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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怒火

  “哦?為何,莫非你有斷袖之癖?”


  何有完全沒把他這話放在心上,隻是微微一笑,甚至還有心情挪愉他,幫他出主意:“不過就算是男子,有時亦是喜怒不定的,你若真心喜歡那人,可記得千萬要順著他,隻要哄得他高興滿意了,他也會喜歡你的。”


  “會嗎?”圖南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很是猶豫的吐出話來,“可屬下覺著沒機會了……”


  何有含笑點頭:“會有的,金石為至,金誠為開,你平日多待他好,多順著他體貼他,遲早他會發現你的好,答應與你在一起。”


  他自小成長與千姿百態的京城,男子分桃實算個小事,一塊石頭砸下去砸到的男子,十有八九都是有過孌童或者情夫的,就連他前前後後也遇到過多少懷抱各種心思,對他投懷送抱的美貌男子,雖說大多數都是被他直接叫人打殘了扔出府外,所以他也懂得許多,因此這在他看來真不算是什麽。


  可不想圖南聽後他的好心建議,卻反而更悶悶不樂,垂頭喪氣的低頭再不肯多說話。


  這怎麽了又?看著變得無精打采的圖南,何有心起疑惑,百思不得奇想,他這法子雖說普遍的爛大街了,但絕對是頂頂有效的,怎麽圖南看起來更失望了?

  何有沒想到的他前後短短幾句話,就把身邊的兩個人都說的鬱悶無比。


  “主子,前麵有人!”


  正當何有暗自揣想其中怪處,一聲驚呼立時勾回了他的注意,順著圖南指的方向往斜前方一望,這幕色深重,入了夜後他眼睛不大好,看了許久也隻能勉強看出不遠處的屋舍下有坨模糊的輪廓,依稀……像個人的形狀。


  何有還要再努力細看時,旁邊的圖南終於看清了,忍不住壓聲驚呼道:“是十一大人!”


  十一?!何有聞言一驚,他原本猜想白間暗衛看到的十一隻是個引他們出來的假人,但因為十一的重要性他不得不博一次,因而才派人出門去尋找,可直到晚間他們也是不歸後他徹底以為這消息果然是個假的,萬萬想不到十一竟然真的回到了荊州!

  “十一大人好像受傷了,躺在了地上沒動靜!”圖南一麵眯眼仔細的探看不遠處那人的動作,一麵給何有講解。


  看不清人的何有不能確認情況,本就心急,一聽更是沒好氣,急聲催促身邊人趕緊上前去看。


  “那還廢話什麽,還不快去看看啊!”


  圖南這才是急忙往前跑去,何有與應青山也快步跟上,三人到步一看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地上俯趴,一動不動的青衣男子果然是十一不假,但他雙眼緊閉,一臉髒容,雙手血跡斑斑,身上衣衫破碎淩亂,整個人好是剛與人惡鬥一番後又遠走逃命,終於是體力不支的倒在了這裏,分外狼狽不堪!

  消失幾日不見的十一到底是經曆了何事才會變成這樣的難堪之樣?這個向來機智聰慧的下屬跟隨他多年,何曾落得這般狼狽過,何有頗是不忍,蹲下身仔仔細細的確認十一身上的道道傷痕輕重,確認沒有太過嚴重,妨礙搬動的傷口,大多數都是些皮肉傷後才鬆心站起,吩咐圖南快些把人背起往回走。


  “今日暫時先別去了,帶十一回去治傷。”何有深深注視圖南背上昏死過去的十一,雙手緩緩握拳,“等到他醒了,我知道是誰殺了天三,還把他傷成這樣…….”應青山聽見他一字一字像是從齒間逼出來的恨意洶湧,“我絕對,會讓他千倍萬倍的還回來!”


  三人帶一個傷者很快的回到了他們躲避的荒敗客棧,幸虧本身是暗衛的圖南習慣隨身攜帶一些必要傷藥,他與在這方麵懂一些包紮上藥的應青山聯手,辛苦了小半夜的時光終於是把十一身上大大細細的傷口都處理的七七八八。


  到了第二日晨間霜降,刺骨冷風抓住些破落的小縫隙灌進了屋子裏,十一被迫生生的冷醒,他渾渾噩噩的才一睜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何有坐在他身邊,正抬手給他取下額頭被過高的體溫浸熱的水帕。


  看到是主子親自照顧自己,饒是腦子一團漿糊的十一也在一瞬間猛然清醒過來,瞪圓了眼睛就要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給何有跪下。


  不過他高估了自己病弱的身體,後背剛離開身下鋪墊的草床,下一瞬間他就軟趴趴的倒了回去,反嚇得何有忙是雙手扶住了十一,小心的放他躺了回去。


  “主子,這怎麽能行?!”十一又驚又慌的掙紮,臉紅充血的急急喊道,“屬下不能讓你為我忙活……”夭壽了,哪有當主子的親自照顧下屬的,這實在不成體統,這可折壽十年啊!

  看他情態激動,手腳掙紮著又要起身,這又鬧又動的難免擔心會把剛處理好的傷口又弄開,何有連忙使勁把他按住,再抬手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等到十一頂著張紅彤彤的臉蛋終於不再胡亂鬧動後,他才回頭看了眼房間的對麵那兩個忙活了大半夜,天微微亮時才靠著椅子昏昏睡去的人。


  幸虧那兩人睡下有一會兒了,且十一身弱沒能喊太大聲,那兩人絲毫沒察覺繼續睡得歡暢,何有方是放心,重新低頭看向十一,他折騰了這一會兒力所不待,腦子更是渾噩的找不著邊了,眼神都泛著空洞。


  可即便如此,人還是下意識的搖擺著頭想說些什麽。


  哪能不知他心思的何有想笑又無語,其實他隻是臨時接手,根本沒幫到什麽忙,看圖南他們這幾日都是緊張萬分的,且又忙活了一晚上,實在不忍心再讓他們勞累了自己才頂上照顧十一。


  誰想到他才坐下想給發燒的十一換張冰冷的帕子去熱,恰巧十一就醒過來了,一醒看見是他就激動萬分的樣子,怕不是誤會他照顧了他整整一晚上吧?

  等到十一逐漸適應後,何有便屈指彈了十一的額頭一下,低聲嗬斥道:“小聲一點,青山和圖南剛剛才睡著,你別出聲驚醒了他們!”


  見十一欲說又止的咄咄看著他,他隻是稍想片刻便明白了,忍笑補充,“你想什麽呢,你家主子我從來都是傷人不治人的,我哪裏會照顧傷患的!全是圖南與青山給你療傷上藥,他們忙活了一晚上,累到天明才睡去,你現在可欠了他們一個大恩情呢!”


  不知是不是何有看錯了,他說完之後,貌似十一的臉更紅了。


  “那日你去找天三後究竟出了何事?”趁著人醒後還算清楚,何有急色問他,“誰殺了天三?你怎麽又滿身傷痕?”


  剛是蘇醒的十一身體尚未恢複,聲音聽著都弱聲弱氣:“屬下也不知誰殺了天三,那時屬下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天三的住所,一進去就看到天三倒在了床上奄奄一息,她那時還未死,看見屬下就張口想說些什麽,正要湊近聽時背後忽然有人偷襲屬下,然後屬下就與他糾纏打了起來……屬下武不如人,打不過他,隻好先做暫逃再說,不想那人像非要我命不可,追著屬下一路追殺下了山!”


  他愈說愈是激動,說到後麵時還猛烈的咳嗽了兩聲,何有忙是從旁端來一杯溫熱茶水喂他喝下,再聽冷靜下來的他繼續道:“幸虧那時天色已黑,屬下之前又摸過荊州城的路況,多費了點時間與他周旋一晚後才堪堪躲過,那後來屬下心想主子們應該還尚未回到荊州,就不敢外出現身引來注意,便尋了出民宅的柴房躲了兩日。”


  “那你昨夜怎會倒在了那裏?”


  十一才褪下的血色再次湧上:“說來懺愧,屬下受傷雖是不重,但傷口都無藥治療,在那柴房拖了兩日後實在難忍,又心想主子你們該是差不多回城裏了,便冒險外出尋找藥物,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主子,但屬下連續幾日沒吃沒喝,又受傷無藥後引起頭昏,尋了半夜就體力不支的倒在了那裏。”


  何有聽後亦是唏噓,不由感歎:“你這運道實在太好……要不是我們恰好昨夜經過那裏,怕是你現在已經身首異處了!”


  可不是嘛,看那人當時追殺他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狠勁,這幾日定也是在四處尋找他的蹤影,若是他恰好撞上了主子幾人,這時他早不知死在了哪個疙瘩裏,剛與閻王擦身而過的十一紅著眼的使勁點頭。


  “那殺你的人長什麽模樣你看清楚了嗎?”被他找到了那個活膩味的賤膽東西,他非不把那噪雜的皮子給剝下來做成人皮扇!

  十一訕訕搖頭:“沒有,那人臉上蒙了黑巾,全身上下裹得緊實,而且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個字。”


  一點多餘消息不留,這果然是有備而來的,要從這偌大的荊州城找出個人無異於海底撈針,何有為難的皺了皺眉頭,轉口又問;“那他使得的武功路數你看出來了麽?”


  “這個……有點難說,他使用的打法雜亂,有棍的剛烈靈敏,也有槍的霸道果斷,但使用的兵器卻是一把軟劍,屬下不好輕易下定論!”說著說著十一也覺得這人的武功打法甚是古怪,很有一種糅合百家之長的感覺,不過都說學藝要學精,這人偏偏是各種兼具,樣樣看來都是學的不錯的,怎不叫人驚訝!


  聞言,何有臉色變得幾分微妙,語氣上揚的哦了一聲,忽是低眼嗤笑一聲,隨後再問道:“那劍尾是不是刻有鳳凰圖騰?”


  “……好像是有。”十一努力回想當時與那人對打的場麵半刻,頓時喜色點頭說道,“對了,那劍的劍惠是一串血紅色琉璃珠子的流蘇,舞動起來時煞是好看!”


  何有臉色一僵:“是嘛?”


  “是啊,隻是看起來那劍惠應該是年歲久遠了,紅色流蘇都褪了色呢!”好像並未看出自家主子的臉色不對,十一說的嘖嘖稱奇,還有點好奇的意思,“而且看起來那人還十分珍惜那根劍惠呢!”


  何有嘴角倒掛,冷冷“嗬”笑一聲不置可否,他也懶得多管這明顯是察覺到某些內事的十一心裏有何想法,直接伸出手到十一麵前,淡淡道:“休要多言,簪子,還我。”


  正悄悄暗中觀察他的十一聽後,便不著痕跡的收好表情,恭恭敬敬的從懷裏摸出這幾日他一直貼身放好的布包,何有接過後小心的打開,把那根紅血琉玉的簪子放在眼前仔細的查看有沒有破損。


  看主子異常寶貝這根普通簪子的慎重姿態,十一這時發覺這簪子的通透玉色正是與那劍惠的顏色一致,都是鮮豔紅色。


  隨後他又莫名其妙的想起一件事——前多年時,自家主子還是格外偏愛這種豔麗無比的正紅色,卻是前幾年時才突然一改喜好,平日所喜的皆是些非素即重的顏色。


  若再細想往裏,貌似那就是夫人才入府不久啊……..

  十一越想越是心裏驚異,他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誒!


  一瞬間心驚肉跳的他不敢再多看自家主子一眼,唯恐被心聰目尖的何有看出端倪!

  都怪他好奇什麽不好,非要好奇主子的私情往事,這下好了,知道了主子一個從不外泄的大秘密,他現在不就是把頭懸在了褲腰帶上了嘛!此時十一又恨又惱,甚至恨不得現在地上破出個洞來,方便他把整個人縮進地裏,再不肯出來了為好!


  確認簪子完好的何有剛把東西放入懷裏,一偏頭就見床上躺著的十一,滿臉皆是生無可戀的絕望表情,他便蹙眉問他:“怎的了這是?”


  莫不是剛才掙紮的時候傷口又崩開了?

  已是在腦子裏浮現多種死法的十一有氣無力的別過眼看他,嘴角微微顫抖,好半響方是虛聲道:“主子,屬下沒福氣,隻能下輩子再伺候你了!”


  這突兀又奇怪的言語聽得何有一頭霧水,難不成是病糊塗了,都開始胡言論語了!?


  這事情一過,何有就已經大致猜測到了這事的源頭是何人,因此到了當晚夜色降臨,他留下應青山照顧暫時還不能下床的十一,自己則帶著圖南再次摸夜前往城北方向。


  到了城北的一處空地後,月光普照大地,四周空曠無人,深深冬夜裏連一聲蟲叫聲皆無,瞧著甚是淒涼冷清,隻有空地中央背身而站的素衣男子迎風而立,風灌起他的寬鬆袍子,背影看起來甚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


  感知到有人的腳步聲從後靠近,那男子便轉身往後投望,麵貌儒雅溫潤,一雙長眼卻是陰鬱沉悶如深淵漆黑,正是應約在此守候的溫柏閣。


  幾丈開外,目光所及的前方便有兩條高挑人影快步靠近,銀銀月光下他看見為首之人無比冰冷的陰柔五官,直直盯著他的眼中皆是深不可及的冷意冰川,待到兩人才走近他半丈之內,溫柏閣的嘴角微動,才出口喊出一個何字,下一刻就被猛然扇來的一巴掌打的他臉往旁邊偏去,嘴角的血便順著流了下來。


  “你膽子不小啊,竟然動手殺我的人,還敢拿著那把破劍到處丟人現眼!”耳邊響起的壓製怒火的冷聲恨笑,他聽後隻是頓了一頓,便毫不在乎的抬手抹去了嘴角的血漬,轉過頭平靜的望著麵對麵的人,竟是絲毫不動怒色的聽他再怒聲質問道,“怎麽,這是故意現給我看的?你是認為我真舍不得把你怎麽樣,所以有恃無恐的故意激怒我麽?!”


  “我並不知道她是你派來的,明王提前收到了誇真裏有內賊的消息,命我必須殺了她拿回證據。”溫柏閣垂眼,語氣無起伏的為自己辯解,“這是明王的命令,我亦無法。”


  可惜這個答案並不能讓何有熄火,依舊獰笑追問道:“嗬,她你不知道,那十一你會不認識了?”


  “我正在尋找證據,誰知剛好他就來了,我也是沒辦法……”


  “哦?沒辦法?”何有笑的更是嘲諷,“所以你就追著他殺了一路,以為殺了他後一了百了,我就不知道這都是你做的了?莫不是說這荊州城能對我們出手的除了你與明王等人,還有別的勢力不成!”


  何有顯然這會兒怒火不小,再三解釋也是無用,且他也無話可辨,所以溫柏閣隻是沉默的站著,而何有最看不得他這種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的樣子,頓時火燒頭頂,伸手狠狠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拽著到了自己麵前,咬牙在他耳邊一個一個字的逼出;“溫柏閣,我最後警告你一次,別再跟我耍花招以為能逃脫我的五指山!這次十一能安然回來,天三的事情我就暫時不與你算賬,若是後麵你再故意壞了我的大事,我保證你會死的比那時的他痛苦千萬倍!”


  從頭到尾都波瀾不驚的溫柏閣聽到最後一句話時終於是變了臉色,眼神壓抑的看著何有足足好久,嘴唇幾番嚅動,欲語還休,到底是什麽話都沒說出來,隻深深的一聲歎息。


  何有勾唇諷刺笑了笑;“怎的,你怕了,溫大人?”


  他意尤未止的再些靠近溫柏閣耳際,這姿態在外人看來委實親密,可他說出的話卻遠非情人蜜語,而是惡劣如妖魔詛咒。


  “還是說,堂堂的溫大人也怕被萬人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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