賀雲凱守在歐家門前的第七了,可依舊沒有看到歐陽萱的身影。
想到那歐睿陽麵對他時霸道、主權『性』十足的氣場,賀雲凱不禁倒吸冷氣。
那個高貴優雅、寒氣『逼』饒男人對她的感情明顯已經越界了。
就算他再怎麽掩飾,那種麵對異『性』時所表現出的本能反應騙不了人。
他就是沒來由的擔心、害怕,心總是不受大腦控製的想起她或冰冷、或任『性』、或可愛,表情豐富的臉。
所以這些,他每都會無意識的開車來這裏,隻為再見她一麵。
在他決定下車去按響歐家門鈴的時候,自後視鏡中看到從一輛黑『色』的世爵中下來的那抹纖弱身影。
激動不已的賀雲凱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露』出潔白炫目的牙齒,迅速下車跑著衝到她麵前。
他一直上揚的嘴角和俊顏上怎麽也無法收起的燦爛笑容讓歐陽萱不忍無視,擠出一絲牽強的笑容,“你怎麽會在這裏?”
“你這些去哪兒了?我等了七都見不到人影。”賀雲凱完全答非所問。
聞言,歐陽萱一怔,心中油然而生出些許的感動,“為什麽等我?”
“你不是還要去吃街嗎?”
不知怎的,聽到他的回答,歐陽萱就是有一種想要大哭一場的強烈衝動。
那個男人,從他身邊第一次有女人出現,她就曾用行動告訴過他,她不喜歡,不喜歡他身邊有任何女人出現!
那個男人,從她很的時候就跟他過:“我最最喜歡叔,長大以後,我要做叔的新娘。”
可他卻從未在意,從未放在心上過!
如今一個不過幾麵之緣的陌生人,卻記得她隨口過的一句戲言。
“所以就為了這個,你在這裏等了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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